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向東猶豫不決,是因爲已經想到了應對的理由。 他說:“那老闆是女的。”
大書記說:“女的怎麼了?”
李向東說:“你不是叫我少跟女人打交道嗎?”
大書記說:“你這傢伙,打個電話就有問題了?又不是你要見她,是我要見她。”
李向東說:“我擔心,她見了你,以後,不再找石市長,反倒來找你了,你哪有時間應付她,還不讓她來找我?”
大書記雖還將信將疑,卻覺得這也算是一個理由,只是李向東對自己信心也太足了,女人都會喜歡你嗎?就算你真的那麼有魅力,女人都喜歡你,你自己就沒自控力了?牛不喝水,還能硬按脖子要它喝?
李向東的事還沒完,沒回到辦公室,石市長的電話卻打了進來。他說,你怎麼跟大書記提大姑娘的事?
這事沒必要向他彙報吧?李向東覺得自己真夠累的,那邊纔剛把話說圓,這邊又追過來了。他說,我不想向大了。他說,你還回來吃早餐,大書記就問過我。他問你一身的酒味,是有用意的,是在探你口風,看你會不會說實話。他說,我擔心你說假話,才把話搶過來的。
石市長說:“你以爲,我會那麼傻?沒弄清他的用意,我會隨便回他話嗎?”
他越看不起李向東。這點事就把他嚇成這樣?就算說了假話又怎麼樣呢?別說我石市長,就是你一個常務副市長,讓他知道你瞞了他一兩件事又有什麼大不了?
他說:“以後,有些事可以彙報,有些事還是找理由隱瞞的好。”
李向東“嘿嘿”笑,說:“我不是一時心急,沒想到理由嗎?”
石市長說:“你在官場也不是一年兩年了,遇到這種事,怎麼能急呢?越急就越沒主意。只有冷靜,才能想到應對的辦法
。”
他說,很多事,不能太直,不要人家叫你脫上衣,你把褲子也脫了。
他說,很多事,其實很簡單,一盆水端出來,讓人一眼看到底,就顯得自己沒水平了。越是讓人看不清,琢磨不透,有一種神秘感,給人家想像和猜測的空間,人家纔不會小看你。不管是對下級,對上級都一樣。
他開始教育李向東了。他覺得,這傢伙簡直是大草包!然而,正因爲是大草包,才容易爭取,容易控制。這種人跟他說說大道理,他也領悟不來,反而會讓他覺得你夠意思對他好。
李向東也意識到石市長小視他了。或許,這是一件好事。至少,他不會太防備他。他問:“大書記沒說你什麼吧?”
石市長說:“他說我什麼?”
李向東說:“沒說就好。”
他本想
套石市長的話,看看大書記有沒要他約枝子見面。見石市長不想答,也就不好再問下去了。
石市長卻說:“他要叫你約大姑娘見面,你可不要答應他。”
李向東心裡清楚了,大書記已經提出要見枝子,但石市長卻找藉口推了。他擔心大書記會找李向東,所以,纔打這個電話來提醒他。他跟他說了那麼一通脫上衣和脫褲子的大道理。
他說:“這事很頭痛。”
這是一句模棱兩可的話。他不知道大書記是怎麼跟石市長說的,如果,沒提他李向東,這一句“頭痛”,就是說,大書記要他約見枝子,他不知該怎麼應對。如果,他告訴石市長已經跟李向東談過這事,這一句“頭痛”,就是說,他沒辦法,才把約見的事推給石市長的。
石市長說:“你就說,沒有她的聯繫電話,不知上哪找她。”
李向東便知道大書記並沒
提到自己,於是說:“他要我想辦法找呢?我不可能找不到吧?這麼多人,不可能都不知道大姑娘的電話。”
他要*石市長約枝子。他說,我想,這事應該推不掉,大書記要見就讓他見吧!他說,當然,還是你約大姑娘最好。你可以帶他去見大書記,聽聽他都跟大姑娘說些什麼?
石市長說:“我再考慮考慮。”
李向東說:“你再考慮,他可能就要打電話給我了。”
石市長說:“他打電話給你,你還按我剛纔說的那麼應付他。”
李向東說:“應付得來嗎?”
石市長說:“拖拖時間,確實拖不了了,我再約大姑娘。”
李向東想,也只能這樣了,這事不能急,有了石市長這句話,自己就主動了。適當的時候,自己可以假說大書記給他電話了,
就可以*石市長約枝子了。
但是,他還不讓石市長放電話,說:“有件事,我也正想跟你說。”
石市長問:“什麼事?”
李向東說:“我現,只要我們一接觸,大書記都清清楚楚,好像他在我們身上安了竊聽器。”
石市長說:“這一點不奇怪。很正常嘛!領導身邊總會有那麼幾個千方百計巴結他的人!”
李向東試探性地問:“你是說副書記?”
石市長說:“他那傢伙還沒低賤到幹這種事。”
李向東又問:“不是他,又會是誰?”
石市長說:“大書記身邊還有誰?”
李向東說:“是岑秘書長?”
石市長說:“以後,你就清楚了。那傢伙,直接就是一條哈巴狗,別的本事沒有,討好領導,打小報告倒挺有一手。”
李向東鬆了一口氣,不管怎麼說,知道那個無處不在的人是誰?總是一件好事。他繼續說:“我們昨天喝酒的事,他是怎麼知道的?在場的都是自己人。”
石市長說:“人那麼多,有那麼一兩個兩頭竄的人,一點不奇怪。”
李向東說:“真是人心莫測。以後,我們還是少接觸,電話多聯繫吧!”
他在借題揮,找了這麼個理由,以後少與石市長來往。他不希望因爲與石市長交往,招惹大書記疑心,再說了,李向東也不想跟他那一幫人太多接近。
石市長說:“正常工作接觸有什麼關係?我是市長,你是常務副市長,接觸頻繁,這是一件好事,至少說服我們市政府這邊團結,民主,有事共同商量,集體決
策。”
李向東實話實說了。
他說,我是大書記調來的,我和大書記的關係,大家都清楚,如果,我們來往太密,那些別有用心的人煽煽風點點火,大書記誤會就不好了。下面的人以爲,我這人到了青山市,便忘恩負義,就更不好了。
他說,說心裡話,我是非常願意和你多交往的。到青山市這短短的時間裡,從你身上,我學到了很多東西,你的隨和,對同志的關心,我這輩子是學也學不來的。
李向東現自己很假,假得不可饒恕,但爲了石市長能支持自己的工作,說幾句違心話又算得了什麼?大書記可以不在乎石市長的感受,他李向東卻不能不在乎!
電話還沒放下,枝子的電話又追了進來。李向東跟石市長是用手機通的話,枝子卻打他辦公室的電話。顯然,她撥打得他的手機總佔線,撥打得不耐煩了。
她說
:“談什麼呢?談那麼久?你跟我通電話,怎麼沒見你那麼婆媽?”
李向東說:“談公事。”
枝子說:“知道你在談公事。我也跟你談公事,現在就去你辦公室。”
李向東問:“你談什麼公事?”
枝子說:“談來青山市投資啊!別忘了,我也是投資者。你不能光要大投資者,不要小投資者吧?”
她說,青山市也沒什麼大投資者,除非錢多得壞了腦!
(鮮花鮮花鮮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