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宮女連忙給相爺滿上了酒,相爺舉杯將酒喝下,這才緩緩的坐了下來。|
輕歌向來是閒不住嘴的,見花璇璣只顧吃盤中的桂花糕,無意看歌舞便細聲爲夜果果講她所打聽到的事情。
大泱國的皇上,有六子,其中和夜果果有婚約的是大皇子也是現在的太子,二皇子和大皇子是雙生子,大泱有個說法,皇家之中,先出生的有龍命,是天子,後出生的有災命。換句話來說,二皇子就是現在最不受寵的皇子。
而三皇子四皇子五皇子都已有了婚約,所以今日這場宴會主要是爲了這太子,六皇子是皇上的私生子,就出現過幾次,所以這次就是爲了二皇子和太子三個皇子選妃子。當然,定然是以太子爲首。
聽完輕歌嘰嘰喳喳的說完一堆,花璇璣不得不佩服她着八卦能力,一面再次向嘴中無形象的塞了一塊桂花糕,口齒不清的道:“真不知道你從哪知道這些東西的。”
自己本來就是個小小庶女,爹不親孃不愛的,所以在花璇璣的記憶裡是沒有這些東西的。她這小小宮女,竟然知道這麼多。
輕歌尷尬一笑,撓了撓頭訕訕道:“奴婢也是無聊,剛剛跟着宮中的宮女們打聽的。”
花璇璣微微一笑,女眷和男人們是分開做的,隔得較遠。再加上中間還隔着一羣跳舞的姑娘,所以花璇璣心急的高擡頭看了半天,也沒將幾個皇子的臉看個大概。揉了揉痠痛的脖子,那坐在離皇上最近地方的黃衣男子吸引了她的注意。
美,這是夜果果此時唯一可以用來形容的詞句了。
一身金黃的衣袍將他一張俊臉襯得雪白,一雙眸子如同三月春風般溫和,高挺的鼻樑下微紅的薄脣緊緊抿着。然而卻不像其他人一樣關注歌舞,只是手中拿着一雙筷子,十分認真的從他面前的碗裡往外挑着什麼。
不知怎麼,花璇璣只覺得這張臉看起來有點熟悉,然而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忙好奇的往前探了探頭,突然,只見皇帝微微擺了擺手,歌舞之聲即刻戛然而止,接着傳來宦官尖細的聲音:“宣一品宰相花采臣之女花璇璣見駕。|
聲音剛起,花璇璣只覺得一道驀然的視線突然打到了身上,經久未去。
管他是誰,花璇璣不敢多想,在輕歌的扶持之下緩緩的走到皇上面前,躬下身子學着別人的樣子微微頷首道:“皇上萬福金安。”然而這個距離離那個太子更是相近,花璇璣實在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便斜着眼睛使勁的向着他的桌上看去。
那個金燦燦的龍紋大碗之中,此時僅僅剩下了一堆紅色的菜餚,而那些被他夾出來的其他顏色的菜品,稀稀散散的灑了一個桌子,看起來十分狼狽。然而那個太子卻無動於衷,現在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她花璇璣的身上,他卻好似與自己無關般,安靜又認真的繼續往外挑着。
花璇璣翻了個白眼,有些不安的想到,莫非以後自己的夫君,是個傻子。天,這個輕歌沒有告訴她啊。
“起來吧。”頭頂突然傳來了皇上威嚴的聲音,花璇璣連忙起身,然而眼睛卻一瞬不瞬的盯着太子的桌上。
“莫非你很關心太子在做什麼?”
