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兩點鐘,戴詠華起身離開了包間,他的辦公室主任陣文軍按照吩咐,給趙青和任鶯分別準備了幾份價值不菲的禮品,趙青的禮品是一款最新上市的高配置名牌筆記本電腦,價格在一萬五千元以上,這對於趙青這位搞文字工作的記者而言無疑是動人心魄的。任鶯的禮物是一臺最新上市的高檔索尼攝像機,小巧而精緻,價值也在一萬五千元以上。她們兩個所收的禮物,都是對他們的工作具有極大促進的作用的,而海中日報和海中電視臺的領導們對於記者們的工作所用設備並不是太重視,戴詠華送給她們的這份禮物,正是她們夢寐以求的。
儘管趙青和任鶯喜歡這兩份禮物,但新聞記者的職業道德卻束縛着她們不敢收取,但陳文軍何許人也,他在縣委辦公室已經混了二十年,擔任辦公室主任也已經一年多,他的迎來送往、關於辭令的能力絕對不是蓋的,早已準備好了一番說辭,使得趙青和任鶯不得不收。
由於送禮的時候厲中河和尚欣妍並不在場,而且陳文軍是單獨給她們送的,所以,趙青和任鶯也便收取了戴詠華的禮品。
然而,戴詠華的禮物不是白送的,他希望趙青和任鶯不要把戴強強今晚的所作所爲發表出去。
趙青和任鶯雖然道行不深,便她們兩個的頭腦絕對不糊塗,她們立即對陳文軍說道:“韋懷德副市長已經把這件事跟市委宣傳部部長楚蕭湘說了,海中市的徐書記、張市長已經知道了這件事,市領導的意思很明確,他們必須要把這件事在報上曝光!”
陳文軍無限鬱悶地看着趙青和任鶯,暗罵這兩名記者大大地狡猾,竟然拿市領導來壓人,竟然拉大旗作虎皮,年紀輕輕的也太他馬不厚道了吧。
不過,陳文軍也實在沒辦法,他立即給縣委書記戴詠華進行了彙報。
戴詠華聞知這個消息後,氣得肺都快爆了,但他畢竟是縣委書記,畢竟是正處級幹部,他很快便冷靜下來,認真思索處理這件理的有效辦法。
也就在這個時候,趙青和任鶯先後給戴詠華打電話過來:“戴書記,您太客氣了,請我們吃飯,還給我們禮物,我們哪敢收啊,今天晚上的事,市委領導都已經知道了,我們想把搞子撤回來也不行了,這已經不是我們可以控制的事了,你們的辦公室主任陳文軍給我們的禮物,我們不能收,我們現在就退還……”
“哈哈哈……”戴詠華在一陣寬容在笑聲中打斷了她們的話:“小趙,小任,你們都是十分優秀的記者,你們用自己的筆,用自己的鏡頭,大力宣傳了我們雞鳴縣,推動了我縣各項工作的開展,特別是前一段時間對厲中河同志的事蹟的大力宣傳,提升了我縣年輕幹部隊伍的形象,促進了幹部隊伍的建設,我們雞鳴縣人民感謝你們,這只是我們一點小小的心意,比起你們爲我縣所作的工作來真的是微不足道,呵呵,我希望你們兩個能夠用自己的筆,用自己的鏡頭,把我們雞鳴縣更多的人和事宣傳出去……”
瞧瞧,人家戴書記的講話水平就是不一樣,讓任何人聽了都特別的喜歡,任何人聽了都會如沐春風。趙青和任鶯兩個小丫頭聽着戴書記的話格外的受用,既然是戴書記的一片心意,不要白不要,要了也白要,她們喜滋滋地跟着厲中河和尚欣妍繼續吃夜宵去也。
卻說戴詠華掛了兩名女記者的電話之後,他那滿臉的和藹笑容突然之間消失了,臉上轉而一片陰沉。他的辦公室主任陳文軍獻言道:“今天晚上這件事,全都是那兩名記者搞出來的,我看要不要給她們施加一些壓力?就說……”
戴詠華大手一揮,打斷了陳文軍的話,道:“記者是無冕之王,萬萬不可得罪,這次的事,她們也無能爲力,我們不能怪人家,要怪只能怪自己,還有一點,她們兩個記者,今後來雞鳴縣採訪,不經過我的同意,任何人都不能允許!”
