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斌的事兒暫且按下不表,回頭說說說董毅。
看着手裡鼓鼓囊囊的兩個公文包,董毅猶豫一下,“弟兄們,咱們這個……把六萬拿出來,算是給馬哥的,你們有意見沒有?”
他這麼說了,誰還能有意見,大家仔細盤算一下,八十四萬塊,兩成五的抽成下來,是二十一萬,當場就點吧點吧,數出六十三萬來,“咱先給老龐拿過去,看看能不能宰他一頓晚飯。”
於是,一行人直奔龐忠澤家而去,而龐主任在家裡,正在跟自己的老婆張梅“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聽到這個消息,自是喜出望外。
事實上,龐忠澤的噩夢並沒有結束,拿出七十萬去,收回來的只有六十三萬,這七萬的虧空,不是那麼好補的,尤其是這筆錢是在將近半年之後收回來的,連利息都損失不少。
當然,這並不妨礙龐主任請董毅他們大吃一頓,只是,張梅對董毅色迷迷的眼睛有點過敏,就沒跟着去湊熱鬧,而是呆在家裡看着那一筆鉅款。
這頓酒直吃到半夜,龐忠澤才醉醺醺地回來了,他的心情很不好,因爲董毅那幫人裡,有人在喝多的時候,得意洋洋地吹噓了一下怎麼收拾楊斌,又{ 是怎麼收到錢的。
按理說,這麼說說並不爲過,事情辦成之後顯擺顯擺,倒也符合一般人的心性,說話地人知道。有些事馬哥不讓說,可是,不說那些要緊的,總是無所謂的吧?
草莽龍蛇們,哪能想像得到體制中人對很多事情的敏感?
這邊正吹怎麼收拾楊斌呢,龐主任心裡倒已經沉下去了,因爲他聽出來了。這幫混混是知道楊斌的後臺的——甚至都有人說了,“範曉軍又怎麼樣?欠債還錢那是天經地義的事兒。”
這話。說得挺不含糊,也顯示了流氓無產者大無畏地**精神,但是聽的那位卻是知道:完了,不但在單位名聲臭了,這是連範曉軍也得罪了。
該怎麼做,才能保住自己這個位子呢?龐忠澤現在頭疼是這個問題,人地貪心。總是沒有止境的。
他很清楚,以前債沒要回來的時候,自己就像一攤散發着惡臭的大便,雖然人人都不待見自己,但還真沒人有勇氣上來踩一腳。
現在債是要回來了,可是範曉軍的陰影也不存在了,是的,這攤大便已經失去了存在的價值。隨便來個清潔工就能將其清掃走了,好方便其他人站在這裡向上攀爬。
龐忠澤並不認爲自己在這件事裡錯得多麼嚴重——有上進心難道錯了嗎?所以他認爲,眼下想保住自己地位置並不是什麼奢侈的想法,也正是因爲有這個認識,他越發地不能容忍自己被別人收拾走了。
這一夜,龐主任睡得很不踏實。噩夢連連,他的妻子張梅則是心疼損失的那七萬塊錢,也是輾轉反側……
同樣的夜晚,陳太忠過得倒是挺舒心,蒙藝肯定了他的一系列策劃,這讓他感覺極好,不是因爲省委書記的誇獎,而是他覺得,自己做事越來越有章法了。
他接電話的時候,小董也在一邊。眼見陳科長如此大能。更是馬屁如潮,拍得陳太忠有點暈暈乎乎地。“小董,今天是不行了,我得辦點事兒去,改天我再跟你好好喝……”
話沒說完呢,張智慧的電話又來了,“我說陳科,今天,鳳凰賓館,不見不散啊,老張我這兒可是給你備了兩瓶二十年陳的汾酒。”
張總在這件事裡,本來就裡外不是人了,現在既然塵埃落定了,他肯定要跳出來跟陳太忠解釋一下自己的無奈。
沒辦法,說破大天他也是蒙系人馬,就算他拿着喇叭大聲喊,說自己完全倒向了範曉軍,大概除了能收穫點鄙視和不屑,也沒人會認真。
莊仁在悻悻離開之後,第一時間就把電話打給了張智慧,他要求證一下,張總是不是有意陰自己。
當然,就算張總是故意陰人,他也只能咬牙忍着,畢竟一是商人一是官員,可是這個電話不打,他心裡憋得慌啊。
張智慧怎麼會告訴他實話?說不得就把事情推在了自己的會計身上,反倒還要問問對方,“莊總,你的意思是,對方連錢都不收?”
