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翔
親朋的注目、小舅子的叫罵、新娘的吼叫,岳父同樣陰沉着個臉,大有一言不合拔腿就走的架式。這一幕幕場景在劉小真面前閃過。自己的小舅子什麼德性,他劉小真最是清楚不過,嚴寧什麼身份、什麼涵養他也十分清楚。泥人尚有三分土性,這一刻一向好脾氣劉小真徹底的怒了。毫不顧忌是自己結婚大喜的日子,暴怒着發起飆來。
“你弟弟什麼德性,我不說你也知道,你今天要走,我也不攔着,你考慮清楚了……兄弟們,對不住了,今天是我沒安排好,一會咱們去喝酒,我向大家賠罪……”劉小真嘴角露出一抹冷笑,自打和女朋友相處以來,自己就一味的謙讓着,沒想到非但沒換來對方的理解,反倒助長了囂張氣焰,再忍下去,這今後的日子怕也沒法過了。放完狠話,劉小真轉身拉着嚴寧等人的胳膊,大有甩手離去的意思。
“小真啊,你怎麼這麼不爭氣呢,這大喜的日子,是耍性子的時候嗎?快給你爸賠個禮……”在樓上新房等着進行儀式的劉小真母親聽聞了消息,火急火燎的跑了下來,這種情況,無論誰對誰錯都得數落自己兒子的不是。
“親家啊,你別和孩子一般見識,我給你賠禮了還不行嗎?”劉小真的母親手足無措拉着親家的手,不停的說着軟話。婚禮已經進行到這一步了,親戚朋友該通知的都通知了,錢該花的也都花了,東西該準備的也都準備了,真要是因爲一點小事鬧騰黃了,丟人不說,這損失可大了,實在是太不值了。
“親家,是小真那幾個同學動手打了我兒子的,你要面子,我給,你讓小真那個同學來給我道歉,不然這婚禮可沒辦法進行下去了!”事情僵到了這個程度,新娘子的父親當然不想真的鬧翻,這婚要真是不結了,丟人丟大的還是他自己。況且,自己的兒子什麼樣,做父親的最是清楚不過,只是當着這麼多親屬,若沒個臺階,這個臉面不好看罷了。
“小真,你看這事怎麼辦?”劉小真的母親就是捲菸廠的一個普通工人,對上身爲領導的親家,還真有些膽怯。不過她也知道過錯不在嚴寧這邊,讓嚴寧這些來捧場的客人去賠禮道歉,實在有些說不過去,可是,若不按照親家的意思辦,女方家下不來臺,那這門婚事可真進行不下去了。
“媽,這事想都別想,我同學是什麼身份?他兒子是什麼德性,他要臉,我就不要臉了,這麼多人在這看着,我真讓我同學去陪禮,我這名聲可就臭到家了……”看着母親一臉的急切,看着周圍親朋好友的憤憤不平的表情,劉小真也要臉,梗着脖子直接回絕了母親。
“怎麼回事?都吵吵什麼呢?等了這麼半天還不上樓?”正在雙方僵持不下的時候,樓上又下來幾個客人,帶頭的跟新娘父親說話的口氣很衝,很隨意,顯然是在孃家這邊有身份的,不過一看到他,嚴寧樂了,不是別人,正是捲菸廠廠長李紹平的弟弟李紹安。
“二舅,劉小真他,他欺負人……”看到了李紹安新娘子有如找到了組織一般,一臉的委屈,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怎麼回事?”李紹安一臉怒容,詢問的目光掃向了新娘父親。
“這是幹什麼,李大姐,我們家姑娘這還沒過門呢。就受這樣的欺負,以後還了得?”聽新娘父親簡單的一介紹,李紹安明顯仗勢欺人,幫親不幫理,他最早也是捲菸廠的工人,當然認識劉小真的母親,因此直接把目光落在了劉小真母親臉上,喝問了起來。
“這個,這個……”對上廠長的弟弟,劉小真的母親明顯底氣不足,唯唯諾諾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急的眼淚好玄沒下來。
“劉小真,你那個打大華的同學在哪呢,叫過來,我跟他嘮嘮,在榆林這片地上,還沒人敢動咱家人呢……”看着劉小真母一個勁兒的恭手做依,李紹安也不好太過爲難一個婦女,把矛頭又轉向了劉小真。有了主心骨,孃家的親朋好友們不禁感到揚眉吐氣,連下巴都向上擡了幾分,帶着幾分渺視的目光看着劉小真母子。
“咳,老李啊,差不多就行了,你這外甥平時什麼樣子,你應該比我清楚,我不跟他一般見識,可不是我怕他……”這話說到這個程度,不出面不行了,嚴寧眉毛一擰,乾咳了一聲,打斷了李紹安的叫囂。若按嚴寧平時的脾氣,就這小混混的德性,早就揪起來一頓猛踹,不把他擺出十個姿勢來,都算他祖墳風水好。
