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厲中河跑到朱雀大街最東端的一條叉口時,龍向陽距離他還有六七十米的距離。在厲中河的左側,就是玄武大街,右側則是一條黑暗狹長的小巷。
厲中河腦子一轉,想起來了,當初他在朱雀大街混的時候,這條小巷的路中間有一眼下水井,深約四五米,當時這口下水井經常受堵,在疏通的時候人們把井蓋經常地搬來移去,時間一長,連井蓋都不知去向,不知現在還有沒有,如果有的話,老子今晚便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引龍向陽到這條小巷裡,到時候,嘿嘿……
一念至此,厲中河便撒腿奔入這條小巷。
在朝前狂奔的同時,厲中河也看到前方路面積雪平展展的,雪上沒有留下人的腳印,更沒有人在雪後清雪,他的心裡也滋生出一種物是人非的強烈感覺,幾年前,這條小巷裡還住着人,沒想到短短三五年的時間,這條巷子已經成了一條“空巷”,人們早已從這條巷子裡搬了出去,有的搬到了新城區,有的搬到了繁華的路段。
不過,小巷雖然荒涼,但厲中河卻是愈加的興奮,如果自己的“偉大宏圖”一旦得以實現,將會神不知鬼不覺啊!
龍向陽剛纔在追趕厲中河的時候不小心崴了一下腳脖子,正巧是右腳的腳脖子,疼痛難忍。
按照龍向陽的個性,他眼瞅着即將追上厲中河了,如果這個時候放棄的話,這是他不願意看到的,他相信,儘管自己受傷了,但對付厲中河卻是綽綽有餘,只要能追上厲中河,一切都很好辦!
所以,龍向陽不顧右腳脖子部位的劇烈疼痛,使嚇了勁兒朝着厲中河追趕而來。他把所有的希望都建立在追趕厲中河上,他要把腳脖子部位的疼痛統統發泄到厲中河的身上!
當厲中河拐入那條黑暗狹長的小巷時,龍向陽毫不猶豫地衝了過去。
厲中河沿着熟悉的路徑,迅速摸到了小巷中間的那口下水井。
讓厲中河萬般驚喜的是,那口下水井竟然還在,只是井裡已經沒有了污水。
於是,厲中河迅速脫下自己的外套,蒙在井口上,並在外套上撒了一些積雪,使井口的顏色與周圍積雪的顏色保持一致。
迅速做完這一切,厲中河暗暗得意,潛入了前方二十米處的一株大樹下。
三十秒鐘過後,龍向陽深一腳的追了過來。
龍向陽哪裡知道厲中河已經在他的腳下佈下了陷阱呢,不顧一切地朝着狂奔,突然,腳下一空,整個身子迅速下沉。
“啊——”龍向陽發出一聲恐怖的尖叫。
早已準備充足的厲中河立即從大樹後躍了出來,手裡早已多了兩塊飯碗大小的石頭,照着井裡猛砸了下去。
“啊——”龍向陽的肩膀和耳朵被石頭砸中了,禁不住發出一陣痛苦的慘叫。
這口下水井,深及四五米,不要說龍向陽,就是龍向陽的老爸龍勇掉下去了也未必能下得來啊!
厲中河坐到井口的一塊平展展的石頭上,裡外衣服都已經被汗水溼透了,他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氣,掏出香菸,點燃,大口大口地抽着,一支菸抽完之後,厲中河從旁邊撿起一塊拳頭般的小石頭,朝着井下投了下去。
“啊——”龍向陽的慘叫聲再度傳了上來,聲音淒厲猶如困獸之音。
厲中河笑了,得意地笑了,如果是面對面的打架,他絕對不是這龍向陽的對手,但若是耍陰謀詭計,龍向陽跟厲中河便差得遠了。如果龍向陽知道厲中河對於朱雀大街一帶的地形如此熟悉的話,他也許便不敢對厲中河窮追了這麼久。
此時此刻的龍向陽,右腳的腳脖子崴了,疼痛難忍,頭上、肩膀上也被厲中河投下的石頭砸了好幾下,腳脖子部位的疼痛,心裡的氣憤、痛恨、羞愧、憤怒、屈辱種種難以言說的感覺涌上心頭,他悔得連腸子都青了,他本爲自己今晚單槍匹馬前來找厲中河,一定能爲服刑的表弟戴強強出口惡氣,可他根本沒有料到這厲中河竟然是如此難對付的主兒。這下好了,這朱雀大街位於雞鳴縣的老城區,前不着村,後不着店,而這條小巷子又是這朱雀大街最頂頭的偏僻方位,平常根本就沒有人前來,這高及四五米的深井,井壁光滑得像是抹了油,再加上井口守着厲中河,老子他馬就是長了翅膀也難以爬得上去啊!
