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國標沿着樓梯上了二樓,傅一斌陪同前往。
厲中河看着他們的背影兒,沒有說話,心裡卻在盤算着呆會與韋國標如何說話,說些什麼話。
於是,厲中河就坐在大廳裡的沙發上默默地抽着煙。
也就在此時,厲中河的手機震動了兩個,拿出手機一瞧,只見一條短信發了過來,正是秦德來發過來的,短信的內容是:韋已赴雞鳴縣,留心。
看着秦德來發來的這短短几個字,厲中河陷入了沉思之中,看來,秦德來對於韋國標的行蹤掌握得非常清楚啊!不過,厲中河通過剛纔與傅老長時間的談話,已經對秦德來的爲人有了進一步的深刻了解,他相信,秦德來與韋國標一樣,都不是什麼好鳥兒,只不過,秦德來的手腕比韋國標強得不是一星半點而已。
坐在厲中河身邊的韋國標的秘書周東平,此刻朝着厲中河微微一笑,道:“中河,咱們兩個有好一陣子沒見面了罷?”
厲中河早已發現了周東平,但並沒有把周東平放在眼裡,因爲,起初周東平並沒有將他放在眼裡,所以他也並不打算主動與周東平去搭腔。再往深裡講,如果要搭腔,也應該由周東平先來開口,畢竟,從職務上來說,厲中河現在可是海中市的市長,而周東平只不過是韋國標的秘書而已,論級別,厲中河比他高了兩級!就這麼簡單。
看着周東平主動開口,厲中河這才淡淡地笑了笑:“是啊。”
周東平道:“中河,真的沒想到,當初你從桃花溝走來,短短几年的時間,竟然升到了海中市市長的位置上,相信當代的官場之上,像你這樣的成功人士實在是鳳毛麟角……”
不等周東平把話講完,厲中河便趕緊揮了揮手,打斷了他的話:“周秘書,咱們能否不要聊這樣的話題?”
周東平老臉一紅,趕緊不吱聲了。換作以前,換作厲中河還是雞鳴縣工農共建辦副主任或者是龍原發改委主任那陣子,厲中河給周東平說這樣的話,周東平沒準立馬就會發作的,可惜,現在,厲中河的身份和地位都比他高得多,而他的背後靠山韋國標,日子貌似也並不好過。所以,他周東平作爲韋國標的身邊的一條狗,也只能苟且偷生了。
厲中河突然之間靈機一動,笑問周東平:“周秘書,你和韋省長這次來雞鳴縣,僅僅是爲了探望傅老來麼?”
周東平微微一怔,暗想,厲中河突然問出這樣的問題來,他用意何爲呢?
來不及多想什麼,周東平淡淡地說道:“我們是來雞鳴縣進行抗災工作的調研的。”
“呵呵,韋省長實在敬業之人啊,輕車簡從,當真是讓人佩服得緊。”厲中河笑道。
“呵呵,這也是韋省長一慣的作風罷了。”周東平笑道。
厲中河沒有說話,只是淡淡地抽着煙。
周東平又笑道:“中河,咱們也算是熟人了,如果在省你有有什麼事情需要我出力的話,儘管開口。”
“呃——”厲中河一怔,這,難道就是拉近乎麼?
對於周東平的表述,厲中河也只是微笑了一下,依然沒有說什麼。
不過,厲中河在抽完了一支香菸之後,朝着周東平開口了:“我說周秘書,你今年也三十好幾了罷,難道你想一輩子都在秘書這個崗位上度過?雖說你現在是正處級,可是,你也應該提前爲自己想想退路啊!”
說這話時,厲中河的口吻裡包含了一絲絲意味深長的味道,使得周東平不由得身子微顫。
是的,厲中河的這句話的份量應該是很重的,意在告訴周東平:你現在的處境很危險,因爲韋國標很危險,如果你不提前想好自己的退路,相信你不會有一個光明的未來,相反,你也許會因爲現在的站隊問題而導致自己的未來暗淡無光。
輕輕擦拭一下額頭的汗水,周東平悄悄靠近了厲中河,然後看了一眼樓上,悄聲對厲中河說道:“厲市長,如果您不嫌棄的話,兄弟願意成爲你的馬前之卒!請厲市長給兄弟指一條明路!”
厲中河笑了,這個周東平,轉變得還真他馬的快啊!看來,不管是什麼人,在涉及到自己的利益面前,誰都不會無動於衷的啊!
