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休沐, 有了三天的假日,李典便來到了岳父家,岳母東西都收拾好了, 大包小包一堆東西, 都是要送給孩子的。那麼多的東西, 讓做父親的李典見了, 很是汗顏, 他雖也準備了東西,但遠遠不能和岳母比!
“就等你了,快上車, 咱們趕緊走,你媳婦一定早就念叨了。”大舅兄招手, 笑着道。他妻子王氏拉了丈夫衣袖, 瞪着他道:“你呀, 這話讓小姑聽見了,該埋怨你這個做哥哥的了。”
呵呵笑着, 陸通道:“我逗他玩呢,我們在山院裡只顧着學習,也沒怎麼玩樂,到了這假期,就該好好樂樂。”他們本來就是同窗, 現在成了自己的妹夫, 陸通是更加的看重李典了。
李典坐上了馬車, 而本來在車上和丈夫聊天的王氏則下來, 去了後面一輛車, 陪着婆婆坐,這兒就由陸通和李典坐了。
“怎麼樣, 心情激動嗎,就要回去見兒子了。”陸通湊了過來,看着李典,好奇的問道。
一貫的李典就穩重,平時的他根本就看不出才十八歲的年紀,比之那些二十多的男子也要自若。
“咳。”手握拳放在嘴前,又略顯僵硬的放下,扯了扯嘴角,李典道:“我···我是有些激動,現在想想這就要回去見到兒子了,就興奮異常。”心裡補了一句:當然,還有妻子,她這次太辛苦了。
眉毛挑起,李典這幅樣子讓陸通直樂,哪裡還鎮定,他道:“你小子這哪裡只是有些激動,我還是第一次見你這麼的失措,外人面前,誰不誇你鎮定自若,頗有大將風範。”
繃着臉,好似沒聽見這話,李典眼觀鼻,目無斜視。
陸通看了他一眼,也沒繼續打趣,問了個正經事:“哎,明年你準備下場試一試嗎?”明年是鄉試年,山院裡有很多人都準備着明年參加鄉試。而陸通這麼說,並不是說一定要讓李典明年考中,只是想讓他去試試,練練膽氣,爲以後做準備。
李典沉吟,他有打算的,學業這事急不得:“不準備明年的時候參加鄉試,我現在的水平自己知道,還沒有把握,不如沉下心來,認真的讀幾年,等到時候知識累積夠了,到時候一舉得中。”
他心裡有譜,大哥爲官,還是頗爲油水之位,家裡現階段也能過得下去,再有着岳父的影響,也沒人會來爲難自己家。
有這麼好的時機,當然不必孤注一擲的去賭,他完全可以好好的準備,等有了把握,再去考。
至於說,妻子的臉面,現在他也能夠釋然,他相信,只要能夠繼續這麼下去的學,他是會讓妻子滿意的。
也是這麼個理,李典還小,不急,認真的讀書,穩穩的參加鄉試,更好。
所以陸通點頭,哈哈道:“你有主意就好,自己看着辦。不過我是準備下場試試,也沒想着得中,回去也探探底子,這麼多年沒回去,也不知道有多少學子水平。”
大齊的科考和前朝一樣,學子下場,都是到各學子家鄉地去。而陸通,祖籍在北邊的文化大省,胡州行省的通陽府。他還是五年前回去一路中了秀才,準備着這次鄉試回去看看,熟悉熟悉,根本就沒想一次就中。
話音剛落,李典立刻恭祝道:“那我就在此先恭賀了,哥哥一定會高中的。”
陸通擺手,他道:“沒影的事呢!我也就試試。”
行車漫長,路上看書又不方便,兩個人,學識厚實,說着說着就開始聊學業,一些不懂的,或者不熟之處,都交流着。
聊到新奇,還拿了書,各自按着試題出,讓對方答,然後他們這麼一聊,時間也顧不上,一日三餐的幸虧有人送,不然恐怕都顧不上吃飯了。
另一馬車,通判夫人對着自己兒媳,笑着搖頭道:“他們可真是認真,這一路上也要辯學,一點也沒顧上我們倆人兒。”
王氏掩着嘴,呵呵笑道:“婆婆,他們每回不都這樣,不是研究學識,就是議論書畫,哪裡還顧得上別的。”每次休假,李典在家也沒意思,陸通便邀了家裡,兩人聊學識,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通判夫人無奈的搖頭:“由他們去吧。”
一路上顛簸,爲了早日的見到外孫,通判夫人一路上也沒讓歇息,就這樣,花了兩天工夫,終於到了李家村。
剛一到,李典立刻溜下了馬車,還沒到門口的就嚷嚷開:“娘,娘!我兒子呢!”心裡補了句:還有媳婦兒。
緊跟着下來的陸通好笑的搖頭,沒好氣的道:“這猴急樣,慢點兒他兒子又不會跑了!”話說了出來,他回想自己兒子出生的時候,發現他當時剛知道了消息,好像也是這樣毛毛躁躁的,心情激動的不得了!
