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53 2954震動
93章震動(上)
帕傑羅已經被撞得四分五裂了,是否制動管出了問題,根本一時半會兒看不出來,陳太忠和邵國立交換個眼神,兩人同時想起了三菱車飛下山坡的時候,曾經輕輕地抖了一下。
不過這也是次要問題,大不了就是那司機原本想着能逃掉,結果遇到這種意外,很悲催地掛了,這並不能說明此人沒有行兇的動機。
恰恰相反,這反倒是增強了這件突發事情的合理性,開得起帕傑羅的,應該都是比較惜命的主兒。
警察們也反應了過來,一時間真是哭笑不得,然而這也僅僅是一面之詞罷了,不多時,市裡又趕來了支援的警察。
就在這個時候,秦連成將電話打了過來,“太忠,聽說你出車禍了……嚴重不?”
秦主任正在主持會議,不成想劉東來親自將電話打到了他的手機上,驚聞小陳在趕回來的路上出了車禍,秦主任想也不想,轉身就走出了會議室。
得知陳太忠沒大事,就是客人受到不小的驚嚇,車也損壞得厲害,秦連成長出一口氣,“人沒事就行,這是赤luo裸的謀殺國家幹部,咱文明辦一定要討個公道回來”
% 確實是謀殺,沒用了多久,警方就確定,這輛帕傑羅不但是套牌的,甚至那牌子都是僞造的——行車證、駕駛執照等,統統都是僞造的。
查到這個地步,陳太忠的嫌疑基本上就算洗脫,可以離開了,眼瞅着都四點了,山裡溫度開始下降,邵國立也有點扛不住,“太忠,咱先回素波吧……反正這件事,沒完”
然而令陳某人鬱悶的是,奧迪車熄火之前飈得挺猛,現在死活開不動了,旁邊的警察馬上爭取立功的機會,“陳主任,先坐我們警車回去吧,這車回頭給您拖回去。”
在回去的路上,陳主任又接到電話無數,現在大家都知道,陳主任遭遇到了謀殺,僥倖逃過一劫,慰問電話真是不絕於耳。
甚至,在塗陽警車進入素波的時候,連常務副省長都將電話打了過來,“小陳,我範曉軍,聽說你遭遇了意外,我跟省人民醫院安排好了,你回來之後,先去那裡做個全面的檢查……嗯,還有你的朋友。”
“範省長,我沒事,”陳太忠只覺得這個電話來得太古怪了,他跟範曉軍打過交道這不假,甚至,他還進過常務副的辦公室,但是兩人……真的不是一路人。
當初蒙藝在的時候,他可是收拾過範曉軍的小舅子楊斌,這一刻,他甚至有點懷疑,這司機是不是範省長派來的——莫非是老範見暗算不成,打個電話來撇清?
當然,這個可能性其實也很低,但是他能這麼想,兩人的關係由此可見一斑,陳某人乾笑一聲,“您百忙之中能關心我們基層幹部的工作,我非常感動,一定會……化關心爲力量。”
化關心爲力量……好文采範曉軍在這邊扯動一下嘴角,他當然知道自己跟陳太忠到底是什麼狀況,耳聽得對方如此敷衍了事,說不得就要泄露一下自己打電話的動機,“周秘書打不通你的電話,打到我這兒來了,他說老首長非常震怒。”
“周秘書……周瑞?”陳太忠不可置信地問道,不可能吧,這種事情這麼快就傳進了黃老的耳朵裡?
“嗯,就是他,”範曉軍嘆口氣,語重心長地發話,“太忠,關心你的領導和羣衆很多,都知道你是拼命三郎,但是個人的身體健康也很關鍵……你要是不愛惜自己,不說別人,我第一個不會答應。”
我求你了,能不能不要這麼肉麻?陳太忠還真是有點受不了,他乾笑一聲,“感謝範省長的關心,我確實沒什麼事兒……關鍵是最近的工作也比較多,這樣吧,要是有什麼不舒服的,我再向您求援好不好?”
範省長又嘮叨了兩句,才掛了電話,堂堂的副省長對下屬的關心,那是溢於言表,不過裡面到底是什麼味道,當事者心裡最清楚了。
可是陳太忠還是覺得有點震撼,以前他一直聽說,範曉軍是得了黃老的賞識的,但是他心裡真的沒有什麼切實的概念,直到這一刻他才反應過來傳言非虛——周瑞打不通我的電話,居然會找範曉軍傳話
老範這也隱藏得挺深啊,陳某人不得不這麼感嘆,然後他腦子裡冒出一個很莫名其妙的念頭:要是我沒有跟夏言冰搞得那麼緊張,沒準……傳話的就是夏局長了吧?
