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婉的及笄禮,辦的較爲盛大,親朋好友都來觀禮。
當然最爲重要的客人,是她未來的婆家來人。
穿着新作的粉色棉衣,嬌嫩的顏色映襯的人比花豔,李婉臉上略施粉末,一點胭脂點脣,讓人看着更加的奪人眼目。
在這冬日裡,像一朵盛開的桃花,那麼的與衆不同、美麗十分。
梳髮,以一支木釵挽起滿頭纖細秀髮。
手沾胭脂,在李婉額前點一紅色,慢慢渲拭,描成梅花。
這一筆,恰如點睛之作,李婉整個人煥發出高雅,十五歲的人兒,卻那麼的耀眼。
王蓮眼睛不眨的看着,半晌,嘆息,心裡虛道:自己是成倍的也抵不上。
幸好自己女兒樣貌有些隨丈夫,和她姑姑們也五官相似,長大後也一定是個美人兒!
化好妝,往旁邊走了一步,讓出李婉,王蓮對着另一邊的李清道:“怎麼樣,美吧!”
目瞪了一下,過了一會兒,緩過來的李清才僵直着點頭,嘴裡喃喃:“美,太美了!”一下子就愣住了,無法形容的美。她是知道姐姐美,但沒有想過,姐姐稍稍抹一些粉,居然會這麼的讓人驚豔。
在銅鏡瞧出自己,李婉非常的滿意。眼神飄離,心裡想着,這樣的話,那人瞧見了——會驚訝嗎?
想想,蠻有趣的。
掩飾自己此刻想法,李婉擡頭看着王蓮,謙虛的道:“還好,主要是嫂子的手靈巧,讓我瞧着還過得去。”
“去你的。和嫂子這兒謙虛什麼,誇你漂亮,又不是罵你醜,這有什麼好不承認的。還胡扯說是嫂子手靈巧呢,那我怎麼沒把自己也打扮的這麼美呢?”推了李婉一下,王蓮嗔怪道。
噗嗤笑了,被嫂子的話逗樂了。
李婉被推了一把,她卻不退反進,一下湊到王蓮懷裡,咯吱她道:“好嫂子,你怎麼會不美呢,出去了,誰不讚一聲?”說着還轉過頭,對着妹妹問道:“清兒,你說,嫂子美不美?”
李清也是個促狹的,走過去,一下子抱了上去,笑着道:“美,嫂子最美了。”
被她們這一番打趣,王蓮也忍不住,一起笑了。
點着李清的鼻子,王蓮笑罵道:“你們這姐妹倆,倒打趣起嫂子來了。”又笑說了幾句,時間不早了,把兩人推開,仔細的整理了身上的衣服,之後上下打量了李婉一眼,點頭道:“恩,不錯,就這樣吧。我先去廚房了幫忙了,你們在這兒歇會兒,到時間會有人來喊你們的。”
觀禮過後,那麼就是宴飲了,家裡人都有事做,這次宴飲就請了縣裡一家酒樓來做的。王蓮怕酒樓的人不認真,菜的品相差,讓客人不高興。所以,和小姑們打了招呼,便去監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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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笄禮繁瑣,他們也沒辦過,這還是李典從書籍上搜來,一一的和衆人解釋。依葫蘆畫樣的辦了。
定及笄期,確定正賓,散發請帖。
及笄禮三天前,戒賓,告禮於祖廟。
及笄禮前一日,宿賓,遣李晨送信邀。正賓的李嬸子應,回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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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天,是及笄最後一天。
賓客至,而主人盛裝迎。
李母笑呵呵的將衆人迎入升堂。
相聊了幾句,吉時到。
贊者先走出來,梳洗,站在席西。
這時李婉按着指示出來,站在屋子中央,面色嚴整,向南,對着賓客行禮,然後轉身向西,緩步行至笄桌,端正坐下。
贊者這時上前,拔了木質髮釵,爲她梳髮。
象徵着梳了兩下,然後把梳子放在席南。退下。
作爲正賓的李夏氏先起身。
作爲主人的李母下席相陪。
李嬸子在東階下盥洗手,拿了綢子擦乾水漬,李母緊跟着淨手,之後,兩人互相行揖,然後各自歸位就坐。
初加:李婉轉向東正坐;執事者——王蓮奉上羅帕和發笄。
李嬸子走到侄女面前;高聲吟頌——祝辭曰:“令月吉日,始加元服。棄爾幼志,順爾成德。壽考惟祺,介爾景福。”話語落,爲李婉梳頭加笄。
做完這,起身,回到原位。
贊者上前,爲李婉象徵性地正笄。
李婉起身,李夏氏向李婉作揖祝賀。笑着接受,回禮。
李婉離席,回到東房。
贊者從執事者王蓮手中取過衣服,去房內爲李婉更換與頭上幅盡相配套的素衣襦裙。
初拜:李婉着襦裙出房後,向來賓展示。然後面向母親,行,正規拜禮。這是第一次拜。(表示感念父母養育之恩。 )
再加:李婉面向東正坐;李嬸子再洗手,復位;王蓮奉上髮釵,李嬸子接過,走到李婉面前舉着髮釵曰:“吉月令辰,乃申爾服。敬爾威儀,淑慎爾德。眉壽萬年,永受胡福。”
話語落,贊者爲李婉去發笄。
李嬸子笑着爲李婉簪上髮釵,然後起身復位。
贊者再次上前,又一次地正了正李婉頭上的髮釵,退後回位。
在場賓客齊向李婉作揖。
恭敬回禮。
後,李婉再次回到東房,贊者取衣,再換跟着入東房,爲她換上曲裾深衣。
再拜:出來,二拜。(表示對師長前輩的尊敬。)
三加:
三拜:
一系列事情完,早已月上初梢。而所有人,都已經累個半死,就連觀禮的衆人,也被這繁瑣的禮儀搞得頭腦暈轉。
李晨適時上前,宣佈宴飲。邀賓客去鄰居家就坐,笑着告知飯食已經排開。
女客和男客是分開在兩處,大齊朝雖說對女子並沒有太過嚴厲,還算是較爲開放,但大規模的男女同席,還是少見。爲了不必的麻煩,李晨便將二者分開來,各安置在左鄰、右舍。
李母並沒去就坐,出去作陪的是王蓮這個做兒媳的。
而還有一人,也沒去,她就是年初和李家定下親事的葉句的母親。
她想問問,親事,還算不算準。
在聽說李家二小子中了秀才後,葉家人心裡就打鼓,生怕李家不願意之前議下的親事,反悔。
李母是知道葉母的心思,衆人離去後,便直接開口道:“我家婉兒今天也及笄了,長大了,親事也能正式定下。不知道您是怎麼想的,還是說要回去商量一下?在今年年末,還是明年初,正式請媒婆上門下定?”
