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個深秋的傍晚,爲生活忙碌奔波了一天的人們都行色匆匆的向家的方向趕去,霓虹閃耀的街燈同時開始了它們的叫囂,且賦有誘惑的勾引着一些心浮氣躁追尋刺激的年輕人。
與城市燈火通明的曖昧夜生活相比較,在偏離市區的環山公路上一位步履蹣跚的老婦人給這個平凡夜晚增添了一份濃郁的詭異之色,只見那夤夜趕路老婦人身着一件黑色的斗笠,在她的懷中隱隱約約能看見一個素花包裹,沒有人知道這個鶴髮童顏的婦人爲何會憑空出現在這樣一個寒風獵獵夜晚。
道路兩旁的樹影被昏暗的街燈倒映出一種徒亂人意的猖狂,正是因爲這張牙舞爪飛揚跋扈的樹影,讓人覺得眼前這不真實的一切並非一幅靜止的畫面。
突然一道耀眼的電光撕裂了壓抑許久的蒼穹,瞬時沉悶雷鳴驅逐了本屬於這個黑夜的寧靜,片刻功夫碩大且急促的雨點便淋漓而下,面對如此突兀的變化,那老婦人也停下了來回交替的步伐,只見她低頭慢悠悠的打開了懷中的包裹,即刻一個幼小的嬰兒便呈現在她懷中的襁褓內,那孩子恬靜熟睡樣子與周圍惡劣的環境那般格格不入。
一聲響徹天際的悶雷再次炸鳴,熟睡的孩子也隨之睜開了緊閉的雙眼,轉瞬即逝的光影順勢折射在他烏黑髮亮的眸子裡,讓人詫異的是這個偭規錯矩的小傢伙似乎沒有受到分毫驚嚇,只見他置若罔聞的環顧了一下四周後便又若無其事的閉目開始養神。
眼見濛濛細雨逐漸轉爲滂沱大雨,老婦人滿目愛憐輕輕的裹了裹懷中襁褓後便三作二步的向山路的盡頭的建築走去。
話分兩頭說,此時此刻“天恩”孤兒院的院長丁韻正端着茶杯站在落地窗前觀察着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雨,不久前她剛剛查過孩子們的房間,雖然外面電閃雷鳴風大雨大,好在孩子們並沒有受到多大的影響,他們都已安然的進入了夢鄉。
丁韻不明白世間爲什麼會有如此多的孩子被遺棄,每當孤兒院到來一位新成員時,丁韻總是感激上蒼賜予她更多的孩子,所謂“天恩”也是由此得名,當然丁韻同時樂得其所的享受這其中蘊含着的愛與幸福,讓丁韻欣慰的是孩子們也心無排斥的依賴着自己。
突然一個幽暗的身影毫無徵兆的出現在了不遠處的鐵門外,這突兀呈現的變故無疑打亂了丁韻的沉思,同時她的心跳似乎也慢了半拍,雖然丁韻滿腹疑惑,可是善良的她並沒有將餘悸耿耿於心,恬不爲怪的丁韻即刻放下手中的茶杯,轉身帶上雨傘衝入了黑暗且寒風瑟瑟的雨簾之中。
“他叫慕墨,待他十八歲時我便會回來接他離開。”丁韻剛剛推開笨重的鐵門後,對方便遞給她一個包裹嬰兒的襁褓,神搖意奪的丁韻接過孩子後詫異的審視着對面這個神秘出現的老婦人。
“可是,”正當一時錯愕的丁韻一臉疑惑的想要詢問其中的端倪之時,眼前的老婦人卻一意孤行的轉身向黑暗中走去。
“請您稍等。”面對老婦人語焉不詳的準備將這個孩子託付給自己,丁韻幡然反應過來且當即叫住了那老婦人。
“孤兒院有接收孤兒的程序,這個孩子是您的孫子?”短短的幾分鐘內,丁韻的腦袋裡出現了紛多的猜測,可是她卻深知事實與猜測在生活中大多背道而行。
“他是個孤兒,我在特殊的情況下抱養了這個遭家不造的孩子,我自忖目前無法照顧他,所以請您務必將他撫養長大。”聞言後老婦人停下了腳步,她背對着丁韻幽幽回答道。
丁韻怔怔的望着老婦人那遁形於夜幕中的背影,意識到對方並不遠說出更多關於這個嬰兒的事情,丁韻便不再究詰,雖然疑惑繚繞心頭,但是對方已然有的放矢明確會回來接走這個孩子,那麼自己能做的僅有卻之不恭的代爲收養這個孩子。
“你們中國有句老話叫做“墨子泣絲”我希望您能盡心竭力的將這個孩子培養成人”說罷老婦人便緩緩的別過身擡起頭滿目期許的凝視着丁韻。
而待丁韻看清對方的面容後,不由得露出驚愕之色,丁韻萬萬沒有想到這個說話藏着掖着的神秘老婦人,會是一位金髮碧眼的外國老太太。
有史以來被送至孤兒院的孩子不是惡疾纏身,就是被父母徹徹底底的拋棄,可是如今站在丁韻面前的這個古怪的老婦人卻是將一個孩子寄養在孤兒院,如此烏白頭馬生角的事情丁韻也是頭次遇到,雖說自己覺得匪夷所思,可是時局所迫丁韻也無法過多詢問。
就在丁韻一步一鬼的思考之餘,那老婦人將目光轉到了丁韻懷中的孩子身上,一邊的丁韻並沒有看見老婦人眼中那一閃而過的精光,那抹耐人尋味的目光裡除了不捨,似乎多少飽含着一絲難以察覺的期待。
當丁韻從神遊狀態迴歸時,發現那婦人早已離開,望着那老婦人慢慢融入並且逐漸被黑暗吞噬的背影,丁韻顯得有些不知所措並且浮想聯翩。
“夜幕如墨?”丁韻看着懷中安靜睡覺的孩子喃喃自語道。
冷風吹拂着冰涼的雨水四處飛濺,涼颼颼的雨點順風散落在丁韻的背脊上,她隨之一個激靈瞬間如醉方醒,丁韻將手腕中的孩子深深的裹在了胸前試圖可以讓孩子避免淋溼,隨後便轉身向屋裡跑去。
窗外的狂風暴雨依舊叫囂着,肆虐着,遠處的電閃雷鳴依舊不絕於耳,桌上的茶杯還在那裡向外冒着溫熱的白霧,可是望着懷中的沉睡的嬰兒,丁韻的心裡多了股莫名的傷感。
人生真的是場無法改變軌跡的遊戲,所謂"預知命數,透析未來"只是一句冠冕堂皇的安慰,就像丁韻懷中的這個孩子一樣,誰又能肯定他的未來的人生路會是一帆風順,還是坎坷多磨。
“寶寶睡呀,寶寶睡,外面天黑風又吹……”心念至此丁韻的脣輕輕的吻在了慕墨粉嫩的額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