不過不管怎麼說,已知的威脅就不是威脅了,想到這裡,陳太忠打個電話給周瑞,大意就是說感謝周秘書的關心,剛纔打電話的人太多,沒接到您的電話,這真的太不好意思了,同時……請轉述我對老首長關心的感激之情。
“首長很憤怒,”周瑞不愧是服侍老一輩**家的主兒,做事有板有眼得很,聽他說完,才慢條斯理地回答,“但是他也相信你能處理好,首長只是想盡快傳達這樣的信息,能聯繫上你的話……我也不會繞這樣的圈子。”
這話說得就再明白不過了,什麼範曉軍這些,純粹就是浮雲,周秘書打電話給範省長,不過是想盡快表態而已——態度一旦表明,旁人自然知道取捨。
“很多同志比較關心我的狀況,電話難打一些,”陳太忠乾笑一聲,“麻煩周哥跟黃老說一聲,我不會跟歪風邪氣妥協的,爲了祖國建設,我獻了青春……獻子孫,我無怨無悔。”
“你該叫我周叔的吧?”周瑞聽得笑了起來,“沒大沒小的。”
“這不是看着您年輕嗎?”陳太忠乾笑一聲,掛了電話,心裡卻是暗暗地咋舌,怪不得上面對黃老如此地忌憚,這麼一個小小的車禍,在幾個小時之內,都能傳過去,這地方勢力的強橫,真的不可小看。
其實,他這也是有點妄自菲薄了,換個正處級的幹部遭遇了類似的車禍,絕對不會傳得那麼快——起碼也得是縣長、縣委書記這樣的級別,才能驚動黃老,而且……得車禍致死才行,沒死都不算什麼。
也就是陳某人現在招牌太響,而這次車禍的蓄意性又很強,黃老才能在第一時間得到消息——對某些人來說,不及時彙報,就是瀆職,起碼是政治敏感性太差。
大約在五點半的時候,凃陽市傳來了最新的消息,切開受損嚴重的車頭,通過車架號和發動機號查出,這輛三菱車是萬盛縣縣政府的車。
這萬盛縣在遼原和吉慶的交界處,地處山區,是國家級貧困縣,縣名萬盛,只是圖個好口彩罷了,其實,在真實的歷史上,這裡除了山匪強盜,什麼都不盛——時至今日,人均年收入不到五百元。
按說,各地車管所是不相統屬的,雖然省內車輛管理數據庫共享的系統正在完善中,也斷斷不會這麼快就查出線索來。
但還是那句話了,認真起來的我黨,那效率是相當高的,凃陽市的市長劉東來和市委書記王波共同給警察廳施加壓力,我們需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查明白此事,甚至不惜直接給杜書記打報告——誰試圖破壞塗陽的發展,誰就是我們的對頭
竇明輝原本還不知道此事,但是警察廳聽到“陳太忠”三個字就毛了,第一時間內就彙報給了竇廳長。
針對陳太忠的謀殺?竇明輝好懸沒嚇得跳起來,他可也是黃系一員,“查,省廳和塗陽市局資源共享,嗯……這個案子省廳督辦,廳長負責制,我看就王廳長負責吧。”
這個廳長負責制,不是大廳長的首長負責,而是分管廳長負責,比省廳督辦的要求還嚴格,簡單地說就是:案子沒頭緒,王廳長要負領導責任。
王廳長是墊背的,這不用說,關鍵是這個案子省廳確實重視,所以三菱車的車架號什麼的一報上來,各個車管所就開動了——這個時候,車輛管理還沒實現省內聯網。
但是,上面的領導都被逼得跳腳了,所以下面很快就查出來了,這輛車是掛在萬盛縣縣政府名下,實則是萬盛交通局局長成才的座駕。
“這個人我不認識,”陳太忠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正在跟着邵國立在素波軍分區招待所辦手續,經歷了那場車禍之後,他認爲邵總住在港灣,不是一種慎重的態度。
招待所肯定遠遠比不上港灣,但是邵總同意這個安排,“關鍵時刻,還是子弟兵靠得住。”
“其實,你回北京的話,更安全,”陳太忠笑一笑,他看得出來,雖然邵國立不願意承認,但確實是嚇得不輕,“在那兒誰動得了你?”