龍向陽是一個意志堅強的人,他能達到跆拳道紅帶的級別,本身就意味着他比常人有着不可比擬的毅力優勢。而此刻,他知道毅力解決不了問題,必須得想出一個逃出枯井的法子。
於是,龍向陽仰起頭來,用盡最大的力氣,朝着井口喊話道:“厲中河,我現在向你道歉,我們可以談談!”
連喊了幾聲,龍向陽並沒有聽到上面傳來任何的聲音。
於是,龍向陽繼續用盡最大的力氣喊了起來:“厲中河,厲中河,你聽到我的聲音了麼?我向你道歉,我想我們可以談談,厲中河,你聽到我說的話了麼……”
然而,任憑龍向陽撕破喉嚨喊叫,就是聽不到井上面傳來一絲一毫的聲響。
其實,厲中河就坐在井邊的石頭上靜靜地抽着煙,對於龍向陽歇斯底里的呼喊,他聽得清清楚楚,便他並沒有開口答應,任何龍向陽如何喊叫,他就是不答應,他要一點一點地消磨龍向陽的意志。
龍向陽還不甘心,他繼續用盡最大的努力喊叫着厲中河的名字:“厲中河,厲中河,厲中河,你聽到我的聲音了麼?厲中河,我向你道歉,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不應該跟你找麻煩,厲中河啊,你有沒有聽到我的聲音啊……”
夜已深,空巷裡,枯井中,龍向陽無力地坐在身下潮溼的地面上,用力地揉着自己的右腳脖子,但他這次崴了腳格外的嚴懲,不僅僅是腳骨錯位的問題,腳部的筋脈似乎受到了強烈的扭傷。他的頭部剛纔被掉落的石塊砸傷了,鮮血汩汩而流。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龍向陽想要繼續扯開嗓子叫喊,卻再也喊不出什麼聲音來,他剛纔拼了老命地追趕厲中河,他的嗓子本已十分乾渴,掉到井裡之後又不顧一切地叫喊着厲中河的名字,此刻嗓子早已啞得發不出任何的聲音來。
更讓龍向陽後悔不迭的是,他練習跆拳道多年來,竟然沒有攜帶手機的習慣,此刻,他多麼希望自己能有一部手機啊,這樣就可以利用最快的時間向老爸龍勇求援。
龍向陽咬牙切齒的發誓,如果能活着離開這口井,他今後走到哪裡也要把手機帶在身上。可惜,這樣的誓言已經沒有任何的意義,當務之急,就是要想個辦法離開這口井。保命,只有保命纔是最重要的!
然而,龍向陽艱難地站起來,伸出手來撫摸着冰冷而光滑的井壁,所有的希望都化爲了泡影。因爲,井壁異常的光滑,不是一般的光滑,如果讓一隻貓附在井壁上,相信用不了幾秒鐘便會掉下來。他想要作困獸之鬥也已經沒有了任何的力氣。他拿出腳下的石塊,用盡最大的力氣猛烈地砸動着井壁,試圖砸出一個指甲蓋大小的小坑,然後攀援而上,然而,他再次失望了,那井壁竟然也是用石頭砌成的,砌成之後又在上面糊了一層水泥,牢固異常,他用石砸動井壁,只能砸出米粒大小的小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