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場,任你多麼陪穎與智慧,也不可能把所有的人全都看透!貝克姆斯心中涌現着越來越多的感嘆。他真的沒想到,鄭遠山與韋國標之間,竟然是如此的密切。
一種濃濃的失落之情,涌動在貝克姆斯的心裡,這幾年來,從桃花溝到雞鳴縣,再到龍原,他沒少受累,沒少吃苦,更不怕一些邪惡之徒的刁難,而且把一場場大大小小的陰謀統統粉碎,這才走到了今天,他深深的感受到了官場上的險惡之處,每走一步都是如履薄冰,每做一件事都是謹小慎微,唯恐有什麼差池,可是,他拼來拼去,爭來爭去,到頭來,自己曾經以爲永遠不會改變的那麼雄厚的依靠力量,竟然成了自己的對手,他們,到底安的什麼心?他們,究竟想實現什麼樣的意圖?“利益”,這兩個字,難道真的能夠解釋所有的一切麼?他總不能理解爲傅老與鄭遠山、韋國標等人都是爲了自己利益集團而必須要做出的各種各樣的抉擇罷?這樣的理解,也太淺顯太沒有讓人信服的紮實依據了。
不知不覺之間,貝克姆斯陷入了沉思之中。
作爲八卦門四弟子中身手最高的裴山明和萬盛凡二人,他們似乎看出了貝克姆斯的遲疑,手指稍稍朝着腰間摸去。
貝克姆斯心明眼亮,一眼便瞅準了他們二人的舉動,立即將槍口對準了裴山明的腦袋,冷冷地言道:“你們如果再敢胡亂動彈一下,我一槍打碎你們的腦袋!我已經幹掉了兩個人,不再乎繼續幹掉四個!”
然而,貝克姆斯的話,似乎並不管用,裴山明的手,依然朝着腰間摸去。
貝克姆斯大驚,難道這小子瘋了?他真的不想活了?
如果換作其他的人,貝克姆斯也許立即會扣動扳機,將裴山明的腦袋一槍打穿。可是,面對裴山明,他下不去手。即使是其他的幾個人,他同樣是下不去手。曾幾何時,這四個兄弟陪着他上林中,轉海中,攀高山,進深潭,不畏艱難,衝鋒在前,可是今天,老子竟然和他們成了生死相對的死敵,人生,還有什麼比這更讓人痛苦的抉擇的事情麼?
是的,貝克姆斯真的不想殺死眼前的這四位兄弟,儘管,剛纔,這四位兄弟已經口口聲聲說了自己對“厲中河”的諸般虛僞舉止。可是,貝克姆斯依然像是活在過去的歲月裡,他依然無法走出曾經的那段血與火的歲月,他在內心深處,依然把眼前的四位當成了自己真正的朋友,兄弟!
裴山明似乎發覺了貝克姆斯眼中流露着的一絲絲柔和之氣,他突然之間有一種感覺:貝克姆斯身上殺氣漸漸收斂,難道,他想起了什麼過去的事麼?
來不及多想,裴山明手一抖,閃電般從腰間拔出了一把手槍。
“啪”,槍響了。
“撲通”一聲,一具強健的身體倒在了血泊中,壓在了早已斷氣的石井泉風的身上。
“裴師兄!”萬盛凡大喝一聲,一個箭步衝上前去,扶住了心臟部位中彈的裴山明。
裴山明急促地呼吸着,雙臂顫抖着,嘴角流出了大灘大灘的鮮血,滿是鮮血的手,用盡最大的氣力,抓住了萬盛凡的手臂,一字一句地道:“我,我已經猜出來他是誰了,快,快回國,告訴師兄,就說,殺我們的人是他,他是……”
一句話沒說完,裴山明便斷了氣,可是,他的眼睛卻大大的睜着,直直地看着貝克姆斯,至死沒有閉上。
萬盛凡大喊着,拼命地搖着裴山明的身體:“師兄,他,他是什麼人,師兄,師兄你倒是說啊……”
秦照蹭地一下站起身來,對貝克姆斯怒目而視,一字一句地道:“你,你殺了我師兄,我們跟你沒完!