咯吱,李典一把推開虛掩的門,大步的邁了進去。
李母聽了聲音,出來,見了兒子第一句話道:“可回來了,去看看你媳婦、還有兒子吧,你媳婦這麼多天總是念着你呢。”
“好,我這就去。”
李母道:“在你以前的屋子,你妻子這會兒還沒睡,去吧。”
聽見了有人說話,李母向外看去,看到了後面進來的陸通,還有隱約像是通判夫人的聲音,李母瞪了兒子一眼,責怪道:“瞧你,親家來了,你這做女婿的也不在跟前領路,自己倒風風火火的進來。”
說了兒子幾句,她呢,招手叫了王蓮,領着去見了通判夫人。看着通判夫人身邊的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婦人,她見過幾面,知道是陸通的媳婦,李母開口笑着道:“慢點,難兒這時候正睡了,夜裡鬧騰了很久,早上又逗樂了一陣,這會兒剛睡了。”
通判夫人聽了這話,動作果然就慢了下來,她剛剛急着就是想去看看外孫,知道現在睡了,也就不那麼急,怕動作大了,讓外孫鬧醒了。
“親家,我這麼晚來,你可別見怪。”通判夫人走着,就開口了。
接了消息,確實等了很久,纔來。便不好意思的打了招呼,希望能夠不介意。
李母連連搖頭,嘴裡道:“哪裡哪裡,你們這麼多人來,確實要好好的計劃一番,把家裡的事交代一番。再說,爲了等典兒和孩子他舅舅,也難免的。”
親家兩個,慢慢的在前面走着,而後面的王氏則由王蓮陪着,打理着下人,和帶來的東西。東西多,爲了不吵着休息的人,所有搬運的人都輕手輕腳的。
東西收拾妥當了放在李典的一間書房首先讓自己的大丫鬟青竹,拿了這幾日趕製的嬰兒衣服,王氏一邊走,一邊對着王蓮道:“這衣服沒染色,婆婆說了,孩子的衣服不染色的好。料子很好,這樣的做了好幾套,剩下的也做了尿布,夠孩子換幾次了。”
王蓮聽着,笑了,她道:“對,是這麼個理,我記得我生了棟兒的時候,我娘也特別的囑咐過,別讓孩子穿帶色的衣裳,說不好。什麼個道理,問着也不知道,只道是祖輩的傳的。”反正不管是不是真的,遵守了也就是了,所以這裡一帶人,都是用不上色的布匹給孩子做衣裳的。
王氏笑了笑,確實這樣,道理問着也沒個說法,都道是祖輩裡的經驗。前面走着,問道:“哎,孩子起名字沒?”
搖頭,王蓮道:“大名還沒,小名我們給起了個,因着生他艱難,便喚作難兒。而大名,都等着他爹回來,讓他父母相互討論的想想。”這女的怎麼想的,女兒名字或許會由母親起了,但男孩,從來都是父親起的,沒聽過有母親起的。
倆人走着,一路也聊上幾句,到了客廳的時候,聽到一陣嬰兒哭,通判夫人滿臉的溫和,手裡抱着孩子,嘴裡逗樂:“ 哦哦哦,我的心肝,來看看,外婆,我是外婆!”
那孩子出生一旬多,皺巴巴、紅彤彤的肌膚退了,現在膚色奶油色,骨碌碌的眼睛翻轉着,小手搖着,死命的掙扎着。
李母每次見着孫子都笑,她指着這孩子額頭哭的青筋:“難兒這嗓門大着,是個身體棒的,這很好,孩子就要這麼的哭聲呢!”她最喜歡的就是這樣的孩子,好養活。
王蓮進來,先拜見了通判夫人,之後到了跟前,笑着指孩子:“婆婆呦,這哭聲大的,隔了老遠就聽見了,最頭痛的就是,這個祖宗大晚上的也沒個安生。”
伸手摸了摸孩子的小腳,逗孩子的道:“好難兒,今晚能不能讓伯孃睡個好覺,如果答應的話,等你大了,伯孃買好吃的給你。”
通判夫人晃着,哄孩子道:“難兒、難兒!好孩子,可聽見你伯孃的話了,我們難兒今天就不鬧騰,讓你伯孃日後破費!”
王氏道:“婆婆,我去瞧瞧薇兒。”王蓮轉過頭,對着她道:“走,我帶你去。”
陸微額頭圍了個帕子,到現在,終於有些好了,臉色好了很多,母親剛剛把孩子抱走,這會兒她有歇息的時候,湊着乳母遞過來的碗,吃着補品。
王氏進來,陸微見了嫂子,手推開了碗,讓乳母拿了枕頭墊着,她半坐着開口道:“嫂子見諒,我這身體生了難兒這小子,虛了很多,躺了這麼多天,纔有力氣半坐着。”
走了過去,細心的爲她把被子掖了掖,王氏坐牀邊責怪道:“和嫂子客氣什麼,這女人生孩子,就是鬼門關走一遭,你呀,仔細點,如果養不好,可是一輩子的罪!”
點頭,陸微乖乖的坐着,嘆道:“我也知道,所以這麼多天,我一步也沒下牀,都聽婆婆和我大嫂兩個人的話,養着。就連孩子,我也不敢操太多的心,都交給丫鬟們帶。”
她年紀小,生的這一胎又大,太過艱難,身體太虛,坐了一會兒就累了。抱歉的笑了笑,陸微道:“兩嫂子別介意,我躺躺。”哎,頭疼的緊,也不知道這身子什麼時候能夠好利索了。王蓮和王氏當然不會有意見,都道:“你別顧着我們,自己累了就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