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不能討了李向東的好卻對鍾市長沒有交代。他匆匆忙忙趕到鍾市長的辦公室,一副很自責的樣子,對鍾市長說,確實,很對不起,你交代我的任務卻無法完成。他說,我已經抓緊辦這事了,在你這領了任務就回去佈置專人負責這個事,但還是晚了一步,有人已經先一步把那些記錄刪除了。
鍾市長從大班椅上跳了起來,問:“什麼?竟會有這種事?”
他很快又冷靜下來,嘴上露出了一絲輕蔑的笑,說,這不是不打自招嗎?刪得好,這證明他們心裡有鬼!那人又補充道,所有新市委班子成員的記錄都刪了,包括你的記錄也刪了。鍾市長剛剛燃起的希望又破滅了,整個人便摔回大班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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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幾乎是在掙扎,說:“誰刪的?你給我查清楚!”
那人說:“我查了,但無法查。凡是技術室的人,都可以刪除。”
鍾市長問:“技術室有多少人?”
那人說:“近三十人。”
鍾市長說:“怎麼這麼多?這是技術室嗎?這純粹就是大雜市。”
那人忙把煙遞了上去,又湊過來點火。他說,我可是一個個都追問了,但沒一個承認的。鍾市長說,你這是查嗎?你這是打草驚蛇。他本想湊過去點燃手裡那支菸的,這會兒,卻把煙甩了,做着逐客的手勢說,這點小事你都辦不了,我還能指望你什麼?那人早想離開了,想你跟李書記和老鄺副書記作對,跟了你能有什麼好結果?只不過是不想得罪你纔過來解釋幾句而已,聽了他這句話,就恨自己少了兩條腿,恨自己跑得慢了。
出了門,卻見李向東走過來,不由愣了一下,忙擠出一臉的笑,說:“我這是,我這是……”
李向東笑了笑,也沒責怪他的意思。他很清楚,這官小的都不想得罪官大的,兩頭都想討好。
他只是問:“鍾市長在辦公室嗎?”
那人連說:“在,在。”
李向東就去敲那門,敲了兩下,也沒等裡面的人答應,就推開門進來了。李向東的出現讓鍾市長驚訝不已。他看着李向東,不說話,猜想,他到自己這來,到底是什麼事?有一刻,他曾閃過一個念頭,認爲李向東是來向他道歉的。
記憶中,李向東似乎沒來過他的辦公室,有什麼事,總是打電話過來叫鍾市長到他那去。別的時候,李向東沒多少架子,談工作的時候,就完全擺出一副市委書記的架子了,總要別人去他的辦公室談。
這一次,他連個招呼都不打就過來了,還不是道歉之類的事嗎?
鍾市長從大班椅上坐了起來,也像李向東對他那般客氣。他說:“坐吧!我這邊可沒有好茶。”
李向東說:“不用了,我就說幾句話。”
那口氣硬硬的,甩在地上能發出“咚咚”的響聲。這那像是來道歉的?倒像是來惹事的。
李向東問:“我聽說,你在查通訊記錄?”
鍾市長也收斂了笑,說:“有這事!”
李向東又問:“你到底想幹什麼?”
鍾市長說:“你心裡明白。”
李向東說:“你是不是唯恐天下不亂?是不是不把市縣搞亂,你就不安心?”
鍾市長說:“這話應該是我問你!”
他以守爲攻,但每句話都戳到對方胸口上,戳得李向東氣堵得難受。
李向東說:“你這什麼意思?你以爲選舉市委班子的幕後操手是我?”
鍾市長說:“我沒這麼說。只能說是你的理解。”
李向東笑了笑,說:“我不管你怎麼認爲,但是,你根本沒必要去查什麼通訊記錄。”
他說,你想找證據?你想找什麼證據?
他說,就算有人和所有部門單位的主要領導都通了電話,又能說明什麼問題?你不過是想製造事端,想借題發揮,覺得市縣一天不出點事,你這日子就過得不舒服了。
他說,選舉市委班子出狀況了嗎?出了什麼狀況?結果並沒有偏離地級市委的意圖嘛!只能說出了一點小麻煩,只能說,有相當一部分人不想選你進班子,幕後操手的威力就那麼大?竟然敢不讓一個市長進班子?我看根本就沒有什麼幕後操手。那個幕後操手是你想像出來的。
鍾市長完全清楚李向東的潛臺詞,那意思是說,這是你自己的原因,你要從自己身上找問題,要自己檢查檢查自己,換言之,就是你的工作沒做好,你在市縣不得人心。
他說:“你不覺得自己說這番話心虛嗎?”
李向東說:“我一點不心虛。”
他說:“那你爲什麼刪除證據?”
李向東說:“你是說通訊記錄?我剛纔已經說了,那根本證明不了什麼!”
鍾市長說:“你這是在狡辯!”
李向東說:“你怎麼說都可以,但是,市縣的選舉並沒出狀況,地級市委也不再追究這事了,我也希望你別再糾纏這個事。”
鍾市長說:“我要還我的清白。”
李向東冷笑了兩聲,說:“什麼清白?你以絕對優勢跟把那差額陪選人擠出去,已經很不錯了。”
鍾市長氣得臉色發紫,說:“這就是你想要達到的目的!”
李向東說:“你太小看我了,太低估我的勢力了。我要操縱選舉,你今天就不會坐在這個辦公室,或者說,在這辦公室裡收拾東西準備離開市縣了。”
鍾市長說:“你別把我當三歲小孩,別以爲我什麼都不懂。”
他說,我很清楚你想把我趕出市縣,但是,你趕不走,你只能玩些小把戲,只用這種卑鄙手段損害我的威信。
他說,你不敢那麼幹,你不敢違背地級市委的意圖。否則,地級市委一定會嚴肅處理這件事。那時候,離開市縣的就不是我一個人了。
李向東說:“你又太高估我的勢力。”
他說,沒有絕對勢力的人,誰敢玩平分秋色?按你的意思說,那可是差之秋毫就把自己玩進去了。如果要達到你說的目的,我只要你以微弱優勢勝出就夠了,根本不用第二次選舉,根本不用驚動地級市委!
鍾市長愣了一下,也認爲李向東說得完全有道理,難道這事與他無關?難道這事只是老鄺在擅自行動?
李向東馬上就捕捉到了鍾市長臉上的表情變化,知道該把真正的目的亮出來了。他說:“現在,我突然有一個想法,想要證明給你看,如果,我操縱選舉會是什麼樣的結果。別說操縱市委班子的選舉,就算是操縱人民代表的選舉,我也依然綽綽有餘。”
他說,我先把話說在前面,擺明車馬跟你玩一鋪。我不想玩陰的,那沒意思,即使到了那一天,你離開市縣,心裡也不服氣。
他說,我還要證明給你看,地級市委又能把我怎麼樣?
李向東把話說明了。他認爲,對鍾市長可以說清楚這個事,他就是要他知道,他一個市委書記完全可以玩他於掌股之間,儘管,他是市長。
他不怕他告他的狀。他能告他什麼呢?他有證據嗎?結果是最有說服力的,當結果還是他鐘市長當選,他鐘市長告的那些狀就是造謠,就是誣陷。
李向東當然希望他去告他的狀,鍾市長越告得多,越能說明不是他李向東容不下他,而是他容不下李向東,是他誣陷李向東容不下他。
還有一點也很重要,如果,老鄺知道鍾市長到處告狀,反倒證明他李向東真想把老鄺選上市長那個位置了。這樣,他將更加信心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