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時候？”樑晨定了定神問道。笑面虎可是西風縣名副其實的土皇帝，他雖是心有腹誹，但臉上卻是不敢有絲毫怠慢。
“本來是想現在，不過我看你一時半會脫不開身，那就定在十點吧，兩個多小時應該足夠讓你陪好你的那個，呃，大學同學。”李衙內很是體諒地拍了拍對方肩膀道：“今兒中午的慶功宴據說拼的很是慘烈啊，就連你們省公安廳那位林副廳長也不幸地被放倒了！我家老頭子硬撐着返回家，結果睡到快六點纔起來。還是你小子運氣好啊，提前跑了。”
我運氣好個P。一想起被笑面虎和付副局長陰的那兩杯酒樑晨的臉色就變得有些難看，枉他酒量不俗，可惜終究敵不過有預謀地車輪大戰。
“你這邊完事兒給我電話，行了，不打擾你的泡妞大計了。”李衙內揮了揮手，笑嘻嘻地滾蛋了。
回到包房裡，李馨婷靜坐在一旁聽丁蘭唱着歌，見他回來連忙招了招手道：“小晨，和蘭蘭來個情歌對唱。”
“行啊，唱個什麼？”樑晨坐到丁蘭的身旁笑着問道。
“我要聽相思風雨中。”李馨婷興致勃勃地道：“我記得大一那年元旦晚會，你和蘭蘭就唱的這個。”
李馨婷一直覺得樑晨在唱歌方面有些天賦，達不到專業水準，但至少也在業餘的中上游。更有意思的是樑晨模仿某些個明星的歌唱聲音，都有五六分像，曾經學着網上流傳的衆多明星版本的《獅子座》一人扮多角，當模仿到曾哥的聲音時，大家笑的直捂肚子。
於是在接下來的時間裡，李馨婷徹底把自己變成了觀衆，欣賞着樑晨與丁蘭的情歌對唱，並不時的給二人鼓掌。最後又點了好幾首歌讓樑晨模仿明星的聲音演唱。
一直到晚上九點多，過足了唱癮和聽癮的李馨婷與丁蘭才結束了這次K歌之行。樑晨用車將兩女送回了西風賓館，這纔給李衙內打了電話。
“門口等我，馬上下來。”在掛了電話的第五分鐘，李衙內的身影出現在金色年華門口，看見樑晨的警車後走了過來，打開後車門鑽了進去。
李衙內的家在縣委小區，距離金色年華也不過二十分鐘的路程。儘管一次沒來過，但聽着李衙內的指揮，樑晨很容易將警車駛到了目的地－－－十號樓下。
十號樓是整個小區位置最好的一幢，前方是假山噴泉，後方是花園廣場。下了車的樑晨可以清楚地看到一排排花樹上閃爍的彩燈。
帶着略微忐忑的心情，樑晨跟在李衙內的身後一步步來到四樓。在進入李家房門的一刻，他的心不由自地加快了跳動。
“兒子回來了。”一箇中年婦人正坐在客廳看電視，見到李斌領着一個年輕人回來，很是開心地招了招手。
“媽，這麼晚了怎麼還不睡啊，熬夜對身體不好，快去睡覺。”李衙內走過去用略爲責備的語氣說道。
“才十點，讓媽再看一會。”中年婦人笑了笑，又向樑晨道：“是小樑吧，快進來，你李叔在書房呢，讓小斌領你過去。”
“阿姨好，這麼晚過來，打擾您休息了。”樑晨很有禮貌地說道。這個李書記的夫人身形瘦小，臉色比起平常人稍顯蒼白，一看就知道正處於一種不健康狀態。
“不打擾不打擾！”中年婦人擺着手，臉上顯露出溫和的笑容。這個笑容讓樑晨聯想到自己的母親，也許，這個李夫人與母親一樣，是個極好相處的長輩。
“這破電視劇有什麼看頭，一個個情緒激動的像神經質，動不動就歇斯底里的大喊大叫，感情演的那叫一個假，可就這樣還騙了您不少眼淚。媽，聽話，去睡覺好不好，養足精神明兒個再看。”李衙內像哄小孩似的把母親從沙發上扶起，然後小心翼翼地攙進裡間臥室。
看着去掉全部僞裝真情流露的李衙內，樑晨心裡頗受觸動，無論對方在外面如何的囂張跋扈，如何的荒唐失德，可回到家裡，在母親面前，卻與很多孝順的子女一樣，有着一顆赤子之心。
“我媽身體不好，不能熬夜。”回到客廳的李衙內解釋了一句，然後指了指沙發右側的房門笑道：“老頭子在裡面玩深沉呢，你快去吧，做好思想準備，沒個個把小時別想出來！”
樑晨平復了一下心情，與午間的會面不同，這種私人的單獨召見無疑具有某種特殊的意義。坦白的來說，他覺得自己目前似乎還沒有讓這位書記大人單獨召見的資格。所以，摸不清對方用意的他心裡很緊張！
輕輕敲了兩下房門，就聽得裡面傳來溫和的聲音：“小樑，進來吧！”