陳文軍點了點頭。
戴詠華長嘆一聲,道:“謝縣長那邊肯定知道了今晚的事,哎……”
“戴書記,您的意思是說,謝縣長很可能會拿這件事來作文章?”陳文軍的腦子轉得很快。
“他現在肯定知道了這件事。”戴詠華道:“但願他不要小題大做。”
說着,戴詠華又是一聲長嘆:“我不擔心市委領導的看法,我真正擔心的人,就是這個謝天成。”
“戴書記,我覺得謝天成不會這麼做。他如果這麼做了,說明他缺乏最基本的政治素養。”陳文軍道。
戴詠華眼前一亮,笑道:“文軍啊,你的腦子向來比較活絡,你幫我分析一下吧。”
聽着老闆的誇獎,陳文軍心頭大爲得意,但他的臉上依然是一副謙虛而坦誠的微笑,他一邊給戴書記茶杯裡續滿熱水,又給戴書記敬了一支菸並幫他點燃,一邊說道:“我認爲,謝天成和您之間的矛盾,咱們雞鳴縣體制內的人們大都是心知肚明,但大家更加清楚一件事,您戴書記在雞鳴縣的影響力遠非他謝天成可以相比,他謝天成現在所要做的事,就是一點一點地積累自己的實力,拉近跟您之間的實力差距,雖然這個可能性不大,但是他依然要去做,他現在沒有實力跟您對抗,他必須跟您團結,他不願意讓別人看出自己跟您之間的矛盾,他必須維持表面上的團結!”
看着戴書記的臉上涌動着一片讚許的笑容,陳文軍繼續道:“謝天成如果把今晚的事跟市領導談起,那麼,市領導一定會認爲他在破壞團結!他無疑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如果他真的要拿這件事來說事的話,他只能在雞鳴縣內部來做文章,這樣一來,無疑是一顆小石頭投進了大海里,不會濺起一朵哪怕是一滴水花!”
“哈哈哈……”戴詠華笑了起來,拍着陳文軍的肩膀,道:“文軍啊,你越來越成熟了。”
“天天跟在您的身邊,我覺得比過去考慮問題全面多了。”陳文軍既拍了戴詠華的馬屁,同時又擡高了自己。
戴詠華再次點燃一支香菸,淡淡地道:“謝天成在團市委幹了將近十年時間,從市團委副書記到書記,認識的人很不少啊!他跟市領導之間的關係,絕對不淺!”
陳文軍一怔,暗暗罵自己見識短淺,人家戴書記這才叫真正的英明啊!
戴詠華說得沒錯,謝天成在團市委書記一干十多年,跟市裡各級領導幹部的關係自然十分密切,這次他到雞鳴縣擔任縣長,就是市委書記徐金橋的安排。可以說,徐金橋是謝天成的有力靠山!如果謝天成敢與拿這件事跟徐金橋談論的話,無疑對戴詠華是極爲不利的。當然,戴詠華跟徐書記的關係走得也很近,他擔任雞鳴縣委書記也是靠了徐書記的推薦。但他跟徐書記的關係再近也不如謝天成近,近與近之間是有差距的!當爹的面對兒子和侄子,他最喜歡誰,這個問題連傻子都會明白。
所以,戴詠華此刻所擔心的問題就是這個。
“文軍,你覺得我是不是對謝天成過於苛刻了呢?”戴詠華斜靠在沙發上,吐着菸圈道。
“戴書記,我覺得您並沒有什麼過錯!”陳文軍馬上接口道:“您在雞鳴縣這二十多年間,提拔了很多的領導幹部,積累了很高的威信,其實有好多的事,不用您開口,下邊的好多同志都知道應該怎麼做,謝縣長剛來雞鳴縣沒多久,沒有基礎,也沒有威信,說到底大家對他還不夠信任,大家寧可聽您戴書記的指示而不會去聽他謝縣長的。”
馬屁,純粹的馬屁!陳文軍的馬屁層次那可不是蓋的!他說出的這一番話,拍得戴詠華眉開眼笑,甚爲滿意,即使是十萬塊人民幣都換不來。
不過,戴詠華依然有些擔憂地道:“真希望謝天成不要把這件事情拿到市裡去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