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陳太忠這麼說話,楊倩倩心裡也挺高興,她也隱約地聽出了他輸誠的意思,不過爲了乾爹着想,她還是出言幫腔了,“太忠,以後你做事,可是不能對不起我乾爹的信任啊。”
“那肯定的,”陳太忠笑着點點頭,“衛華市長在春節的時候就說了,咱們是自己人,我絕對分得清裡外。”
“那你這次還躲着不回來?”楊倩倩叫上真了。
“這次的架勢太嚇人了,”陳太忠振振有詞地回答,“我在北京就被人拎着耳朵警告了,都知道寧建中肯定要被調整了,我還敢答應你?我是想着,拖上幾天之後,以衛華市長的目光如炬,肯定能看出裡面的問題。”
這傢伙說話,還是不盡不實啊,段衛華聽得心裡嘆口氣,要是換了其他的人,比如說景靜礫、劉敏或者張開封敢這麼說的話,他絕對無法容忍的,不能一心一意地對我,我要你們何用?
但是對陳太忠,他就不能有如此要求了,小陳不但不是他的嫡系人馬,而且身後還有蒙藝這尊大神,能像眼下一般表現出投靠之意,已經是不錯了。
有了這麼個認識做底,他當然也就能理解對方的行爲了,不同的人要~~不同對待:小陳這麼做,雖然對我有點不太厚道,但確實是老成持重的選擇。
而且段市長並不能否認,正是因爲小陳的異常反應。再加上拖延了一段時間,他才得以重新調整認知,很明智地沒有捲入這件事裡。
事實上,有一個猜測,隱隱地在他心裡造成了很大地陰影,只不過他不願意承認就是了——陳太忠若是真心投靠了章堯東,這次就是一個極好的陰我段衛華的機會。
章堯東、許紹輝、蔡莉都想讓寧建中被調整。再加上那京城裡莫名其妙的勢力,段市長這點能耐還真的不夠看的。一旦捲進去的話,能全身而退就實屬不易了,粉身碎骨也不是什麼稀罕事兒。
而且陳太忠地背後,可是還站着天南第一人呢,那個遭遇了劣質油的女孩小丁,背後又是杜毅,我段某人就算渾身是鐵。又能打得了幾根釘呢?
總之,不管願意不願意承認,那都是前塵舊事了,乾女兒地咄咄逼人,爲他這乾爹也爭了點面子回來,所以,段衛華不打算在舊事上做文章,而是直勾勾地盯着陳太忠。“太忠,你跟我說句實話,章堯東這次會不會動?”
這就是問章堯東昇副省有沒有戲了,章書記實在太強勢了,壓得段市長氣兒都喘不過來,章書記若是能升副省走了。段衛華努努力成爲市委書記,他原本就是搞政治工作的出身,手下又有陳太忠這種一等一的兇人,統治鳳凰指日可待。
“可能性不大,”陳太忠搖搖頭,在這一點上,他的認識卻是又比旁人強一點,祖寶玉那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蒙藝的最終目的就是掌控天南,絕對不會允許什麼有威脅性地勢力或者組合上臺。威脅到他的施政。
而關於章堯東和秦連成未來地位的問題。他早就跟吳言探討過了,他甚至斷言。蒙藝不可能容忍許紹輝一系的人馬就此坐大,“衛華市長,我很不敬地問您一句,您若是蒙藝,能坐看章書記升任副省嗎?”
“啪,”段衛華兩手重重地拍了一下,站起了身子,轉身向外走去,“太忠,有你這句話,今天我就是沒白來了,不錯,我要是蒙老闆,也不會讓他上去……”
他沒說的話還有很多,想法也很多,但是陳太忠這一句話,徹底地打消了他所有的念頭,蒙藝不會放章堯東上去,這是一個基本常識,然而,太多的人斤斤計較地算來算去,卻是忘了或者忽視了省一號對大局的控制慾望。
似此情況下,太多太多地陰謀陽謀和爾虞我詐都失去了作用,他們根本沒有站在蒙藝的角度去考慮,蒙老大不能接受這種格局——這個理由就足夠了。
所有的斤斤計較,在這種理由面前,都可笑到不值得一提,段市長這算是幡然醒悟了,不過還好,他醒悟得不是很晚。
楊倩倩看得就是一愣,忙不迭地放下手裡把玩的餐巾紙,拎了包包追了出去,顯然,她並不知道段衛華爲什麼“憤而離席”,臨走的時候,還遞了一個異常困惑的眼神給陳太忠。
這有什麼好疑惑地呢?陳太忠看得就想笑,段衛華是失望到不能再失望了,才轉身離開,想來他也暗暗地算計很久了,希望這次章堯東能操作成功,他就能成功地再上一個臺階。
這纔是段市長吃這一頓飯的最根本原因吧?