樑晨推門而入，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那排擺滿書籍的厚重書櫃。而敬愛的縣委書記大人就坐在書桌旁，聚精會神的捧着一本書看。
又是這一套！樑晨暗暗嘆了口氣，輕移慢挪生怕打擾了書記大人的雅興。最後選了一個不遠不近的位置站好，擺出一副恭敬的神態等着書記大人的垂詢。
還好，書記大人並沒有擺多長時間的架子，差不多十多秒的功夫，李嵩傑把書放到了桌子上，依舊是那副笑咪咪的神情，伸手示意着：“小樑，快坐。”
樑晨應了一聲，在書房內唯一的一把木椅上坐下，然後神情專注地望着書記大人。
“怎麼樣小樑，手頭的工作乾的還習慣嗎？”李嵩傑看着似乎有些惴惴心態的年輕人，溫和地問道。
“還行。”樑晨小心翼翼地答道。隨後覺得自己的回答似乎太簡單了點，又補充道：“只是個別地方還有些不足，還需要加強學習！”後邊這一句，純粹就是套話了。
書記大人不置可否地點點頭，頓了一頓忽然問道：“有沒有到別個工作部門鍛鍊一下的想法？”
呃！樑晨不由地怔住了。他有些搞不懂書記大人這句問話的用意。不過，有一點他可能確定，那就是對方對他沒什麼惡意。
看着眼前的年輕人有些茫然的樣子，李嵩傑不禁笑了笑，還是年紀太輕，認識不到前途規劃的重要性，他可以肯定，這個年輕人對自己將來的定位是相當模糊的。
“小樑，你是不是對現在所處的位置很滿意？”李嵩傑語氣的笑容中帶着幾分調侃：“二十四歲的副科，前途可謂是一片光明，但如果經營不好，很容易事倍功半，白白浪費了好運勢。”
“李書記，我不大明白！”樑晨隱約能感覺到一些東西，但具體是什麼卻又無法實際掌握。最後只得赧然一笑實話實說。
“我的意思是，你沒有意識到仕途規劃的重要性。”書記大人此時化身爲一個長者，不耐其煩地爲自己的晚輩解惑：“你現在的職位是治安大隊長，表面看來即風光又實惠，實際上與其它縣直部門比較，上升的空間狹小，對你以後的前途發展並不算太有利。”
說到這裡，李嵩傑望了似乎不太服氣的年輕男人一眼，接着道：“我給你舉個例子，我的前任秘書林建新，在進縣委辦秘書一科時也不過二十四歲，兩年後成爲我的專職秘書，二十八歲被提爲秘書一科科長，級別副科，前不久，被任命爲白雲鎮鎮長，級別正科，今年正好三十一歲。”
“再說小樑你，二十四歲，級別副科，起步比林建新有優勢，而且經過兩次出色的立功表現，也爲日後的升遷攢下了資本。按照正常程序，首先你必須完成由治安大隊長向副局長的過渡，這其間差不多需要兩年時間，再從副局升到正局，如果沒有特殊的表現，那麼至少也要三年。也就是說，你二十九歲成爲縣公安局長，級別正科。說到這兒，我想問問小樑你，你覺得一鎮之長與公安局長相比，哪一個容易更進一步，獲得更大的升遷空間？”
樑晨沉默了半晌，終於點點頭道：“李書記，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他以前確實沒有考慮這些，而現在經對方提醒，他立刻領會到其中的意思。鎮長與縣公安局長都是正科，但論上升空間，鎮長可以通過鎮黨委書記的升遷，從而有望進入縣委縣政府權力格局，甚至進入常委，最後就如眼前這位縣委書記大人一樣，執掌一縣生殺大權。
“你選擇了公安這條路，其實從一開始就限定了你的發展空間，當然，我不是說這條路行不通，只不過，這條路風險更高，更難走。我建議你的眼光放長遠一些，不要被眼前的榮譽與功績迷住了眼睛。”
“謝謝李書記的指點！我會好好考慮的！””樑晨一臉的感激，心裡卻是在捉摸着對方這麼主動示好的原因。隱隱約約之中，他覺得與婷姐的身份有關。十有八九書記大人是誤會了自己與婷姐的關係。
“嗯，如果想通了，就來找我。”李嵩傑緩緩點頭，又笑咪咪地道：“你和小斌的關係好像還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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