既然之前應下,對方沒有失禮或者是不好的情況下,李母是不可能去回了這親事。
別說小兒子中秀才,就是做再大的官,也不能,這是她一貫的做人方式。
聽了這話,心裡放心不少,只要沒有改心意,年末年初的葉母也不是很在意。
葉母想了想,道:“今年還有兩個月左右才過年,時間還很充裕,如果您家有足夠空閒的話,那麼就定在年末吧。”
她自己兒子也十七了,在今年定下,說出去也好聽些。
這,李母並無異議,點頭同意道:“好,就依您。您回去定個吉祥日子,正式過來下定吧。”說談一會兒,李母起身,道:“這麼久,也餓狠了吧。走,去客廳吧。我兒媳留了一桌在那,我們就留家裡吃吧。”
留在家吃,也讓她單獨見見女兒。
“好。”葉母也有此意,能夠近距離的看看,未來的媳婦。
因爲是留給家裡人的,菜式並不特別的多,但豐盛卻足以稱得上。
李婉見了母親,開口道:“娘。”再對着一旁的葉母:“伯母。”
葉母慈祥的看着李婉,笑着答應:“恩!好孩子。”
再次的見識她的溫婉、得體舉止,加上少有的美貌,那是越發的滿意了。
摘了手上戴的白玉鐲子,對着李婉,溫和的道:“是叫婉兒吧?過來,這東西拿去戴着。”玉鐲子溫潤,色度也不錯,因爲常年佩戴,有一層包漿,使她看起來更加的漂亮。
李婉見葉母要把鐲子給她,嚇的搖頭,道:“不,還是您帶吧!我一個小輩,怎麼能要這麼好的東西,也壓不住。”可以看的出,這鐲子大概是葉母的心頭好,不然也不會有那麼一層包漿。
走過去,拉着李婉的手,硬是戴了上去,葉母看了看,非常滿意道:“瞧,多好看!這鐲子就配你,怎麼會壓不住?”
手腕潔白,宛若上好白瓷,玉鐲與之相呼應,瞧着二者都更加的美。
既然戴在手上了,也不可能再摘下來,李婉低頭道:“謝伯母。”
道謝的時候,心裡想着既然收着這麼貴重的東西,那麼又該孝敬什麼樣的禮給她纔好?
指着李清,葉母轉頭對着李母道:“這是您小女兒吧?小小年紀,就出落的這麼水靈,長大了一定是個美人坯子。”
李母被誇的直樂呵,不過還是謙虛的笑着搖頭:“對,這就是我們家老小。至於漂不漂亮,倒不覺得,我只要她能夠懂事些,就心滿意足了。”
看着女兒:“清兒,還不見過你葉伯母。”
起身,李清笑着道:“葉伯母好。”在衆人不注意間,不動聲色的打量了葉母幾眼。
面貌慈和,說話和緩,瞧着不像個厲害的。
她心裡門清,這位就是自己姐姐未來的婆婆,不狠,也是姐姐的一大幸事。想到這兒,有些傷感,姐姐在家的日子沒有多長時間了。而姐姐出門,下一個就該是輪到她了。
第一次見晚輩,還是這樣的喜事,便少不了見面禮。
從袖袋裡拿出一個荷包,遞給李清,葉母道:“拿去買些零嘴。”對兒媳滿意,她的妹妹瞧着也順眼,少不了給個紅包。
李清沒接,看了眼母親,李母剛要開口拒絕,葉母連忙道:“沒幾個錢,給孩子玩的。”話說到這兒,也就不能拒絕了,李母點頭讓女兒接了:“既然是你葉伯母給的,那你就拿着吧。記着,少買些糖,仔細蛀牙。”
“謝謝葉伯母。”
盛了飯,便開始吃了起來,葉、李兩家,都是規矩的,吃飯也講個食不語。靜靜的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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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睡覺前,李清打開荷包,裡面滾出兩枚大約二兩重的銀裸子。道:這可真少?那什麼叫多啊!都夠買上一畝中等的旱地了。要是靠她刺繡,恐怕得小半年才掙得着這麼多錢。
她也意識到,這葉家確實是富裕的,姐姐嫁過去,日子定當不會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