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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七點鐘,丁家輝倒在自己辦公室的沙發上呼呼大睡。昨晚厲中河離開之後,他自個兒又喝了一瓶白酒,終於醒得不省人事。
此時,他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
丁家輝猶如觸電般從沙發上彈了起來,當電話鈴聲響起第二聲時,他已經接了電話。
電話那頭,戴詠華淡淡地道:“家輝,昨晚和厲中河談得怎麼樣?”
丁家輝早已想好了應答之語,他自然不能實話實說,只是說道:“厲中河是一個優秀的年輕人,在工作中很賣力,對於上次強強弄出來的事,他認爲這事跟強強沒有絲毫關係,他願意跟着戴書記您一起幹工作。”
“厲中河真的是這麼說的麼?”戴詠華似乎對丁家輝的話產生了若有若無懷疑。
“不相信其他人,難道你還不相信我的話麼?”丁家輝坦然而笑:“昨晚我和厲中河談了很多,我們兩個人喝了四瓶白酒,呵呵,談到了很多實質性的問題,包括天成縣長那裡的事,厲中河這小夥子很坦誠,對我也很信任,我們聊得很深入。”
戴詠華的臉上涌現着一抹滿意的微笑,道:“到底還是年輕人啊!”
“戴書記,您打算怎麼辦?”丁家輝問。
“我想把謝縣長身邊的黨羽一網打盡,讓他孤立無援!”戴詠華平靜地道:“現在應該是時候了,你現在立即來我辦公室一趟。”
掛了戴詠華的電話,丁家輝立即去洗臉刷牙,把滿嘴的酒氣噴吐乾淨,然後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剛要走出去,又返身回來,重新坐到了沙發上,點燃一支菸,淡淡地抽着,他知道戴詠華最近這兩天已經進行了周密的考慮,他不能允許謝天成在雞鳴縣耀武揚威,他必須重塑自己在雞鳴縣的絕對威望!
那麼,身爲戴詠華的絕對擁護者和支持者,丁家輝身爲縣委組織部長,他應該如何選擇自己的立場呢?在這樣一個風口浪尖上,中立者絕對不會有好下場!所以,站隊問題依然是最緊迫也最考驗自己眼光和綜合能力的硬槓桿!
毫無疑問,丁家輝此刻是矛盾的,他雖然是戴詠華的鐵桿,可他卻漸漸感覺到了危機,他覺得謝天成的強勢在臨近春節的這段時間裡的幾件事上表現得越來越是明顯,這種強勢,是一種長時間的蓄勢待發,是一次經過精心準備而發出的具有必勝把握的一擊,謝天成的這副強勁的手腕,使得戴詠華處處被動,使戴詠華直到事發之後才意識到謝天成的矛頭已經伸向了他的心窩處,他連躲避的機會都沒有,只得挺起胸膛忍痛捱打。
當然,謝天成所作的這幾件事,並沒有無休無止地死纏死打下去,他在給戴詠華一陣敲打之後選擇了退卻,他只是給戴詠華提個醒,他只是在告訴戴詠華做人不可太盛,他在等待着第二次的衝鋒。
搞清楚了這些,丁家輝的心裡便逐漸有了譜:在撲朔迷離的環境中,必須八面玲瓏,必須皆盡一切力量保護自己!
事實上,不僅是丁家輝,雞鳴縣科級以上領導幹部都已經嗅到了官場上的銷煙氣息,他們都在觀望,都在小心翼翼地堅守着自己的陣地,唯恐城門失水殃及池魚。
當丁家輝走出辦公室的時候,在樓下正好遇到了宣傳部長虞麗華,在虞麗華的身邊站着的是城關鎮派出所所長於兵。
於兵看到丁家輝的時候,朝着丁家輝點頭,然後快步而去。
在剛剛過去的這個夜裡,虞麗華和於兵苦戰了一夜,倆人都很盡興,也都很疲憊。
丁家輝自然知道虞麗華和於兵之間的關係,他呵呵一笑,道:“虞部長這麼早啊!”
由於縱慾過度,虞麗華最近的精神有些不是很好,笑道:“丁部長不是比我更早麼?這麼早去幹什麼?”