邵總是嚇得不輕,但是平靜下來之後,他的驕傲讓他無法容忍這份恥辱,“一定要把指使者揪出來……關係你去打點,有什麼費用,我出了”
“未必是一天兩天能見效的,”陳太忠對幕後指使者做過推測,然而他真的不能確定嫌疑人,這讓他對自殺的那貨越發地痛恨,“而且,針對你的可能性不是很大。”
“就算不針對我,他撞你的時候,總該知道我在車上吧?”邵國立面色鐵青,這就是衙內的範兒了——就算你不針對我,但是捎帶上了我,那就沒完。
94章震動(下)
軍分區招待所安全,不過對邵國立來說,跟在陳太忠身邊也很安全,他對吃部隊食堂沒有興趣,用他的話來說,就是小時候經常被託管到類似的地方,不稀罕了。
安頓好邵國立就六點半了,直到這個時候,陳太忠纔有時間見素波的熟人,許純良也聽說他遭遇車禍,擺酒爲他壓驚。
許主任在鳳凰處理了幾天事務,今天回素波是要飛往北京,參加魯班獎的頒獎典禮,猛然驚聞這樣的消息,當然要重視。
萬豪酒店裡,除了許純良,秦連成都來了,大家坐到桌邊,也沒着急開動,先是仔細分析了一下前因後果。
聽說這輛車是萬盛縣交通局長的座駕,秦主任不由得眉頭皺一皺,“省廳那邊怎麼說?”
“這個……說是這個車已經掛失半個月了,”陳太忠眉頭一皺,無奈地回答,“車是在素波丟的,不過沒在素波報案,就是在縣裡立案了。”
“這樣啊,”秦連成點點頭,沉吟一陣方始發話,“這個理由也勉強說得過去。”
“當然說得過去啦,”邵國立懶洋洋地回答,他不屑地哼一聲,“國家級貧困縣,小小的一個縣局局長就開得起這樣的車,他敢胡亂報案嗎?”
秦連成也是北京出來的,邵總這樣的貨色見得不多也不算少,他不理會此人隨便的插話,而是皺着眉頭點一下,“太忠,最近你在跟交通廳叫板?”
“叫板歸叫板,他們不至於這麼沒品吧?”陳太忠微微一笑,說實話,那個叫什麼成才的局長,根本就放不到崔洪濤眼皮子低下,差得十萬八千里呢。
而且交通廳也沒有什麼塊管的說法,一般任免都是下面自己決定的,更別說崔洪濤已經通過高勝利打招呼了,梅林小區會只建十七層,其他的事情,小陳你也就適可而止吧。
到了現在爲止,陳太忠已經知道,那個李黑頭傍上的並不是路橋的老總劉建章,而是另一個副總,不過賀栓民查案查得興高采烈,他也懶得去操心。
就是那句話,崔廳長心裡再惱火,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份,只是這麼一點小破事,不可能放出“人道毀滅”這種終極大招來。
“那個成才,又是個什麼意思?”許純良沉着臉發話了。
“正在主動往省廳趕,他跑了和尚跑不了廟,”陳太忠說到這裡,也是無奈地哼一聲,“怪不得大家都說,小偷纔是反腐利器啊。”
“我回家說一下,幫你查這個人,”許純良表態了,省紀檢委調查科級幹部,簡直是牛刀殺雞,不過,紀檢委書記是老許不是小許,所以他也只能在科級幹部的調查上表態,處級的話,他還真做不了他老爹的主。
這傢伙還真夠點兒背的,秦連成聽得有點無語,丟了輛車就被省紀檢委盯上了,不過這也不是事出無因,他點點頭,“不敢報案,那肯定是有問題的。”
“關鍵是要去北京了,也幫不上太忠別的什麼了,”許純良歉然一笑,“回頭抱上魯班獎回來,好好地給太忠洗洗晦氣。”
“你既然是去北京,就順便了解一下,那個帕傑羅的制剎問題,”秦連成叮囑他,“咱天南的技術力量還是差一點,想調查清楚這個,會浪費不少時間。”
“嗯,這個簡單,”邵國立聽到這裡,就摸起了手機,一邊查號碼一邊發話,“我找個人問一聲就知道了,我說嘛,總覺得什麼事情沒幹……二明,是我,現在問你個事情……”
他在這邊打電話,陳太忠的手機也響了,來電話的正是車禍現場的警察,“陳主任,據來自省廳的專家分析,剎車制動管的一個破裂處有磨損痕跡……也就是說,死者極有可能不是意圖自殺。”
“恐怕這個帕傑羅車,還真的有問題,”陳太忠壓了電話之後,苦笑一聲。
秦連成和許純良交換一個眼光,接着同時笑了起來,好半天秦主任才嘆口氣,“太忠,我真的越來越相信你的氣運了,別人算計你,居然會莫名其妙地送了自己的小命。”
“不是恐怕,而是一定,”邵國立這時候也掛了電話,說句實話,這個消息讓他心裡放鬆不少——被擁有死士的勢力盯上,對誰來說都不是愉快的事情。
既然不是這樣,邵總自然要心情愉悅,所以他願意把自己瞭解到的東西跟大家分享,“帕傑羅車的制剎隱患,已經報到了國家檢驗檢疫局,得到了技術上的確認,全國多個地區也出現大量的案例,目前正在跟生產商三菱公司交涉。”
聽到這個消息,陳太忠的臉色有點不太好看,許純良心細,發現了這一點,“太忠你這是怎麼了?”