“二舅,你聽沒,就是這小白臉子挑的事,還他媽的敢推我,欺負咱家沒人了怎麼的……”嚴寧一開口,劉小真的小舅子來了勁,指着嚴寧罵個不停。
“呃,嚴……”李紹安順着外甥的手,找到了聲音的來源,本來很是氣憤的他,突然發現說話的是嚴寧,身子有如被施了魔法一般,定住了一動不動,一陣氣血直衝腦頂。血壓驟然升高,直把他那一張肥碩的臉弊的通紅。
“啪……”李紹安回手一個大嘴巴狠狠的扇在了外甥的臉上,突如其來的一巴掌讓所有人都驚訝的張開了嘴。
“早就跟你說過,沒事管管孩子,這小兔崽子都讓慣成什麼樣了,這大喜的日子,張嘴他媽的,閉嘴他媽的,這是什麼素質,不讓人笑話嗎……”打完了孩子,李紹安又把矛頭對準了新娘的父親,闢頭蓋臉的數落起來,絲毫沒有覺得當着這麼多親屬,該給他留一點面子的餘地。
“呃……”劉真的岳父有些發懵,搞不明白自己這小舅子怎麼突然間轉變了方向,不但對孩子動起了手,還數落起自己的不是來。
“李經理,真是不好意思,剛纔是我有點衝動了……”李紹安既然動手教訓了這個混小子,面子算是給足了,自己怎麼也得做做樣子,雙方都有個臺階下,這事也就解決了。
“哈哈,嚴縣長也來了?你和小真是同學?”李紹安畢竟是榆林叫得出來的一號人物,也得上是見過風浪的,看到嚴寧伸出手來,反應很是迅速,臉上帶着和藹的笑容,上前嚴寧的手,用力的搖了幾下。
“是的,我們都是中學同學,今天小真結婚,我們特意過來祝賀,沒想到你們還是親屬呢……”這事怨誰呢?當然不怨自己,只是人家大喜的日子,鬧成了這樣,嚴寧覺得自己也有責任,心裡自然是有幾分歉意。此時問題基本上也就算是解決了,跟李紹安客氣,不過是想給劉小真撐點臉面罷了。
“嚴縣長?劉小真的同學居然是縣長,這麼年青就是縣長,那……”新娘的親屬都驚訝的張大了嘴,她的父親的臉上更是紅一陣白一陣的,暗暗咒罵着自己的兒子,這敗家孩子真是怕這婚禮不熱鬧啊,可哪惹事生非,這麼尊貴的客人來參加女兒的婚禮,自己居然還有臉讓人家來給自己道歉。
“哎,嚴寧什麼時候當縣長了,咋都不知道呢?”劉小真、初瑩在身處體制內,知道嚴寧的身分,所以,聽到新娘的舅舅叫破了嚴寧的身份覺得沒什麼奇怪的,一個縣長走到大道上,一個人都不認識那才叫奇怪呢。但是龍胖和其他不在機關工作的同學卻是很是吃驚,龍胖忍不住的竄到劉小真的身旁詢問了起來。
“啊,前段日子上任的,縣委常委、副縣長,主管經濟、工業、交通……”初瑩嘴快,不等劉小真回答,搶着把嚴寧分管的工作都說了出來。
“紹安,這位是?”之前李紹安跟嚴寧打招呼,劉小真的岳父可是聽的真真切切,此時走上前來,不過是找臺階罷了。
“小真的這位同學可了不得,是咱們榆林的嚴縣長,大華呢,叫他過來,給嚴縣長道謙……”李紹安一邊向姐夫介紹着,一邊板起臉往身後尋找着外甥,擺明了是要把外甥當成這個插曲的替罪羊。
“二舅……”劉小真的小舅子捂着臉,畏畏縮縮地走了過來,眼神躲躲閃閃地不敢跟嚴寧對看,再沒有了剛纔囂張拔扈的樣子。
“給嚴縣長道歉,以後再敢這麼混,看我不削死你……”一看到這個外甥,李紹安氣就不打一處來,嚴縣長這種貴客,平時請都請不來,你倒好,人家上門了,你還往外推,可把你狂到邊了。他倒沒想想,這個外甥能如此囂張,跟他這個舅舅到底底有多大的關係。
“算了,算了,本來也不是多大的事,這大喜的日子,我看還是讓儀式接着進行吧,別耽誤了好時辰,大傢伙可都等着呢……”嚴寧可不會去跟一個小混混較勁兒,平白丟了身份不是,很是大度地擺了擺手,給了李紹安爲首的這些孃家人一個臺階下。
“好了,好了,大家快點上樓參觀新房,喝茶吃糖,留影記念……”隨着司儀的一聲吶喊,大羣的親朋好友邁動了早就應該邁動的步伐,往樓上奔去,一個小插曲在嚴寧和李紹安的彼此客氣的謙讓下化爲了烏有,熱鬧的婚禮儀式歡快地再次開展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