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三天時間,曲向強都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但也不是沒有任何動靜。在這幾天時間裡面,除了軍分區政委萬強以外,他幾乎和其他所有常委都溝通了一番。朱一銘不清楚是因爲萬強在軍隊裡面,他不太看得上,還是因爲已經搞清楚對方和自己的關係,所以纔會這麼去做。
朱一銘本來也有類似的想法的,但對方既然這麼做了,他就不便於在這樣搞了,那樣的話,等於擺明了和對方唱對臺戲了。雖說由於派系不同,他們兩人註定要成爲對手,但也不至於對方一上任,就把架勢拉開來幹,那樣的話,極容易被別人誤解爲他想欺生呢,這可不是朱一銘想要看到的結果。
至於說,那些常委會不會被曲向強拉攏過去,這一點,朱一銘一點也不擔心。能混到市委常委這個層面的,誰會是傻子呢,就憑你一次空口白話就堅定不移地站到你那邊去了,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從這個層面上來說,先下手未必就是好事,朱一銘想着乾脆就讓對方先折騰一番,他看情況再說,說不定後起的鳥兒反而更容易找到食吃。
這三天,朱一銘也沒有閒着,他分別找了組織部長季慶餘和政法委書記車懷遠進行了交流,這麼做的目的當然是爲了肖銘華的事情。兩人搞清楚朱一銘找他們的目的以後,對這件事情都表示了支持。
季慶餘自不必說,他是樑之放的人,之前就與朱一銘走得比較近,這段時間他正在考慮是不是到對方這兒走動一下。他可是聽說高成傑早在對面履新的當天就過來過了。現在正好有這樣的機會,他當然不會就此放過。
雖說現在所有人都持一種觀望的態度,但大家心裡都很清楚,泰方市只會二者爭王,絕不可能出現三國鼎立的局面的,也就是說薛必溱基本已經被排除在外。誰也不會跟在一個沒有任何追求的人後面混的,那樣的話,可以說和腦子進水無異。
在這種情況下,他要不站到市委書記曲向強那邊,要不就向市長朱一銘靠攏,當然你也可以兩邊不靠,做騎牆派,不過季慶餘顯然沒有這樣的想法,否則當年樑之放過來的時候,他就不會那麼積極的靠過去了。
騎牆派雖然兩邊不得罪,看上去很不錯,但不管哪方得勢,都不要想從中撈到任何好處。說白了,所謂的兩邊不得罪,等於是兩邊都得罪了,不到萬不得已,沒有人會願意選擇走這條路的。
季慶餘雖然還沒有下定最後的決心站到哪邊來,但從他的情感上來說,他更傾向於朱一銘這邊。對方雖然年輕,但頗有一些手段,否則也不會不動聲色就把元秋生給掀翻了。季慶餘還有另一個想法,同樣是源於朱一銘的年輕。華夏國有句老話,欺老不欺少。人家現在雖然年輕,你知道日後回到什麼地步,現在和他作對的話,將來指不定有多後悔呢!
季慶餘有這樣的想法,朱一銘和他溝通起來當然不用費任何勁了。他只是稍稍提了一下肖銘華的事情,對方便立即心領神會了。季慶餘說,由於樑之放離開得比較突然,市裡還有幾個正處和副處的位置空在這兒呢,到時候他會一起提出來。
朱一銘衝着對方笑了笑,並沒有多說什麼。
到他們這個層面,要是什麼話都需要擺到桌面上說,那就沒有任何意思了,有時候一個表情,一個細微的動作,對方就能感受到其中的意思了,這就是所謂的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季慶餘離開的時候,朱一銘站起身來相送。送到門口的時候,他便停住了腳步,這時候不宜太過熱情,那樣的話,反而容易讓人覺得他有點迫不及待。在這個特殊的時期,分寸和火候都很重要,過了不行,欠了也不行,如何準確地把握,這就要真功夫了。
朱一銘注意到他在辦公室門內止步的時候,季慶餘明顯鬆了一口氣,說明他這麼做,也是對方願意看到的結果。這其實一點也不奇怪,對方雖然已經表現出一定的傾向性,但畢竟還沒有完全打定主意,這時候他要是顯得太熱情的話,反而容易造成對方的逆反心理,認爲你這是在坑他。
朱一銘心理很清楚,他讓王勇盯着曲向強那兒,對方何嘗不也在關注着他這兒。只要有人從他辦公室進出,最多半個小時以後,那邊一定就會知道了。季慶餘不在乎那邊知道他過來,但卻在乎朱一銘的表現。
如果他很熱情地把對方的送到門外,那就有點坑人的意思。曲向強要是知道這個情況的話,十有八九會認爲季慶餘已經站到他這邊來了,實際上卻並沒有,試想一下,這種情況下,季慶餘的心裡怎麼會沒有意見呢,說不定反過頭來站到曲向強那邊去,朱一銘是不會做這樣的傻事的。
別看門裡門外,這裡面的學問大着呢,在不該挪步的時候,千萬不能多跨半步。
政法委書記車懷遠過來的時候,朱一銘則費了不小的勁,他和季慶餘之間有所區別,這是很正常的事情。
車懷遠是嚴格意義上政法系統的老大,但在樑之放和元秋生任上的時候,他一直是個騎牆派,公安局被元秋生通過元衛軍控制着,而檢查和法院人家是獨立的系統,他基本也插不上手。車懷遠在那時候實際上就是一個光桿司令,朱一銘當時想拉攏他,也只不過看中了他手上的一票而已,絲毫沒有考慮過他在政法系統的影響力。
現在元秋生倒臺了,元衛軍也被牽連了進去,現在顯然是他收復失地、打造班底的大好時機,如果把肖銘華扶正了的話,對方在朱一銘的支持下,將會對他構成非常大的威脅,所以他絕對不會輕而易舉地支持這件事情的。
朱一銘對這個情況看得非常清楚,他也沒有打算讓車懷遠無償的支持他,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而這事對方這兒還真是一個繞不過去的地兒。之所以這麼說,還是因爲有市委書記曲向強這個難題放在那兒。
朱一銘雖然和組織部長打好招呼了,到時候,季慶餘也一定會在常委會上把肖銘華的事情拿出來討論。曲向強既然早就得知要到泰方市來了,不可能不知道肖銘華是朱一銘的人,在這種情況下,他的心裡一定不願意看到這事辦成功。
由於初來乍到,他當然不可能直接說出反對意見來,及時那樣的話,朱一銘也一定會針鋒相對的。在這種情況下,他最可能做出的反應就是把球往別人腳下踢,誰是最合適的人選呢,這個問題,恐怕三歲孩童都知道答案。政法委書記是公安局長的直接領導,在這個問題上,除了他以外,還有誰更有發言權呢,也就是說,這時,他的意見就顯得非常關鍵了。
朱一銘就算把其他常委的工作都做通了,最後舉手表決,保證能在票數上勝出,如果搞不定車懷遠的話,這事都辦不成,原因很簡單。如果車懷遠提出肖銘華代理局長的時間尚短,還有待再鍛鍊,那曲向強一定會順着杆子往上爬的,他只要一句話,那就等等再說吧,朱一銘就一點辦法也沒有了。
你不是準備好了舉手嘛,我就連舉手表決的機會都不給你,直接在初談話題的時候,就把你給否了,這就是一把手的權威,你就是心裡再怎麼不服氣,也只有乾瞪眼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