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慕遠,你過來。”杜錦寧轉頭朝齊慕遠喊道。
齊慕遠本來要收拾東西準備走了,聽到杜錦寧的叫聲,他擡起頭來,百年不變的臉上露出驚訝的神情。
“過來。”杜錦寧朝他招了招手。
齊慕遠放下手裡的東西,走了過來。
關嘉澤看着他,有些鬱悶。
有杜錦寧一個妖孽就夠了,怎麼還來一個?這不是打擊他這個記憶力一般的人麼?
那頭的樑先寬看到齊慕遠過來,十分意外。
齊慕遠的身份,他是知道的,畢竟齊伯昆在灕水縣也挺有名。但齊慕遠來了甲班之後,總是一副拒人於千里的樣子,他們湊上去說話,他也愛搭不理。碰上幾次壁後,大家也懶得去搭訕了。
可沒想到,這個衣着破爛的小孩兒招一招手,他竟然沒有不理會,而是乖乖地過來了。
真是邪了門了。
他不由認真地打量起杜錦寧來。
“那天陳瑜招惹這小孩兒的時候,好像就是他把關嘉澤和齊慕遠叫出去的。”樑先寬的跟隨者,俗稱狗腿子的吳凡湊到他身邊,低聲道。
樑先寬挑了挑眉。
他想起來了。那天陳瑜喝斥了幾句,這小孩兒不光把他頂了一通,還氣勢十足地把關嘉澤和齊慕遠叫了出去,偏這兩人二話不說就跟着去了,還一副聽令的樣子。
這小孩兒到底是誰?
關嘉澤對杜錦寧的話深信不疑,見齊慕遠過來,他也沒理會他,而是轉過頭來看向樑先寬,見他竟然盯着杜錦寧發呆,不由蹙眉:“喂,樑先寬,到底還比不比?”
“比,怎麼不比?”樑先寬收回目光,看向關嘉澤,“背書一個個比,你們哪個先來?”
事兒是關嘉澤挑起的,他當然要一馬當先,挺胸站出來道:“我先來。”
“好。”樑先寬嘴角一翹,裝逼十足地揮了揮手,“吳凡你先上。”
這幾年,樑先寬跟關嘉澤比試過不知多少回,他們兩人一個擅於背書,一個擅於算學,彼此對於對方的實力都很瞭解。樑先寬自認自己的記憶力不如關嘉澤,便推出了比關嘉澤略勝一籌的吳凡。
關嘉澤對於對方的實力也是瞭解的,一見吳凡出馬,他頓時苦了臉,不過輸人不輸陣,這沮喪的表情一閃而過,臉上又恢復了自信滿滿的樣子。
班裡自有兩人公認的站在中立的老實人,由他選了一本史鑑,隨意翻開一頁,以一截香爲時限,背得多背得全者爲勝。
關嘉澤和吳凡湊在一起背了半日,便轉過身去默寫了起來——要是用嘴背的話,背先那人肯定吃虧。所以公平起見,在心裡記下後,以默見的內容爲準。
他們這邊一默寫,那邊樑先寬便叫了起來:“下一輪是誰?趕緊站出來,比完了好去吃飯。”
關嘉澤忙着默寫呢,忙裡偷閒地往齊慕遠身上一指,便又專心地默寫去了。
他想得挺好,那就是先弱到強,好貨沉低,要把杜錦寧留到最後。
樑先寬臉上的笑意更盛,他叫了一個小個子:“張通,你上。”
關嘉澤走龍蛇的尖頓時一停,擡起頭朝這邊看來。
張通,正是那個從乙班升上來的記憶力極強的學子。關嘉澤一直打算讓杜錦寧跟他比的,可這怎麼對上了齊慕遠?
杜錦寧的臉上卻閃過一抹冷笑,拍拍齊慕遠的肩膀道:“去吧,贏了他。”
樑先寬打的什麼主意,她再清楚不過了。不過是採用田忌賽馬的策略,以實力最強的張通對實力不明的齊慕遠,用實力十分明確而且笣贏的吳凡對關嘉澤,他自己是最弱的,便用來對猜測到實力最強的她。如此一來,就能二比一取勝。
但在絕對實力面前,這些策略也就僅僅是策略罷了,並不能代表輸贏。
齊慕遠面無表情地走上前去,對張通淡淡道:“開始吧。”
做公證人的學子先點了一截香,然後翻開一頁書,讓兩人看,不一會兒功夫,香滅了,他將書合上。張通和齊慕遠走到另一邊開始默寫了起來。
而那頭,關嘉澤和吳凡已默寫好了,交給了公證人。遠遠的就能看到,那吳凡默的字數比關嘉澤可多了許多——他記憶本就好,再加上關嘉澤剛纔開了小差,去猜想樑先寬的用意去了,寫得自然就少了。
想來這種情況,也被樑先寬預料算計在內了吧。
杜錦寧深深地看了樑先寬一眼,深以爲這人心機比較深沉。心術正的話,長大了也能是一個人物;往後混官場,倒是一把好手。
樑先寬感覺到杜錦寧的目光,擡起眼眸衝她一笑:“這位小兄弟,輪到咱們了。”
杜錦寧懶得跟他廢話,點頭道:“請。”
她這絲毫不膽怯的姿態也讓樑先寬對她另眼相看。
要知道,她可是個客人,這裡的一切對她來說都是陌生的,面對的也都是陌生人,而且年紀都比她大;看樣子她又是個鄉下小子,沒見過世面的。一般這種人遇到這樣的情形不應該嚇得連臉色都變了嗎?偏她鎮定自若,就彷彿這裡是她家後花園似的,倒比他們這些世家公子都還要有氣度。
這個人,不簡單。
樑先寬心裡也得出了結論。
兩人走到公證人面前,公證人點了一柱香,同樣翻開一頁,讓兩人看,等香滅了,便將書關上,示意兩人默寫。
關嘉澤雖然比完了,可並沒有閒着,而是緊張地看向杜錦寧和齊慕遠。杜錦寧對上樑先寬,不用看,就知道贏的沒有懸念。他瞥了一眼,見沒出什麼妖娥子,就將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齊慕遠和張通身上。
齊慕遠寫的字開始還跟張通差不多,但到後來就開始超過他,等香快要點完的時候,他已多出了幾十個字了,這讓關嘉澤高興得咧開了嘴,全然不顧齊慕遠的冷臉,拍着他的肩膀誇讚道:“好樣的,兄弟。”
齊慕遠瞥他一眼,抿了抿嘴,沒有說話。
經過這幾天的相處,關嘉澤也知道他的脾氣了,並不以爲意。能不嫌棄地將他的手從肩膀上甩下來,齊慕遠已很給他面子了。他喜滋滋地轉過臉來,看向了杜錦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