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衣物的手無力垂下,暖爐觸地發出清脆的響聲。連同那一直習慣性藏匿於胸前的斬月,也隨着緩緩滑落,無聲掉落在層層布匹裡。
那暖爐發出的叮噹響聲讓幾個人顯得有幾分慌亂。胡亂將布袋往花璇璣頭上一套,快步翻牆而去。
丫鬟裝束的女子此時又換上了那往日的黑裝,小臉捂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雙清亮的眸子。站在高崗的山坡上,微微眯起眸子,揹着手,等待着花璇璣的到來。
姬焱蹙了蹙眉,悄聲向前一步,聲音比平日中多了擔憂,看着女子的眸子也多了幾分柔情。
“這樣做好嗎?怎麼說她也是你的……”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婆媽了。”黑衣女子果斷的將他的話打斷,卻沒有轉身,保持着剛纔的動作,接着道:“不管她是我的誰,可我知道我的命是主上救得,所以,讓主上難過的人,我絕對不會讓她活着過。”
“你變了。”姬焱的聲音十分沙啞,像是從沙子上輾過一般。“你她差點爲你丟了性命。”
“可主上也差點爲了她丟了性命。”黑衣女子忽的轉身,黑白分明的眸子緊緊絞着姬焱那雙淡然的眸子,眼角微微勾起:“你這麼爲她說好話,莫非你對她也有了感情。”
“我沒有。”姬焱回答的十分乾脆,然而話還沒落,那黑衣女子就已擦過他的肩膀,轉身進到了身後破舊勞損的小屋。|
她身上淡淡的清香傳入姬焱的鼻腔,姬焱有幾分漠然的闔上眸子,不再言語。
黑衣女子眼神有片刻的慌亂,然而卻在瞬間恢復了平淡,垂着頭小聲對着自己道:
“不要忘了,你的這條命是誰給的。”深吸了一口氣,伸手拍了拍小屋的牆壁,直到有幾塊石塊順着牆壁滑落,這才收回手,取出帕子蹭了蹭。
身後忽的傳來了凌亂的腳步聲,女子轉過身,給了領頭大漢一錠銀子,俯頭在他耳邊耳語了幾句。
正午的強烈光線紛紛撒進屋內,男女的衣衫隨意的散落在地,淺粉色的帷幔來回飄蕩,雨後的清新卻掩蓋不住一室萎靡歡,愛過的瀲灩氣息。
“唔。”刺眼的陽光讓燁華有幾分不適應,晃了晃還未清醒透的腦袋,伸手去擋頭頂的光線,然而,卻意外觸到了柔軟的肌膚,腦袋頓然一驚。
想起昨晚在自己耳邊那溫柔聲音,想起那有幾分恍惚的身影。燁華心頭一喜,眼角不經意的完成一條弧線,帶着期待的掀開被子,然而卻在下一秒,眼角的笑意全部凝滯,換做了以往的冰冷。
“怎麼是你?”
“王爺,難道還會有別人嗎?”琬瑤嗔笑着用粉拳砸上燁華的胸膛,卻是綿軟無骨,沒有絲毫的氣力。
揉了揉還有些沉痛的腦袋,俯頭再看身旁女子身上的紅痕。
醉了,真是醉了。醉的,連身下的人也不知是誰了。
側頭看向窗外,看樣雨已經停了。然而,雨後的空氣卻是潮溼冰冷的,燁華本就懼寒,不由得微微抖了抖身子。
“王爺冷嗎?”琬瑤拾起一旁的衣衫,準備爲燁華穿衣,卻被燁華反手攔下。
“本王自己來。”飛快的套好衣物,燁華那團俊美不由得深深蹙起,想起昨日花璇璣那單薄的衣料,又想起自己最後讓小九放下的暖爐和衣物。
不知道她有沒有發現。
“王爺,不留下來用膳嗎?”琬瑤嬌軟的聲音再次從燁華身後傳來,然而卻引發了燁華的更多反感。
“你自己吃吧。”說完,在不多做逗留,快步離去。
還是,還是看一眼她有沒有穿好吧。想起她以往倔強的神色,燁華微微搖了搖頭,卻不知,此時他臉上的眉眼,都是含着無比的溫存。
緊緊的絞着身下的被褥,望着燁華離去的方向,琬瑤那雙勾。人的眸子眯成了一條縫,卻是涌起了萬條怒火。
不行,現在自己這個樣子恐怕早有一天要被花璇璣踩到腳下,深吸了一口氣,緩緩睜大眸子。
看來,是該做點什麼了。
雨後的空氣格外的清新,每走一步,都能聞到空氣裡那清香的泥土氣息,聞起來格外的舒爽。
然而,這樣舒心的空氣卻停留不下燁華的步伐。
涼薄的眸子微微眯起,望着那堆放在門口雜亂的帶着腳印的衣料和那已經摔破的暖爐,燁華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
虧自己竟還想着她。
憤怒的伸腳一腳將那堆衣料踢開,然而,只聞叮噹一聲。一個閃着藍光的物件忽的從那衣衫中滑了出來。
剛要邁開的腳步猛然止住,微微側頭,看向那藍色的物件,心中飛快的涌上一曾不安。
第一時間用力的推開那緊閉的門。聲音帶着幾分焦急:
“花璇璣。”
然而,得到的卻僅僅是空蕩的房間產生出的迴音。
俯身執起那閃爍着刺眼光線的匕首,放在手中反覆摩擦着,微微仰頭,大紅的衣袍在清風中來回飄蕩,整個周身忽的散發出無比危險的氣息。
就連剛剛因爲對那匕首光線好奇的小鳥,也嚇得連忙朝反方向飛去。
涼薄的眸子微微眯起,下顎彎出好看的弧度,看來,是該去斬月宮走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