丁家輝和虞麗華都是戴詠華的左膀右臂,所以丁家輝也不跟虞麗華繞彎子,道:“戴書記叫我去一趟。”
虞麗華心裡咯噔一下,迅速過了一遍腦子,立即感覺到戴詠華此刻喊丁家輝過去絕對有什麼新的工作安排。
當然,虞麗華也不便從丁家輝嘴裡詢問什麼,況且丁家輝絕對不肯對他說,儘管倆人關係很好。
於是,虞麗華繼續和丁家輝聊了幾句便分手了。
臭裱子!丁家輝看着虞麗華這位中年婦女扭動着的豐滿的屁股,在心裡暗暗地罵了一句,然後直奔戴詠華的辦公室而來。
戴詠華的辦公室裡,落地窗的窗簾已經拉起,一縷清晨的朝陽投進了窗子裡,整間辦公室清清爽爽。
此刻,戴詠華正站在窗前,隔窗望着縣政府辦公大樓的三樓一間辦公室,那間辦公室正是謝天成的辦公室,只見那間辦公室的窗簾依然沒有拉上來。
望着謝天成的辦公室已經好久,戴詠華的視線始終沒有轉移,他的臉上浮現着淡淡地笑容,他的眼睛不時眯起,又不時張大,縣委辦公室主任陳文軍先後幾次來到他身邊,把一沓報紙和文件擺放到他的辦公桌上,不時地留意着戴詠華的目光,卻無論如何也猜不出這位縣委書記心裡在想些什麼。
這時,丁家輝進來了,陳文軍知趣地退了出去,並隨手把門關上了。
戴詠華這才轉過身來,面無表情地道:“坐下吧。”
丁家輝掏出一盒香菸,先給戴詠華敬上,自己也點上,這才坐到了沙發上。
“我打算把葛斌調到物價局。戴詠華直截了當地道。
“葛斌?物價局?”丁家輝被戴詠華突如其來的一句話感到莫名其妙。
“葛斌最近跟謝天成走得很近。”戴詠華淡淡地道,嘴裡悠悠吐出一口菸圈。
丁家輝迅速過了幾遍腦子,明白了,葛斌前幾天在參與戴強強唆使苟老大毆打張進等人的事件上,屬於激進派,當他順藤摸瓜查到戴強強時,並沒有立即撒手,這使得戴詠華對葛斌心生反感。
想明白了這一層,丁家輝便道:“葛斌剛擔任公安局副局長,如果把他調出到其他的部門,他會不會跟謝天成進一步靠近呢?”
丁家輝的話點到即止,戴詠華卻立即意會,繼續抽了一口煙,道:“公安局是要害部門,葛斌不適合繼續呆下去,這樣吧,把他調到信訪辦吧。”
丁家輝明白,戴書記既然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這說明他已經經過了深思熟慮,如果繼續再與其爭辯下去的話,沒有任何意義。
於是,丁家輝道:“那好吧,我今天就辦。”
戴詠華接下來所說的一句話,讓丁家輝一陣震驚:“厲中河也不適合在扶貧辦呆着了。”
“啊——”丁家輝驚得說不出話來,手指縫裡夾着的香菸也不由自主地顫抖了一下。
“讓厲中河到檔案科吧。”戴詠華道。
丁家輝此刻心跳得厲害,這些年來他見過不少風浪,但從來都沒有像此刻這樣緊張。戴詠華的這種做法,顯然是一條釜底抽薪計,他要把謝天成身邊的全部黨羽一網打盡,誰站在謝天成的一邊,誰就沒好果子吃,誰擁護謝天成,誰就是在跟他戴詠華作對!丁家輝此刻真正感覺到了一種鬥爭的銷煙正在瀰漫開來。
當然,丁家輝憑自己的政治敏銳性,立即意識到戴詠華把葛斌和厲中河調離了現在的工作崗位只不過是一點點皮毛,要想從根本上撼動謝天成,戴詠華必須剷除三個重要人物:一是歐陽潤東,一是傅一斌,一是汪軍洋。這三個人物,被稱爲“雞鳴四虎”,他們與謝天成都是多年的好友,只有剷除了這三個人,才能從真正意義上打擊謝天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