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桐的堅持下,藍月跟着沈桐走出了商場,然後到旁邊的超市買了一大堆東西,準備往前父親家。
沈桐拿到地址,覺得十分眼熟,開着車左拐右拐來到了隆中市的老城區,在一個衚衕口停了下來。
雖說是老城區,但以一條馬路爲界限,分割出兩種不同的人生。左邊是翻修一新的四合院,而右邊則是低矮不平,破舊不堪的貧民區。沈桐站在馬路邊往左側望去,纔想起自己的大學教授也住了這裡。既然來了,不去拜訪一下說不過去,他打算從藍月父親家出來後再過去一趟。
按照地址,沈桐和藍月一直往裡走,狹小的衚衕擁擠不堪,兩旁堆放着過冬用的煤和柴火,甚至直接在衚衕上方晾曬着衣服,花花綠綠的啥都有。衚衕裡來來往往的人很多,沈桐憑藉居民的穿戴和生活的區域,就能猜到藍月的父親過得並不如意。
到了一個十字路口,沈桐不知該往何處走,於是隨便找了一個人問詢了下,當路人聽到“李建盛”三個字的時候,居然悶聲不吭甩着膀子離去了,讓沈桐很是納悶。
沈桐又問了一位正在門口曬太陽的大娘,那位大娘還算面善,眯着眼睛隨手一指隔壁的一個大院,然後撫摸着懷裡的花貓唸唸有詞:“又要過年咯!”
沈桐答謝了大娘,拉着藍月的手走進了大院。大門很窄,兩側堆放着煤球,還停放着車輛,剛好能過去一個人。進了院子要開闊許多,但院子裡雜亂無章,亂七八糟什麼都有。這個大院是正統的四合院,正房及東西兩房都住滿了人,一箇中年婦女不懼嚴寒在院子裡洗着衣服。看到沈桐和藍月,停下手中的活計,疑惑地問道:“你們找誰?”
沈桐恭敬地道:“阿姨,您好,請問李建盛家住在這裡嗎?”
中年婦女如同剛纔那人一樣,臉一下子拉了好長,沒有搭理沈桐,繼續埋頭洗衣服。這時,從西房走出來個男子,披着衣服抽着煙,戴着厚厚的眼鏡鬍子拉碴,定神看了一眼沈桐道:“你們找我?”
藍月怎麼也不敢相信眼前的此人就是自己的父親,她的眼淚如決堤一般,瞬間噴涌而出。含着眼淚,顫抖地叫道:“爸,我是月月。”
李建盛手中的煙掉落,顫抖着摘下眼鏡揉了揉眼睛,定神一看,確實與自己的女兒有幾分相像。他楞在那裡半天,然後冷聲道:“我不認識你,你們走吧。”說完,回到屋子裡,“呯”地一聲關上了門,震得窗戶的玻璃都瑟瑟作響。
藍月再也忍受不了思念之情,她跑了過去,拼命地拍打着門,吼道:“爸,你開開門啊,我是你女兒月月啊。”
悽慘的哭叫聲驚動了其他鄰居,都紛紛從屋子裡跑出來看個究竟。洗衣服的中年婦女好奇地跑到沈桐跟前問道:“這這這是他女兒?我們怎麼從來不知道?”
沈桐不想解釋,於是搖了搖頭,沉默不語。
那中年婦女不依不饒,繼續道:“他李建盛怎麼可能有這麼漂亮的女兒?簡直的驚天駭聞。”其他人也圍了上來,開始七嘴八舌議論起枯燥的冬日裡難得一見的爆炸新聞。
藍月的哭聲感染了在場的人,都紛紛幫着叫了起來:“李建盛,不管怎麼樣你先開開門,你讓一個女孩家的在外面哭天喊地,算怎麼一回事啊?”
“是啊,快打開門,人家大老遠來了,有什麼先讓進屋再說,外面多冷啊。”鄰居們都指責起李建盛來。
沈桐看不下去了,走了過去,叫道:“叔叔,您先開開門,藍月她來找你,下了很大勇氣,不管有什麼事,我們坐下來談。”
“咯吱”一聲,門打開了。李建盛咳嗽了幾聲,撩起門簾,讓藍月他們進去。他的眼睛紅紅的,像是剛纔哭過。
沈桐提着東西進去後,幾乎沒有下腳的地方。不到10方米的小房子裡,雜七雜八的東西擠滿了整個家,唯一騰出空間的就剩下一張一米二的單人牀。
屋子裡並不暖和,窗臺上擺放的東西落了厚厚的灰塵。牀單也好像很久沒洗過了,汗漬油漬沁入裡面,分辨不出當初的顏色。
藍月也頗爲震驚,沒想到父親這些年來淪落到這種地步,簡直難以想象。她看着父親穿着破舊的衣服,佝僂着背往爐火裡添了幾把柴火,然後把水壺放上去,指着牀道:“房間小,講究着坐吧,我給你們熱水倒茶。”
李建盛並沒有表現的很激動,相反冷淡許多。而藍月早已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捂着嘴巴失聲痛哭起來。
父女相見,不知該從何談起。沈桐爲了化解尷尬,掏出煙給李建盛發了一根。李建盛接過煙,仔細看了一眼是中華,掏出打火機點燃貪婪地抽了起來。
“你是?”李建盛沒有搭理藍月,反而先與外人沈桐溝通起來。
沈桐看着精神不振的李建盛,恭敬地道:“叔叔,您好,我是藍月的男朋友,叫沈桐。”
“哦。”李建盛很冷淡地答道,用手壓了壓炸着的頭髮,然後提着水壺到外面打水去了。
沈桐瞅準這個間隙,安慰道藍月:“藍月,你父親可能一時無法接受這一現實,待會就好了。”
藍月要比沈桐想象的堅強,她擦掉眼淚,脫掉外套,擼起袖子,開始幫着父親收拾起家裡來。一邊收拾一邊對着沈桐道:“沈桐,你現在去幫我買一牀新被褥來,然後再添置些生活用品,一會我們再出去給他買幾身衣服。”
藍月的表現讓沈桐吃驚不小,點頭“哦”了一聲便走出去了。
沈桐繞出衚衕,來到一家店面還算比較大的超市,但超市裡只賣一些日用品,無奈之下沈桐返回來開上車去了市中心的大型超市。
對於藍月的家事,沈桐不想多問,但忍不住好奇,一連串疑問涌上心頭。知青藍羽秋與李建盛悽美愛情故事在東泉縣家喻戶曉,可爲什麼這別人看好的段感情走到了盡頭?離婚後爲什麼是李建盛選擇離開,而不是藍羽秋?這些年李建盛爲什麼過的如此悽慘?他不是還有個兒子嗎,爲什麼不見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