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道理爲了這座橋,也不知磨了多少心思,可是巧婦難爲無米之炊,他腦子靈、點子多,奈何鈔票太少,所以始終奈何不了眼前這一條小河。
“侯鎮,你如果當真能把這橋修好,我保證興平村雞不叫狗不咬,不給你出一點難題,你以後一點事也不用操心。”
有了上青林修路的經驗,修橋這等小事,侯衛東確實也不怵,他一邊朝着河岸走,一邊道:“修橋又不是難事,只有得有條件。”
晏道理緊緊跟在侯衛東身後,道:“只要能將全村的公路拉通,就算每家集資一百元,我都願意去做工作,侯鎮,你的條件是什麼?”
侯衛東微微笑了笑,“那倒不必,第一個條件,就是要將河北岸的公路先修通,這樣,施工隊伍纔好進場,否則不好施工,施工隊拖的時間越久,費用越高。對於工程隊來說,時間就是金錢,早點修完,就少花錢,這是第一個前提條件。”
修公路,涉及到田土調整,還有誤工補助等問題,如果村裡不努力,就是一件難事情,侯衛東就將此事先提出來,順便看看晏道理的決心。
晏道理沒有絲毫猶豫,道:“這事就交給村裡面,以前我們就做過規劃,問題不大,就算有人不同意,我也要給你來一個貓洗臉,這事你就放心。”
“有些機耕道,錢花了不少,修出來彎彎曲曲,很不適用,我的意見是要修就修一條好路,爲子孫後代謀福,我去找交通局的工程師,由他們來定線型,最重要是要定下來修橋的位置。”
侯衛東拿出手機,就給交通局劉維打了一個電話,“劉工,有一件事想請你幫忙,青林鎮興平村要修公路,這事我想委託你來辦,很簡單,是村級公路,主要是橋的問題。”
“老弟,我實在是沒有時間。”
“劉工,就算是幫兄弟的忙,我現在駐興平村,公路問題是興平村的瓶頸。”
劉維現在是工程科科長,接了許多大活,這種十來萬的小工作就瞧不上眼了,他道:“這種小活,若不是瘋子老弟,我現在根本不接,明天我來一趟,請我新收的徒弟給你來做這個項目。放心吧,他是西南交大畢業的,這種小項目真是小菜一碟。”
“就這樣一言爲定,圖紙最好快一點拿出來。”
掛斷電話,侯衛東對晏道理道:“已經說好了,交通局工程科劉科長親自過來,定線形、看橋的位置,還有設計初步方案。”
晏道理暗道:“難怪上青林的秦大江等人都跟在侯衛東的屁股後面轉,這侯衛東年齡不大,還很有些板眼,我不能小瞧了他。”就道:“侯鎮,也不必搞得太正規,我聽說設計費很貴,你知道,興平村一窮二白,確實沒有錢。”
隨後又憂心忡忡地道:“侯鎮,建橋的費用如何解決,根本沒有着落,設計出來也沒有用。”
侯衛東道:“你聽我的就行,我來考慮這些事情。”
說話間,他們已經來到了大石壁的後面,侯衛東用眼光逡巡了一遍石坡,又到石坡四周轉了一圈,在河邊沒有發現開採的痕跡,而在山背後則有幾個廢棄的採石點,從這幾個廢棄的採石點來看,這一坡石頭規模很大,石頭也很完整,基本上沒有夾層,正是做條石的好地方。
從目測的情況來看,侯衛東對這一坡石頭很滿意,他繼續進行調查,“如查要修橋,肯定是石橋,這個石坡有多大?”
晏道理沒有弄明白侯衛東的真意,只道他是想用這石頭來修橋,道:“這個石塊大得很,整山坡都是石塊,以前有人用來打條石,由於這裡距離場鎮太遠了,運費太高,就沒有人願意過來打條石。”
侯衛東指着這石坡道:“這個坡是集體的,還是哪一家村民的。”
晏道理道:“這是石場鳥不生蛋,都沒有人要,上面長了幾顆樹,就算成了集體林。”
侯衛東基本弄清楚了石坡的情況,對於修橋一事也就有了打算,他道:“興平村要修通公路,必須得修好這橋,修好這橋,恐怕得由村民集資來修橋,困難不小。”
這也正是晏道理的死穴。
晏道理從侯衛東的談話和表情中,已隱隱猜到了他有辦法,就道:“侯鎮,你是興平村的掛村領導,這事你來拿主意,我給你明說,若每家集個三、四十塊錢,應該問題不大,如果超過五十塊,難度就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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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坐橋應該是修成石橋,下基礎所用的石料相當大,我有一個辦法,說不定能解決問題,就看村裡的意見。”
“村裡能有什麼意見,侯鎮拿主意就行了。”
“我引進了一個企業過來,由他來投資修橋,但是這一坡的石頭,也要免費讓這家企業來開採,村裡要積極配合做好工作,如果同意這個方案,就不必從社員頭上收錢了。”
這坡石頭在這裡立了幾千年,基本上沒有產生過價值,晏道理沒有想到天下會突然降下來這等好事,毫不猶豫地答應道:“這事我可以做主,只要能將橋修好,什麼事情都好說。”