“東平,你能夠意識到一些事情,看來沒有白混這幾年。”厲中河道。
周東平一怔,旋即明白了厲中河的話中之意,趕緊說道:“厲市長,我,我是認真的,我,我現在很彷徨,如果以後能夠成爲您的屬下,將會是我的無上的榮幸。”
嘿嘿,就憑你?就憑你周東平也想成爲俺老厲的下屬?你這種背主求榮的行徑,即使走到哪裡,都不會被人承認和接納的啊!不過,俺老厲可以把你作爲一枚棋子來好好利用一下,這又有何不可呢?
想到這裡,厲中河便道:“韋省長這次來雞鳴縣,究竟是爲了什麼呢?”
周東平一怔,然後說道:“韋老闆他真的是想指揮救災工作的,當然……”
厲中河擡起頭來,看了看二樓,然後揮手打斷了周東平的話,道:“今天不是說話的時候,等哪天方便了,咱們私下裡好好聊聊。”
周東平一聽厲中河的話,眼睛裡直冒光,道:“厲市長,您,您放心吧,只要您一個電話,有什麼事我一定照辦。”
厲中河輕微點頭,臉上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
也就在這個時候,二樓傅老的房門開了。韋國標和傅一斌一前一後走出了房間。
厲中河算算時間,韋國標與傅老見面的時間,僅僅十分鐘還不到!由此可見,韋國標剛纔在傅老房間裡僅僅是說了一些客套的話語而已。
見韋國標從二樓走下來,厲中河和周東平同時站起了身。
韋國標朝着厲中河揮了揮手,道:“中河,不要這麼客氣。”
厲中河剛要說話,韋國標便朝着傅一斌說道:“一斌,有沒有空房間,我想借用一下,和中河有幾句話要說。”
“有,有有有。”傅一斌趕緊說道。
旋即,傅一斌朝着左手急走幾步,推開了一樓的一個房間,道:“這個房間剛剛收拾好。”
韋國標也不說什麼,站起身來,率先進了房間。厲中河自然跟在了後面。
進了房間之後,厲中河反手將房門關上了。房間裡,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韋國標坐在沙發上,拿過香菸,點燃,獨自抽了起來。
厲中河也坐在韋國標對面的沙發上。
韋國標並沒有立即說話,顯然是在組織着語言。
厲中河也就保持着沉默,臉上保持着平靜的神色。
等到韋國標抽完了一支香菸,他才緩緩轉過頭來,看着厲中河,一字一句地說道:“中河,這次海中市發生了洪澇災害,你作爲市裡主要領導同志,能夠來到了雞鳴縣指揮抗災,這很好,有你在,我很放心。”
厲中河趕緊說道:“多謝韋省長您關心着海中的事兒,我代表海中市人民感謝您……”
韋國標一揮手,道:“中河,不要說這些客套的話,我作爲省長,至少,我現在還是省長,我應該爲林海負責。在其位一天,就要行其職一日。”
厲中河恭恭敬敬地點點頭,道:“說得真好,我受教了。”
韋國標突然話鋒一轉,道:“中河,你對林海當前的形勢怎麼看?”
厲中河又是一怔,然後笑笑,說道:“說真的,我對於林海的形勢只是知道一些表面上的,更深層次的東西,我也沒有時間也沒有精力去關注,我現在的職責就是把海中市的工作做好了,把海中的事情做得更好一些,讓老百姓過得更好一些。這樣,我就謝天謝地了。”
韋國標暗暗品着厲中河的話,這小子,近幾年來修煉得真不是蓋的,說起話來根本不帶打草稿的,出口成章,真的很有潛力,不得不服啊!
“中河,這次能夠見到您,我也很欣慰。”韋國標繼續道:“剛纔與傅老說了幾句話,老人家現在說話很艱難,哎,我也感到很心痛。”
厲中河重重地點了點頭,心裡卻在想,人家傅老爺子哪裡會看得上你這位省長大人呢?你們啊,關係還沒有到那個地步啊!
“我已經有一陣子沒有與傅老見面了,今天見了他,我,我真的很難過。”厲中河道。
韋國標道:“但願傅老爺子能夠度過這一劫難。”
厲中河點頭稱是。
韋國標看着厲中河的平淡的臉龐,道:“中河,我一直以來都很想和你私下裡聊聊,今天在傅老家裡遇見了你,我倒是覺得很意外,我知道,你和傅老的關係很好。”
厲中河趕緊道:“我以前在雞鳴縣工作的時候,傅老就很關心我。”
“我很想知道,傅老不關心別人,爲什麼唯獨關心你呢?”韋國標笑盈盈地看着厲中河,問道。
厲中河笑道:“也許,傅老也許是看到了我身上還有一些銳氣,敢闖,敢幹,有點責任感,所以,傅老就關心我了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