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朱桂波說潘寶山要獲越級提拔,樑延發不由地吃了一驚,問消息來源是否可靠。
“可靠,王涵告訴我的。”朱桂波道,“祁宏益已經放出了口風,就這兩天就要走程序。”
“越級提拔也不是沒有可能。”樑延發緩緩地點着頭,“他那是屬於個別提拔任職,要由黨委在民主推薦的基礎上集體研究確定,然後上報審覈。”
“這麼說還不一定?”朱桂波道,“如果黨委會上有不同意見,那潘寶山的越級提拔就得打停留?”
“從道理上說應該是這樣。”樑延發說得很猶豫,在這事上他不知道是該前推還是後拉,因爲他總感覺摸不着潘寶山的主心骨,把不準這個年輕力強的傢伙如今是什麼心思,到底還是不是和他一條心摽着。
想來想去,樑延發覺得還是安穩點不採取任何行動,而且他也知道自己的行動多也無關大局,所以還是靜觀其變,看着朱桂波鬧騰。
朱桂波肯定是不會消停,他找王涵商量怎麼對付潘寶山,既然還有反覆的希望,那就得努力一把,儘量通過馮德錦給他製造麻煩,阻止他獲得越級提拔。
王涵對朱桂波的想法並不看好,說那個層面的上的事他們還說不上話。
“你能到馮縣長面前提要求,讓他給潘寶山製造障礙?”王涵問。
“估計表叔不會搭理我。”朱桂波道,“上次我找他想提個副局時,順帶提了下潘寶山的事,剛說了幾句他就打斷我,讓我該說的說,不該說的就不說。”
“所以嘛,這事我們插不上話。”王涵道,“不過就我瞭解的目前情況看,馮縣長已經開始和祁宏益叫板了,在潘寶山越級提拔的問題上,估計他應該持反對意見,不會讓祁宏益得意。”
“那樣最好!”朱桂波道,“反正我就看不得潘寶山那小子騰達!”
“既然你的想法如此強烈,我倒有個建議可以加固一下。”王涵道,“你找你姐夫何大龍,讓他通過鍾新義跟馮縣長說話,應該很有效。”
“鍾局長跟我表叔很熟?”朱桂波一愣。
“有些事你是不知道。”王涵笑道,“鍾新義跟馮縣長關係很不一般的,但他們從不擺在面上,所以知道的人並不多。”
“哦,那也好辦。”朱桂波道,“我找何大龍說說話,讓他去促成一下。”
朱桂波來到何大龍面前,單揀挑撥離間的話說,告訴何大龍潘寶山對他一直很敵視,尤其是投毒事件發生後,更是懷恨在心。
“潘寶山知道產業園投毒的事是你做的。”朱桂波故意神秘兮兮地對何大龍道,“他是很有心機的人,看表面上沒有什麼反應,其實是在找機會。這次採石場的事,根本就是他策劃的,故意利用市長來調研的機會掀起來,藉機來關停,以達到打擊報復的目的!”
“你聽誰說的?”何大龍本來就有點懷疑,現在聽朱桂波這麼一說,更是想求證一下。
“潘寶山自己說的啊!”朱桂波瞪着驚愕的眼睛,“前段時間局裡有個酒場,他在酒桌上說過,沒有人敢跟他鬥,說什麼有人敢給他的產業園下毒,他就能想法子關了那人的採石場。當時我也在桌子上,一聽他就是對我說的,明顯是間接向你示威嘛!”
“你怎麼不早跟我說?”何大龍鼓了鼓腮幫子,“要早知道跟他沒法融合,在採石場的事上我就想別的法子了。”
“我是考慮到你的感受,所以沒對你講,但現在情形不一樣,那小子竟然要越級提拔成爲副縣長,不說不行了。”朱桂波道,“姐夫,我覺得現在你得把採石場的事朝後放一放,應該先想辦法給潘寶山的越級提拔製造障礙,因爲他官當得越大,對你就越不利!”
“你姐夫我現在輕易不動那些特別手段了,正兒八經地掙錢纔是第一選擇。”何大龍道,“難道讓我再殺個人放個火,賴到他頭上?”
“我不是那意思,完全可以通過正當手段來達到目的嘛。”朱桂波道,“你找鍾新義局長,跟我表叔馮德錦說句話,讓他活動一下,在黨委會上提出反對意見就行。”
在這些事情上,何大龍原本不懂什麼,但經過朱桂波一點撥他就明白了其中的道道,還可以通過正常的程序來加以阻撓。
隨即,何大龍就找鍾新義商議,希望他能去找馮德錦尋求幫助,不過鍾新義並不贊成如此做法。
“大龍,我跟你說過不止一次,做事要有勇有謀,你是勇有餘而謀不足。”鍾新義道,“你怎麼就知道聽說的是事實?那天我一眼就看了出來,你那小連襟朱桂波不是個大氣的人,小心眼多,他的話你能全信?”
