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一銘和兒子逗鬧了一會以後,不見了歐陽曉蕾的身影,他便擡頭四處張望,見對方正獨自一人站在廚房門口朝這邊張望,臉上的表情似乎有點不太對勁,於是他便輕聲安慰了兒子兩句,然後站起身來往廚房走來。
意識到朱一銘走過來的時候,歐陽曉蕾連忙站直了身子,臉上硬是擠出了一絲微笑,看着對方問道:“怎麼不陪兒子玩了,我幫你燒點水,只是不知剛纔那個老闆娘賣給我的茶葉怎麼樣,我昨天還記得給你去買點茶葉的,誰知出了那事以後,忙着去接孩子,就把這茬給忘了。”
朱一銘看着歐陽曉蕾的樣子,就知道對方在竭力掩飾,她越是這麼做,他心裡越是不快活,上前一步,悄悄地抓住對方的柔胰,輕聲說道:“曉蕾姐,這麼多年,難爲你了!”
歐陽曉蕾想不到對方竟然說出這樣一番話語出來,一下子不知該怎麼回答纔好。她假意往兒子那看了一眼,然後說道:“你陪兒子玩得好好的,到我這來幹嘛,快點過去,要是被兒子看見可就不好了。”
朱一銘此時再也不是當年的毛頭小夥子,怎麼可能這麼容易被對方誆騙了去呢?他頭都沒回,衝着歐陽曉蕾說道:“曉蕾姐,聽我一句吧,不要再獨自一人帶着孩子在外面漂泊了,爸媽他們的年紀也越來越大了,你可以回到他們身邊去呀,我現在在泰方任職,和恆陽那邊並沒有任何聯繫,你回去不會有任何問題的。”
朱一銘心裡非常清楚,對方之所以做出如此之大的犧牲,完全是爲了他,這也是他一直以來覺得最爲虧欠對方的地方。他本來準備等晚上再和歐陽曉蕾好好談談,但剛纔看見她獨自一人站在廚房那略顯暗淡的燈光下,他有點控制不住了,所以走到對方身邊說出了他的心裡話。
歐陽曉蕾想不到對方會在這個時候說出這樣的一番話來,她一下子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對方,尤其是對方那句爸媽他們的年紀都大了,要不是兒子就在客廳裡的話,她一定直接撲進對方的懷裡去了。
她有心想找個藉口把這個話題引開,但看到朱一銘一本正經的模樣,她實在是找不出什麼藉口來。她凝視着朱一銘久久沒有開口,過了好一會,她才說道:“一銘,你的這個要求有點太突然,我一下子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你。看到你和兒子在一起的場景,我真的很有幾分心動,但從對兒子的教育來說,我覺得還是待在東方更好一點。我們難得有機會聚在一起,不討論這個話題了,好嗎?”
朱一銘看着歐陽曉蕾的那如花般的臉龐,雖然和當年相比多了幾絲魚尾紋,但在他心中卻如如當年初見般美麗。他看着她那緊鎖的眉頭,低聲說道:“好吧,我們暫時不討論這個話題,我先去陪兒子了。”
說完這話以後,他便轉身往客廳走去。
歐陽曉蕾看着對方的背影,不由得長出了一口氣。她真擔心朱一銘繼續僵持下去,那她真不知道該怎麼應對了。
歐陽曉蕾的心裡很清楚,朱一銘剛纔說的那話一點問題也沒有。他現在在泰方任職,她如果帶着兒子回到恆陽的話,幾乎不會對他產生什麼影響。這樣一來的話,兩人就可以經常見面了,兒子也可以和他爸爸警察在一起了,但歐陽曉蕾卻過不去心頭的那道坎,而讓她下不了決心的則是另外一個女人,這女人就是朱一銘的妻子——鄭璐瑤。
歐陽曉蕾雖然沒有和鄭璐瑤照過面,但在離開恆陽遠赴米國之前,她就聽李倩不止一次說過那個漂亮女孩。她如果回去了,不管怎麼樣,對對方來說,絕對是一種傷害。
假如讓對方知道她和朱一銘之間的事情,她真不敢想象會出現什麼樣的情景。別說因爲這事對朱一銘造成什麼傷害,就算對鄭璐瑤造成傷害也不是她願意看到的結果。
只要這事爆發出來,要說對對方不會造成傷害,連她自己都不相信,這就是歐陽曉蕾一直留在東方,不願意回去的根本原因,而這點她是絕對不可能對朱一銘說的。
水燒開了以後,歐陽曉蕾沒有再留在廚房的藉口了,她幫朱一銘泡好茶以後,端着熱氣騰騰的茶杯來到了客廳。
將茶杯輕輕放在茶几上,歐陽曉蕾對朱繼明說道:“繼明,別老纏着爸爸,讓他休息一下,爸爸不是抱你就是陪你瘋,我們也應該讓爸爸休息一下,繼明,你說對嗎?”