談了橋的事情,晏道理就將侯衛東帶到了村主任劉勇的家,由於是第一次到村裡來,劉勇就宰了一隻雞,熱熱鬧鬧的辦起了招待,侯衛東在前一次酒戰中立了威,村裡諸人皆有些怕他,沒有人敢出頭灌酒,村幹部只是一個勁的撩着付江,結果可想而知,付江大醉,不能回家,而侯衛東平安無事。
這一次下村,收穫頗豐。
興平村表面上最大的問題是提留統籌沒有完成任務,但是從長遠來看,其核心問題是位置偏遠,又不通公路,所以限制了發展,村民怨氣較大,侯衛東的基本思路是用石坡來置換修橋的經費,達到雙贏的局面。
第二天,劉維帶着一個年輕的工程師來到了益楊,他親自開了一輛新皮卡車,興致極高。
侯衛東也有一輛新皮卡車,只是他還沒有學會開車,車子就暫時放在交通局的車庫裡,新來的交通局辦公室主任劉楊知道侯衛東與朱兵局長關係不一般,早就給車庫打了招呼,侯衛東的新車就保管在交通局的車庫裡。
與劉維見了面,他就興致勃勃地在車上東看看、西瞧瞧,道:“朱局長答應過我,要派一輛車和駕駛員,我這幾天忙,還把這事給忘記了。”他取出手機,給朱兵打了一個電話,道:“朱局,好久不見了,什麼時候有空,我過來彙報近期工作。”
朱兵正忙得不可開交,兩批客人在會議室坐着,就直截了當地道:“瘋子,我正忙,有什麼事,趕快說。”
“朱哥,還等着你給我派教練。”
“小事一件,等會你直接聯繫劉楊,我馬上給他打電話。”掛斷侯衛東電話,他就給辦公室打了一個電話,不出三秒,劉楊就出現在朱兵的辦公室門前。
“你給駕校老李說一聲,找一輛車況好一些的教練車,派一個教練,教青林鎮侯衛東副鎮長開車。”
剛掛電話不到十分鐘,一個電話就打了過來。
“侯鎮長,你好,我是駕校的李立,剛纔交通局劉主任給我來了電話,你什麼時候學車,我好安排。”
“李校長,太感謝你了。”客氣了兩句,侯衛東道:“我平時要青林鎮上班,學車只能在星期六和星期天,就看你們是否方便。”
李立很耿直地道:“我派了駕校最好的新車,最好的教練,這一段時間,隨時聽從侯鎮的安排,這樣吧,我讓他先把車開到青林鎮來,你們見一面,具體細節由你們商量。”
“給你添麻煩了。”
“這有什麼,朱局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有什麼事情,你儘管說。”
掛了電話,侯衛東高興地道:“朱局夠朋友,給我找了一個專職教練。”
劉維笑道:“自已會開車,很方便,現在我已經體會到有車的好處了。”又道:“我們走吧,去看看地形。”對於劉維來說,修這種小橋確實是小菜一碟,他跟着侯衛東查看了地形,心中心就有數,就直接將工程設計交給了新來的助手。
“你跟李晶很熟嗎?”
“接觸過一兩次。”
劉維在交通局工程科當了科長,許多關係就自然而然找到了他,這一次嶺西省修建高速公路,一家中型的公路器材商就找到了他,讓他幫忙,準備銷售一些輔助設備。
“我的一位好朋友,山地公路器材公司的鮑總,想與李晶做點生意,你給我們牽個線。”劉維與李晶關係一般,只見過兩面,他從樑必發口中,得知侯衛東與李晶關係不錯,就想由他出面牽線。
侯衛東摸不清楚鮑總的底細,道:“我與李晶的關係見過幾面,但是也沒有深交,你能否找朱局出面,只要他出面,事情肯定辦得成。”
劉維推了推眼鏡,道:“朱局畢竟是領導,我不好向他開口,樑必發又到山東去了,瘋子,你只需向李晶引見,其他事情,就由鮑總自已去搞定。”
“好吧,我試一試。”
李晶前一段時間,提出要在山上開碎石場,由於碎石協會曾有暗規則,一律不準外地人進入上青林的碎石市場,侯衛東想來想去也沒有完全穩妥的辦法。有了興平村的這一坡條石,侯衛東就準備與李晶商議,由他和李晶各出一半的錢,來開採興平村的條石,這也是一筆大生意。
侯衛東和劉維剛剛走回鎮裡,手機就響了。
“侯鎮,我是長安駕校的小王,我現在就在青林場鎮,你在哪裡?”
“你把車開到鎮政府院子來,我馬上就回來。”
劉維笑道:“這個小王快成爲交通局的教練了,他也是我的教練,駕駛技術一流。”
到了場鎮,一輛很新的教練車停在院子裡,一個理着短髮,看上去頗爲精幹的小夥子正打開引擎蓋子,彎腰查看着。
“你好,我是侯衛東。”
劉維就在一旁介紹道:“這是青林鎮侯鎮長,這是教練王兵,他是很優秀的教練,我也是他的學生。”小王就道:“爲首長服務,是我的榮幸。”劉維就在一旁笑道:“小王是轉業軍人,跑了好幾年青藏線,年齡不大,經驗豐富。”
侯衛東對開車興趣很大,他道:“我們也不在這裡久呆了,趕緊就朝益楊城裡走,王教練,我這幾天完全聽你安排。”王兵忙道:“不用叫我王教練,就叫我王兵,其實開車就和下圍棋一樣,入門容易,學精就要花時間和精力。”
一行人也沒有在青林鎮停留,就朝益楊城前進,侯衛東坐在副駕駛的位置,專心聽王兵講解,他心癢難當,恨不得一天就可以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