何大龍被這麼一提醒,拍了拍腦袋說還真是,朱桂波那小子原本就是個上不了檯面的傢伙,怎麼一時還被他給蠱惑了。
“樑延發那邊已經有動靜了,他讓宋家正帶來消息,說採石場的事會盡量配合。那說明什麼?不就是說那個叫潘寶山的副局長不跟你彆扭嘛。”鍾新義道。鍾新義說得沒錯,樑延發考慮到朱桂波最近心思不在採石場上,所有有些情況不能通過他來溝通,所以就聯繫了宋家正,讓其把採石場樂觀的情況向何大龍那邊反饋一下。在這事上宋家正很積極,馬上就告訴了鍾新義。
何大龍聽鍾新義這麼一說,歪頭咂嘴道:“這麼看來,咱們還不能莽動。”
“那是當然。”鍾新義道,“而且照目前情況看,潘寶山有本事竄騰,你攔人家幹什麼?能不能攔得住不說,就算是攔住了又怎樣?只是多了個勢不兩立的仇人而已,對你有什麼好處?反過來想想,爲什麼不想辦法去和他成爲朋友?大龍,很多時候朋友和仇家都是可以轉化的,這年頭能多處個朋友就多處一個,不是說非要爲了藉助成什麼事,主要是能減少對立面。”
何大龍聽得連連點頭,“鍾哥,那我回去就想個法子,把潘寶山約到酒桌上坐坐,能不能處成朋友先不說,起碼能化解一下矛盾,不搞對立。”
“嗯,這就聰明瞭。”鍾新義點頭道,“不過要注意,請人吃飯藉口要找好,尤其是曾經有點過節的人,一定要做得自然些,最好間接點。”
“鍾哥有沒有建議?”何大龍問。
“通過樑延發來達到目的,你以朱桂波姐夫的身份,出於關心小連襟的緣由,正式爲樑延發的上任設宴接風,讓他把幾個副局長都帶上,到時你主動敬潘寶山一杯,也就是杯酒釋恩仇嘛。”
“好好好,實在是好!”何大龍點頭道,“這樣就能比較融洽地跟潘寶山搭上關係,然後再找機會單獨跟他交流就自然多了!”
主意這麼定下來,何大龍反過頭就找朱桂波,要他引路到農業局跟樑延發見了一面。
面對樑延發,何大龍直來直去,說小連襟朱桂波在農業局,以後還望多照顧,爲了表示感謝,同時也爲了給他新上任局長祝賀,應該搞點動靜,少了隆重的接風宴顯不出熱鬧,所以要宴請一下他和局裡中層以上的幹部。
樑延發很樂見這樣的情形,這是給他臉上增光的事,當即滿口答應,說一定把人都叫齊了過去。
然而這話樑延發說大了,潘寶山還就真不願意去。
樑延發知道潘寶山跟何大龍之間有矛盾,本來還想着這次的酒場應該是個不錯的緩和機會,而且也還能探探潘寶山的底,如果他能與何大龍攪和到一起,多少能說明點什麼。所以,樑延發極力勸說潘寶山能去就去,說那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樑局長,我跟何大龍之間多少有點不快,他在坳子村的採石場跟我關係比較密切,假如他要是趁此機會提什麼過分的要求,就很難應付。”潘寶山道,“我要是不答應,樑局長你的面子不好看,要是答應,事情還又辦不了。”
“應該不會。”樑延發道,“何大龍那人瞧上去雖不精細,但也不是不上臺面的人,還不至於做出那種挫事。”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而且本身他又是爲你設宴接風,缺我一個也不會引起他的注意。”潘寶山態度很堅決,“樑局長,我還是不去爲好,儘量少節外生枝。”
樑延發見勸不動只好作罷,這種事不能強求,而且他本也不明白何大龍的真實目的。
這麼一來,朱桂波可高興得要死,他是知道何大龍用意所在的,當時就非常惱屈,很受傷,覺得何大龍不應該不考慮他的感受而去接近潘寶山。現在好,人家潘寶山根本就不願意接那個系子,實在是讓他暢快。
朱桂波抓住這個機會,再次向何大龍讒言,說潘寶山根本就不把他放眼裡,背後還譏笑他是個粗莽之人,不願跟他爲伍。
“他真那麼說?”何大龍不太相信。
“雖然我沒親耳聽到,但能確信。”朱桂波道,“我在農業局時間比他長,有些話當然能傳到我耳朵裡,而且還有個確證,孔娜也聽到了,財務科裡那幾個女人耳朵尖着呢,她們聽到了告訴孔娜的。”
“這麼說,潘寶山那小子是不識擡舉。”何大龍本來就是個盛氣凌人的傢伙,他覺得自己已經伏下了身子,可潘寶山仍然不給情面,不可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