等張總聽說,討債地放起高利貸了,心裡就明白了,這陳太忠是要往大里玩兒了,少不得派了一個小傢伙去現場看風聲,眼見半天沒什麼動靜,又硬着頭皮給王宏偉打了一個電話。
不管怎麼說,王宏偉和張智慧還是老交情,而且張總被處境逼到這一步,王局長也能理解,想當初他也不是被陳太忠逼得上竄下跳,差點犯錯誤?
所以,蒙藝這邊有了眉目,橫山那邊也結束的時候,他還是打了一個電話給張智慧,“老張,跟你說啊,陳太忠把事兒搞定了,蒙書記也來電話了,你自己……自己看着辦啊。”
“我該怎麼辦啊?”張智慧有點不摸頭腦,立馬虛心請教,“你跟小陳關係好,我跟他可是不太慣。”
“這件事,是小陳私自搞的,不過,好像蒙書記也知情,”王宏偉真是實話實說,蒙藝打電話來問他細節,可不算是陳太忠私自搞的?“小陳這人,除了事兒多之外,人還是不錯的……對了,這傢伙脾氣不太好。”
“那我請他喝酒,你也一起來吧?”張智慧馬上拍板了,“我插手的事兒,只有咱們三個知道,我得捂住不能讓蒙書記聽到啊。”
其實八達的莊總也知道他插手,不過張總沒把此人算進去,反正他跟莊仁的表態,就咬定了是賓館沒錢,就算傳出去,也不能說他插手了,說置身事外還差不多。
陳太忠一接電話,就知道張智慧是什麼意思了,“飯我就不去吃了,對了,年關了,你賓館有什麼肉啊魚啊的,往我家送點吧,嗯,要收拾乾淨的啊。”
就這口氣,擱給不明白地人聽,還只當他是處長,張智慧是科長呢。
“嘖,這還用你說?肯定少不了你一份兒啊,”張智慧不甘心,“王宏偉也來呢,咱哥仨坐一起,好好聊聊,成不?”
王宏偉也去?陳太忠琢磨一下,事情能在橫山分局搞定,王局那肯定也是出了力地,這麼一來倒是不好推脫了,“這個,我再帶倆人成不?”
“沒問題,不見不散了啊。”
陳太忠想把古昕拉過去,在蒙藝的意思沒到之前,古局長敢不管不顧地替他扛一陣範曉軍,這個小弟當然是要罩地。
結果,他趕到半路的時候,任嬌也來電話了,說是在蒙曉豔的家裡呢,問他想吃點什麼,肉菜都是現成的。
陳太忠琢磨一下,登時一橫心,算了,大家都去鳳凰賓館吧,至於別人會猜,那兩位跟自己是什麼關係,他也懶得考慮那麼多了。
哥們兒現在這名聲,已經臭得不能再臭了,連小弟的女人都搶,還用黑社會威脅常務副省長的小舅子……我再考慮影響,也沒用了啊。
所以,吃這一頓飯的人,就有點多,除了三個主角和兩個女人之外,還有小董和古昕,還好,張總有自用的包間,倒也不愁安排不下。
令陳太忠奇怪的是,張智慧居然認識小董,而且似乎還比較熟悉,心中一時有點感慨,看來這傢伙的人脈,還真不是一般地強。
不過,張智慧比他還吃驚,張總可是做夢也想不到,又見到了蒙曉豔,昔年那個小丫頭,已經長成漂亮的大姑娘了,而且……跟陳太忠的關係似乎很近?
既然有了如此繁複交錯的關係,這頓飯想不熱鬧都不行,也就是這頓飯,古昕終於確定了蒙曉豔的身份,一時間他有點迷茫了:陳太忠居然敢跟蒙藝的侄女兒及其同學一起亂搞?
古昕心裡非常明白,任嬌和蒙曉豔,跟陳太忠的關係絕對不正常,兩女在他面前也不怎麼避諱,那親暱勁兒是個人就能看出來,更何況他這老警察?
自打楊新剛的升職宴上,他就開始懷疑蒙曉豔的身份,不過轉念一想,陳太忠估計跟這二位一起飛都玩過了,應該不至於是蒙家的吧?
其實,不止他疑惑,張智慧也疑惑,說不得,他就得逮個空子悄悄地問一下王宏偉,“曉豔和這個任老師……好像都跟陳太忠挺熟?”
張總真的有點不能接受蒙老書記的女兒,跟別人共享一個男人的事實,只能請教王局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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