這種心態的劇烈失衡,很容易導致一些情緒的失控——想那段衛華肯定也琢磨了一段時間,怎麼操作才能升任爲市委書記,現在卻是被人把源頭都堵住了,而堵源頭的還是他這蒙藝的心腹,可信度極高。
似此情況,段市長黯然離去就再正常不過了,總算還好,他離去之時沒有什麼太強烈的失態,還沒忘記謝謝他的提醒,也算是不錯的風度了。
“敢情,哥們兒真是掃興的高手啊,”陳太忠愣了半天,才自嘲地一笑,不過還好,今天跟段衛華把話說明白了,而且又長了點見識,倒也不算白來。
站起身結賬走人之後,陳太忠一邊開着標緻車,一邊細細地回味着席間地對話,對他來說,今天地收穫真的不小,甚至他隱隱地感覺到,段衛華能對自己如此不見外地進行指點,怕是跟自己打死都不肯多說有關。
換個人,換個場面,做下級地若是敢這麼鐵嘴鋼牙地不吐實,估計早就激得做領導的大發雷霆了吧?
而他居然能收穫段市長的指點,可見“水無常形,兵無常勢”,官場中也不例外。
不過,下一刻陳太忠就想到了楊倩倩對郭明輝的點評,原來她在偷偷地關心自己,一時間,年輕的副主任糾結無比:這個關係……該怎麼處理啊?
且先放一放吧,他苦笑着搖一搖頭,眼下更爲重要的是,他該到哪個地方過夜纔是真的,好久沒回來了,一堆女人在等着啊。
按說,丁小寧已經知道他回來了,他該先去陽光小區的,不過今天的收穫實在有點多,是不是該跟白書記好好商量一下呢?
既然想到了,他就打個電話給丁小寧,解釋了兩句之後,瞅瞅四周沒人,一揮手將標緻車收起,捏個法訣,整個人就不見了去向。
遺憾的是,吳書記家居然有人,除了吳言和鍾韻秋,還有趙學文和姜世傑,陳太忠嚇了一大跳:還好哥們兒沒忘了隱身,要不就得殺人滅口了。
除了自己非常信任的女人,陳太忠從不肯在別人面前顯露異樣,而姜世傑已經見過他藏錢有術了,再知道多一點那就太不妙了。
還好,姜鄉長和趙主任是來感謝吳書記的,看得出來,吳言的核心圈子裡已經接納了姜世傑,要不然也不可能八點多還在她家裡呆着。
沒聊了多長時間,兩人起身告辭,鍾韻秋起身相送,趙學文這老字號吳系人馬倒也罷了,姜世傑卻是衝着她點頭哈腰賠着笑臉,也不知道是看在白書記秘書的身份上,還是因爲此女是陳某人在官場中唯一一個露面的女人。
陳太忠有心現身出來,猛地一想,哥們兒還沒見過這倆女人私下是怎麼相處的,心裡這惡趣味一旦涌出,也不現身了,就這麼隱身看着。
果不其然,偷窺無罪YY有理,吳書記伸個懶腰,“唉,時間不早了,我去洗澡,等下叫你的時候,你進來給我搓一下背。”
好啊,陳太忠登時就期待了起來,嗯,搓背誒,被搓的得赤luo着,搓的人……也不能穿多少不是?要不然衣服可就弄溼了呢。
“好的,”鍾韻秋答應得挺乾脆,還殷勤地出點子,“吳書記,您那邊的房子,也該裝個浴霸,要不像現在天兒冷了,洗澡挺涼的。”
“我不怕冷,”吳言隨口答她一句,接着身子又是一直,側頭看她一眼,“這個房子你只管住着,我倒要看看誰敢攆人……你不是想跟我住到那邊去吧?”
鍾韻秋被她說中了心事,禁不住臉一紅,低下頭來,“我……我反正一個人,住哪兒都無所謂,正好能幫您做個飯、搓搓背什麼的。”
老話說得好,“若要會,跟師傅睡”,想要做好秘書,跟領導睡在一起顯然是個很明智的選擇。
“只是想做飯搓背嗎?”吳言淡淡地笑一笑,“沒有別的原因了?”
“還有,”鍾韻秋愣了好一陣,纔要咬嘴脣,低聲發話了,“也省得他兩頭跑了。”
別的什麼都好說,可是涉及到陳太忠,她是半點都不肯讓步的,這一點早就驗證過了。
“兩頭跑……你倒是想得美,”吳言不屑地哼一聲,“他今天已經回來了,下午章書記還見他了,搞得我的工作報告都推遲了,可是你見他來了嗎?你和我,都不是他心裡的第一號。”
“這話我怎麼就這麼不愛聽呢?”驀地,空氣中一個男聲響起,卻是隻聞其聲不見其人,“白書記,要不要我幫你搓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