小繼明聽到媽媽的話以後,很是懂事地點了點頭,他從朱一銘的身上下來,坐到了沙發上,剛準備離開沙發,卻好像猛地想起什麼似的,衝着朱一銘和歐陽曉蕾說道:“爸爸、媽媽,我能問你們一個問題嗎?”
聽到這話以後,歐陽曉蕾的心裡一緊,聲音下意識地提高了八度,衝着兒子說道:“繼明,有什麼話明天問媽媽,爸爸累了,讓他休息一下,你去看會電視吧。”、
朱繼明聽了媽媽的話以後,很不情願地撅着小嘴巴準備從沙發上下去了。
朱一銘在一邊見後,有點不忍心了,他一把抱起小繼明,將其放在腿上,然後笑着說道:“繼明有什麼問題呀,你只管問,爸爸來回答你,我們不聽媽媽的。”
朱一銘雖然對於兒子會問出什麼樣的問題來,心裡並不太清楚,但他已經做好了面對難堪局面的準備。孩子就是孩子,他們口無遮攔,往往想到什麼就會說什麼,許多時候他們問出來的一些問題往往會讓成年人無言以對,特別是向他和歐陽曉蕾這種情況,所以朱一銘有了足夠的心理準備。
既然明知兒子可能會問出讓他們兩人都難堪的問題來,那朱一銘爲什麼還給他開口發問的機會呢?一方面,孩子想說,從他的表情來看,這個問題在心裡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朱一銘不想讓孩子難受;另一方面,他覺得這可能也是勸歐陽曉蕾回去的一個契機,所以他才鼓勵小繼明說的。
朱繼明一直都很聽媽媽的話,但是在這件事情上面,他卻不準備那麼去做。他把身體往朱一銘的懷裡一縮,做好了躲避媽媽的懲罰的準備,然後纔開口說道:“爸爸、媽媽,爲什麼幼兒園裡的小朋友都有爺爺、奶奶,並且好多人都是爺爺或是奶奶來接他們的,繼明爲什麼就沒有爺爺、奶奶呢?”
說到這以後,小傢伙停頓了下來,然後還特意又補充了一句,我有爸爸、媽媽、外公、外婆,我卻從來沒有見過爺爺、奶奶。
歐陽曉蕾帶朱繼明回過恆陽,見過歐陽華夫妻一、兩次,他就牢牢記在心裡了。爺爺、奶奶這個話題一直壓在他的心裡,平時就他和媽媽兩個在家,所以他不太敢問,今天好不容易盼到爸爸來了,所以才鼓足勇氣把這個問題問出來。
朱一銘和歐陽曉蕾聽到這個問題以後俱是一愣,他們都沒有想到兒子會問出這樣的問題來。歐陽曉蕾剛準備出聲訓斥兒子,被朱一銘制止住了,她無奈地看了兒子一眼,一臉的愧疚。
朱一銘把兒子緊緊地摟進懷裡,在這一瞬間他的心都要碎了,低着頭用力輕吻着兒子的頭髮,久久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兩行清淚不知不覺地從他的眼角流了出來。
過了好一會,他纔在兒子的耳邊溫柔地說道:“兒子,你當然有爺爺、奶奶,他們就在淮江省恆陽市夢樑鎮,爺爺、奶奶那兒有一個很大的花木場,那兒有許許多多好看的花草樹木,等爸爸、媽媽有時間的時候,就帶你去那兒看他們,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