“誰的電話?”剛剛走進客廳的嚴麗奇怪地問了句。她鮮有見到自己的丈夫會以這樣的語氣與旁人做言語交流。畢竟是遼東省的一號人物,在言談之中總免不了帶有一種無形的威嚴!
“龍源市委書記樑啓明!”李書瀚坐在沙發上喝了一口茶,然後回答道。工作上的事兒,他很少與妻子提及。因此若有閒暇,夫妻倆總會找一些雙方都感興趣的話題,而此時李書記認爲,眼下就有這麼一個話題,能滿足妻子身爲女人的八卦心理。
“原來是樑家的那位!”對於樑啓明之名,無論是做爲省電視臺法制在線欄目的主編,還是身爲省委書記夫人,嚴麗都不只一次聽說過這位樑家的傑出代表人物。今年也不過四十一歲,任職龍源市委書記,如果在近十年內值途順利,未必達不到自己丈夫目前的位置。
“嗯,可能是知道我從京城回來,特意找我興師問罪來了!”李書記微笑說道。
“興師問罪?”嚴麗一頭霧水,樑啓明是市委書記不假,但距離自己丈夫那還明顯差一大截。再者,就算樑啓明膽子夠大敢向省委書記發威,那所謂興師問罪的理由又是什麼?
“因爲我的授意,將小晨撤了職,人家給侄子撐腰來了!”李書瀚將樑啓明電話中的意思說了一遍,然後笑望着妻子。
“樑啓明是小晨的叔叔?”嚴麗禁不住訝然問道。她可聽女兒說過,樑晨的父母只是一對普通的教師夫婦。怎麼又忽然和京城樑家扯上了關係?
“一筆寫不出兩個樑字,五百年前是一家嘛!”李書瀚笑着回答道:“我能聽得出來,樑啓明的態度很認真,他是確確實實爲小晨抱不平來了!”
“說起這個,婷婷還一個勁兒地向我埋怨你呢!說你對這事處理的不公,依女兒的想法,就連記過都不應該,更別說撤小晨的職了!”嚴麗試探着丈夫的真實想法道:“你到底是怎麼想的,連我都覺得這個處分確實過了!”
“看看,香餑餑就是香餑餑,走到哪兒都有人主動替他鳴不平!”李書瀚以調侃的語氣說了句,然後又道:“我當時是想堵住京城那些人的嘴,撤掉小晨的職務也不過是權宜之計,而且,我順便也想再試探一下林子軒的態度!”
“結果呢?”嚴麗追問了一句,他對於那個坐在輪椅上的國務院總理之子印像很深刻。
“結果,林子軒忽然病危,現正在省人民醫院接受治療!”李書瀚若有所思地回答道:“而從騰宇的反應來看,林家對於林子軒的做法是持反對態度的。林子軒一入院,騰宇的態度就發生了變化,力主撤去小晨的職務,這明顯是得到了林家的授意,或者說已經證實了林家與小晨並無瓜葛,於是騰宇才放心大膽地報他侄子入獄的一箭之仇!”
“如果是這樣,小晨豈不是麻煩了?”嚴麗皺着眉頭說道:“撤職也是經過你同意的,騰宇師出有名,肯定不會給小晨復職的機會!”
“稍安勿躁!”李書瀚神秘一笑道:“復職的機會還是有的,而且說不準就在近期!”
“別賣關子,快說!”嚴麗難得地發了一回雌威,嗔瞪着丈夫說道。
“提前說就沒意思了,而且這事還是存在着一些變數!”李書瀚拿起一張報紙慢條斯理地道:“你可以讓婷婷轉告小晨,讓他沉住氣,耐心等待時機!”
嚴麗翻了個白眼,她拿自己這個愛弄玄虛的丈夫還真沒轍,正想按丈夫的意思給女兒打個電話,卻忽聽得電話鈴聲先響了起來。
接起電話,幾秒鐘之後,嚴麗的臉上露出驚訝的神色,說道:“是嗎?你也沒勸勸他?這事弄的!好了,我知道了,我會和你爸說!”
“怎麼了?”李書瀚略感奇怪地問了句。
“婷婷說,小晨主動辭職了!”嚴麗嘆了口氣回答道。
“主動辭職?”李書瀚先是一呆,隨後臉上露出一抹怒容道:“這渾小子,還犯上倔了!男子漢大丈夫,連這點挫折都承受不了,還談什麼幹大事兒?”
“你也別說小晨!這事換成是誰都想不通!”嚴麗不樂意了,開口爲樑晨辯解道:“調到遼陽也就三個月吧,經小晨破獲的案子有多少?上個月被子彈打中了腦袋,出院不久又遭遇毒販持槍襲擊,一個沒有根底的年輕人,靠着立功一步步走到今天這個位置你覺得容易?可以說,小晨那個刑偵大隊長的職位是他用命搏回來的,你們這些當領導的動動嘴皮子,說撤就撤了,就不想想人家心裡是什麼感受!?”
做爲女人,嚴麗的心思很是細膩,而且由於對樑晨有着一種偏愛,使得她能站樑晨的角度與立場考慮問題。可以說她的一番話,基本上代表了樑晨的心聲。如果樑晨能得知這位嚴阿姨會這麼理解他,他一定會衝上來給對方一個大大的擁抱,然後熱淚盈眶地喊一聲:“理解萬歲!”
李書瀚不禁沉默了,官做到他這個位置,已經很少去考慮下屬的個人感受問題,大局觀纔是他所重視的。他承認妻子的話有道理,一個科級的職位在他們這些部級大員眼裡根本算不得什麼,但對於一個普通人,尤其是經過努力才獲得這一職位的普通人來說,卻是意義重大!
“讓你這麼一說,好像還真是我錯了!?”李書瀚最終無奈地說道。
“我可不敢說你錯。我只是想讓你體諒一下小晨的感受,那孩子覺得委屈,想不通是正常的,做出這種主動辭職的偏激行爲也無可厚非!”嚴麗一本正經地說道。
此刻的樑晨既不知道他那位便宜叔叔的護短行爲,也不知道省委書記夫人爲他據理力爭的一幕。他剛剛將辭職申請交給了副局長趙青巖。趙副局長看都未看,直接將那份辭職申請揉成一團廢紙扔進了紙簍裡,連張《公務員辭職申請表》也沒給他,直接就把他轟跑了!
他又去找了支隊長申磊,然而申支隊長卻是什麼也沒說,只是那張臉上明明白白寫着,想辭職,沒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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