貝克姆斯長嘆了一聲,沒有說話。
按照貝克姆斯的考慮,他已經放棄了與眼前的四兄弟對峙,而是轉身離開。可是,裴山明卻主動選擇了向他進攻,而且,裴山明竟然要拔槍向他射擊,劍拔弩張的關鍵時刻,避無可避,他不得不開槍射殺裴山明。
“你他馬的殺了我師兄,我給你拼了!”秦照大喝一聲,手裡憑空多了一支亮閃閃的匕首,照着貝克姆斯撲將過來。
貝克姆斯不躲不避,待到秦照撲近身來的時候,飛起一腳,照着他握着匕首的手腕踢了過去。
“啊——”秦照慘叫一聲,手中匕首飛向了音響店的一個小小的角落裡,不知所蹤。
正在這時,萬盛凡也趁勢撲上前來,八卦掌上下翻飛,與貝克姆斯展開了對峙。
貝克姆斯右手握槍,只用左手與二人對峙。
“啪啪啪”幾掌下去,貝克姆斯已經在秦照和萬盛凡的身上一連拍了幾掌,二人碩大的身子,猶如一片落葉,朝後倒飛出去,硬生生地撞到了牆壁之上。
秦照頭部撞到了牆壁之上,一時間眼花繚亂,手中的匕首胡亂揮舞着。
“撲哧”一聲,秦照一個不小心,竟然將匕首插在了同樣是頭腦發暈的萬盛凡心臟部位。
“啊——”萬盛凡發出了驚恐的慘叫,頭腦也突然之間清醒過來。
“啊?”秦照的腦子隨即清醒過來,在沒有弄明白是怎麼回事的情況下,手一抖,竟然將插在萬盛凡心窩處的匕首撥了出來。
“啊——”隨着萬盛凡的又一聲慘叫,傷處汩汩流出大灘大灘的鮮血。
“盛凡?盛凡?我,我,我是不小心的,原諒我,請原諒我……”秦照使勁兒地搖着萬盛凡。
然而,萬盛凡大睜着眼睛,死死地盯着秦照,一個字也沒有說出來,直到他的呼吸停止了,心臟停止了跳動,他的眼睛依然是大睜着的。
“草你姥姥!”萬盛凡急紅了臉,猛地站了起來,惡狠狠地撲向了貝克姆斯。
貝克姆斯並沒有還手,而是迅速閃避,以極快的速度移到了音響店門口,打算就此離開,他真的不想再看到眼前的悲劇再繼續上演了。
然而,秦照似乎發瘋了要與貝克姆斯拼命,腰間迅速多了一柄手槍,瞄準了貝克姆斯的後腦。
“啪”,貝克姆斯反手就是一槍,緊接着,他回過頭來,只見子彈已經射穿了秦照的頭部。
同萬盛凡一樣,秦照沒有說一句話,眼睛依然大大的睜着,瞳孔放大,直到停止呼吸,停止心跳。
直到,音響店裡只剩下了劉家青。
在八卦門四個弟子中,劉家青是年齡最小的一個,同時也是膽子最小的一個,此刻,眼見石井泉風、錢伯剛以及自己的三位師兄統統斃命,他嚇得渾身哆嗦,連站起來的氣力也沒有了。
貝克姆斯鄙視了一眼劉家青,無奈地嘆息了一聲,對劉家青道:“你,還想不想上來試試?”
劉家青猛地一怔,咬着牙,顫抖着身子,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踉踉蹌蹌地跪倒在了貝克姆斯的面前:“先生,饒了我,饒了我,我,我不想死,我還有爸爸媽媽……”
說着,劉家青朝着貝克姆斯磕了一連串的響頭。
也不知過了多久,當劉家青停止磕頭,猛地擡起眼來,只見自己的面前已經空空如也,猶如死神一般的貝克姆斯不知什麼時候悄然離開了。
劉家青長長的呼了一口氣,算是從死神的刀下奪回了一條性命。
扭過頭去,望着身後直挺挺地躺了五具屍體,其中,有三具屍體竟然是與他生死相依的師兄,他的淚水再也控制不住,撲刷刷地滾落。
可是,人都死了,哭又有什麼用?在哥比倫這異國他鄉,他又有什麼人可以救援呢?
猛地,劉家青腦子裡閃過一抹火花,趕緊爬將起來,拿起了旁邊的電話,撥通了一個國際長途電話。
……
夜幕降臨,海中市委辦公樓。
市委書記兼市長鄭遠山正獨自坐在自己的辦公室裡,批閱着一沓文件。
也就在這個時候,他桌上的座機響了起來,看看來電顯示,竟然是遠洋電話,心一緊,立即抓起了電話。
“師兄,師兄,師兄啊……”電話那頭,傳來了劉家青的痛哭的聲音。
“家青,不要緊張,有什麼話,好好說。”鄭遠山心頭一緊,嘴上卻是平靜地說道。
“師兄,那個老外,把石井泉風、錢主任打死了,還有,盛凡師兄、山明師兄、秦照師兄,他們也都死了……”
“啊——”鄭遠山心一沉,一屁股坐回了辦公椅上。
良久,鄭遠山對着電話筒,道:“具體情況是怎麼樣的?”
劉家青將剛纔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對着鄭遠山說了。
鄭遠山眉頭緊鎖着,他的心在滴血,他想不到,自己的三位師弟,剛到哥比倫,僅僅是兩天時間,竟然慘遭毒手,這,究竟是什麼人乾的?什麼人有如此的功夫將三名八卦門的出色弟子打死?
“家青,你不要着急,好好想想,殺咱們的那名外國人,使的是什麼功夫?”鄭遠山對着電話筒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