“是啊。他爲什麼要把除了紅色的菜都挑出去呢。”花璇璣此時正一心想着太子的問題,大腦轉都不轉的就把自己所想說了出來。
頓時,人羣中一片抽氣之聲,夾雜着幾絲細聲細氣的鄙夷。
這鄙夷,當然是來自花冠彩嘴裡。
“放肆,怎麼跟皇上說話呢。”宦官的嗓音,怪聲怪氣,猶在自己的失言中震驚的花璇璣聽到耳裡,竟帶上幾分瘮人的味道。
花璇璣這才意料道自己說錯了話,吐了吐舌頭,不安的連忙道:“皇上,臣女初次見駕一時口快說錯了話,請皇上見諒。”都說伴君如伴虎,自己說的第二句話就得罪了皇上。花璇璣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生怕下一秒就和自己分家。
皇上卻沒有說話,整個宴會霎時的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以爲皇上發怒了,全都屏息靜氣的等待着接下來的狂風暴雨。花璇璣更是不安的閉上了眼睛。
倒是坐在一旁的皇后出來打了圓場,慈愛的笑着道:“瞧瞧這小妮子,還沒有過門首先先關心起自己的夫君來了。皇上,昇兒找到這種妻子也是天下之大幸啊。”
花璇璣微微擡起頭,悄悄打量着替自己說話的皇后。
只見她身着深青翠竹羣,外面披着一條薄薄的金絲縷衣,華貴而不妖豔,凌雲鬢高高盤起,插着一隻純金紅寶石牡丹步搖,一顰一笑間氣度不凡,又帶着些許的慈祥,瓜子臉,大大的眼睛,溫暖而慈愛的看着花璇璣,小巧的鼻子,絕對是上等姿色,頗有皇后風範。
“恩。起來吧。”皇上終於不緊不慢的出了聲,讓花璇璣懸着的一顆心也穩穩當當的嚥到了肚子裡,感激的看了一眼皇后,覺得自己這顆腦袋看來目前不會跟自己分家了。看來自己要謹言慎行纔好。
皇后又慈愛的笑着對那專心挑菜的太子道:“昇兒,你可喜歡花璇璣姑娘。”說着,用手指了指花璇璣。
花璇璣緩緩起身,有些不安的看着那個專心挑菜的太子,同衆人一起等待着他的迴音。
然而,許久都不見他有其他的動作,皇后有些尷尬的蹙了蹙眉,又笑着重複了一遍:“昇兒,你可喜歡花璇璣姑娘。”
那個黃衣美男這才緩慢的擡起頭,將手中的筷子輕輕放下,看了一眼夜果果用着雲淡風輕的音調答道:“兒臣。”
然後就沒了下文。冷風嗖嗖,涼月寂寂。
不下數百個人,大眼瞪小眼。
一盞茶過去了。
月光寂寂,大眼瞪太子。
一炷香過去了。
冷風嗖嗖,小眼瞪皇上。
就在花璇璣腿已經完全痠麻的時候,只聞道依舊淡淡的一聲。那個正在挑菜的黃衣美男頭也不擡的道。“喜歡。”
我的媽啊。夜果果冷抽了一口氣,這個太子怎麼說話大喘氣,嚇得她以爲自己耳朵被嚇出了問題呢。
再擡頭,看着高坐上面的皇上皇后,他們依舊如剛纔的樣子一般,一副習以爲常的神情。
這一秒,花璇璣好似已經想到了自己的婚後生活。
燭光搖曳,在火紅火紅的洞房裡,這個太子夫君一面挑着菜,一面與她大眼瞪小眼。
和這種人在一起她會瘋掉的。花璇璣一臉無辜的望向身後的輕歌。輕歌攤了攤手也一臉無辜的望向她。
天啊,花璇璣不由得唏噓道。她花璇璣到底是什麼命啊,怎麼什麼不好的事情都讓她攤上了。本以爲嫁個太子就能飛黃騰達,這個太子竟然還是面癱加話少加大喘氣。
“呵呵。”皇后輕輕笑了兩聲,接着道:“既然我們昇兒喜歡,皇上不如就爲他們定個日子吧。”
“皇上,臣女有要事啓奏。”正在花璇璣無奈之中,花冠彩突然提着華貴的衣裙從人羣中緩步走了出來,跪到了夜果果身側。
“什麼事?”皇上說話也是言簡意賅。一雙眸子微微眯起打量着花冠彩。
“臣女曾聽聞,小妹花璇璣並非處子之身。”
此話一出,人羣哄的一聲喧鬧起來,如同一石激起千層浪,整個人羣中不時的傳來鄙夷之聲。幾乎是一瞬間的功夫吧,老皇帝原本還有着淡淡微笑的臉便瞬間暗淡下來,就好像明媚的六月天忽降一場冰霜般,厲聲問道。“你說什麼?”
這一次,花璇璣是真的覺得自己的腦袋和脖子要揮手說拜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