“既然……”陳主任沉吟片刻,組織一下語言方始發話,“既然都已經確定了,還交涉什麼?直接退貨……嗯,是召回不就完了?”
“嘿,哪裡是那麼容易的?”秦連成搖搖頭,對這些他還是比較清楚的,“全部召回那得花多少錢?日本人那是善財難捨。”
“人家說了,主要是中國的路不好,”邵國立不以爲然地搖搖頭,“顛簸得厲害,所以纔會磨到制剎管……我就不知道這幫傻*怎麼這麼喜歡日本車,根本就是紙糊的。”
“這是什麼狗屁理由,路要都好的話,大家買跑車就完了嘛,”陳太忠聽得嗤之以鼻,“越野車,那是要越野的”
“在北京,窮人才開日本車,”許純良點點頭,他也同意邵國立的觀點,“但是太忠你怎麼這麼生氣?”
“我能不生氣嗎?”陳太忠聽得撇一撇嘴,“這個故障出現得這麼及時,讓我完全地沒有防備。”
這是他鬱悶的根源,整整一個下午,他都在考慮,這個人到底是誰派來的,然而越考慮,他就越鬱悶——可能的人和勢力,真的太多了。
從東臨水一路走上來,他的朋友和勢力一直在發展壯大着,但是不可否認的是,他的對手也越來越多,級別越來越高。
比如說這次撞車,可能授意者就不少,薛時風和張匯有可能,王志君、江川也有可能,凌洛、侯國範、胡芳芳……甚至鄭澤民、餘仁之類的都有可能。
說得再遠一點,連朱秉鬆都有可能——別說抗洪的事情過去很久了,朱市長這種人想要陰人,等個三五年很正常。
省外的話,碧空、陸海等地,他也有不少不對路的,當然,藍家的勢力也有可能,若不是帕傑羅車出問題,這樣的手筆,也只有藍家幹得出來——遺憾的是,那貨還真不是死士。
有這麼多嫌疑人,可是陳某人總不能一一找上門去核對,那樣四面樹敵的話,怕是黃老也護不住他。
被人算計了,他還不知道是誰幹的,這種感覺,有點像他上一世幾乎被人轟到魂飛魄散時候的體會,陳太忠非常地不喜歡這種感覺。
早知道是這樣,當初哪怕表現出點怪異來,也要將那司機擒下——至不濟也要幫丫修好制剎油管,回頭找其慢慢地算賬。
不過現在,說什麼都晚了,陳某人心裡這點怒火發泄不出去,是要多不舒服有多不舒服,而且,誰能保證對方還會繼續暗算自己呢?
擱給別人的話,有個看不見的對手在暗處一再地算計自己,他們只會發愁,陳太忠不一樣,他擔心的是對方不肯再出手。
“省廳督辦了,應該問題不大,”許純良出聲安慰,他可知道太忠睚眥必報的性子,“慢慢等就好了,何況被襲擊的還有邵總?”
“嘖,”陳太忠咂巴一下嘴巴,看一眼邵國立,心裡依舊有點憤憤不平,說不得就要遷怒一下,“這個帕傑羅的問題,要好好地重視一下……必須全部召回。”
“這個……你可不要找我,我幫不上忙,”邵國立苦笑着一攤手,雖然他有屬於公子哥兒的驕傲,但是做不到的,也不會亂應承,收集點信息對他來說輕而易舉,但是通過檢驗檢疫局對三菱公司施加壓力,他還真的力有不逮。
秦連成看他們說了半天,這才插嘴,“帕傑羅不出事的話,那個人未必能判了死刑。”
“他要不死,我能爭取挖出他的根兒來,我最恨的,肯定是指使者,”陳太忠嘆口氣,摸起桌上的手機站起來,“我打個電話,反應一下這個問題。”
“他一肚子火,要找個地方發泄一下,”邵國立笑着解釋一句,做爲從不吃虧的主兒,他最能理解陳太忠的心情,而且他認爲,小陳具備干涉此事的能力,“下午的時候,周瑞還給他打電話來着……上面也很關心這事兒。”
“周瑞,”秦連成面無表情地看一眼許純良,卻發現純良也看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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