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思熟慮過後, 李母下了決心,她要去京城看看那位夏克,這夏克算是一個不錯的女婿人選, 得親自見見才行。
有了這打算, 李母讓女兒喊了大兒媳來, 把一些事情交代下。
她不在家的時候, 家裡的一切都要王蓮負責。
王蓮在來的路上, 就被李清打了預防針,知道是因着二姑子的事,所以當她聽說婆婆要去京城, 也沒太大的驚到,而是非常鎮定的問道:“您是一人去, 還是讓祖婆婆陪着?要不要請了小叔, 讓他護送着。”
如果李母開口說是要一人去, 哪怕是僱了人一塊,那麼王蓮說什麼也不會答應的。
李母還沒想過是不是要家裡人陪着, 現在大兒媳提了,便立刻在心裡盤算,權衡利弊,有了人選,李母看着大兒媳商量道:“你祖婆婆當然不能讓她陪着了, 她到底年紀大了, 這一路奔波的, 損了精神就是我的大罪過了。至於典兒, 我的意思就讓他請了假, 陪着一起,他見識多些, 也是個讀書的,和那位夏克見面詳聊,也能知些根底。”
還是小兒子陪着穩妥,是個男子,而且有着生員的身份,路引也好取得。
王蓮心裡尋思,照着婆婆話裡透露的意思,看來她是真的準備讓夏克做女婿的意思,不然也不會要親自去京城,還帶着學業的小叔。
一旁的李清心裡掙扎,她是有些不同意的,那位夏舉人都二十三了,足足大了姐姐六歲,而且是個鰥夫,姐姐太吃虧了。
李清到底太年輕,家裡又順遂,一些事情也沒怎麼讓她瞭解,只讀了些書的就認爲了解了這天下。
夏舉人脾性不差,李怡嫁了他,別人只有羨慕的。
沒落勳貴子弟,即使連老宅都沒了,地位也在那裡,還有幾門親。而夏克更是靠自己努力的中了舉,年紀輕輕的,如果在三十前中了進士,家業很有可能起來,十足的金龜婿。別說李家這樣連士紳都不算的人家,就是結親官宦家,也能求個庶女,得臂力。
而李母雖說沒有讀過書,也沒出過門,但是這內裡的道理還懂,再加上經過很多事兒,知道些許門道。在她看來,自己二女兒,出來嫁人,挑個不錯人家容易,就是些讀書人也能找到,但就怕這些人將來富貴了,瞧不起女兒的身份,嫌棄她之前做過丫鬟。
而這位夏公子,則不同,他現在舉人身份也沒介意,將來就算中了進士爲官,理當也沒太多的報怨。
再說,夏公子和柱國公府有交情,而且是向世子求娶,將來他嫌棄女兒,也定然掃了世子的面子,爲了不交惡國公府,夏公子理當不會棄了女兒的。
所以,正是因爲總總,李母比較認定夏克做女婿。
王蓮理解的點頭,很是贊同的道:“是媳婦想差了,祖婆婆還是留在家裡好。”確定好了人選,那麼一些東西就得準備了:“既然婆婆決定去京城,那我們就早早的預備起來,還要託人給小叔送個口信,讓他請個假,陪着去京裡。”
李母看着王蓮道:“這事得快,你幫着預備些乾糧,我去和你弟媳說一聲,讓她吩咐車伕去府城一趟,和典兒說一聲。”
王蓮點頭答道:“我知道的,會多預備些東西。這一路路途遙遠,得要大半個月時間趕路,東西預備齊全了,到時候纔不會抓瞎。”
除了吃食,一些常用的藥也得備上,不然在船上,突然的傷寒,沒個大夫,可就糟了。
王蓮退去,李清看着李母徵求道:“娘,你也帶我去吧,我也想見見姐姐。”對於完全沒映像的二姐,李清想見了很久,但是沒人上京,她也不可能學着祖母偷溜着一人去京城。貓爪子撓心這麼久,這次說什麼也得去見見。
李母想也沒想,直接就不答應,皺着眉責怪:“你這孩子說什麼呢?我們這哪是去玩,路上奔波勞累的,太辛苦,你湊什麼熱鬧。好好在家幫着你嫂子們照看孩子,無聊的話也可以去你大姐那,她一個人在家也沒事做,去陪她聊聊天。”
心疼女兒的李母當然不可能答應她跟着去京城,先不談路引的麻煩,這一路去京城,他們家不是官宦世族,驛站是不能停歇,只能到了城裡或住在鄉野的客棧,那裡龍蛇混雜,姑娘家怎麼能夠待?
坐船也是若此,從京城直下全州的大運河,處處設卡,漕幫的人勒索的厲害,李母說什麼也不會讓李清跟着。
李清當然不會就此罷休,纏着李母道:“娘,您就讓我去吧。我想見見姐姐,這麼多年,我一點也沒姐姐的映像,如果這次婚事成了,姐姐就嫁在京城了,那我豈不是再沒見姐姐的機會了?”
嘟着嘴,賭氣道:“我可不想連自己的親姐姐也沒見過,就稀裡糊塗的過了這輩子。”擡頭渴求的看着李母:“娘,您就答應了吧。”
李母一點也不上當,什麼一輩子見不着親姐姐,這話根本就不可能,伸手戳了女兒腦袋:“快收了這話,這次我們去京城,主要的是見那位夏公子,你姐姐也是抽時間見見,畢竟她還沒放出來,總是不自主。”拍着女兒肩道:“放心吧,如果這位夏公子不錯,和你姐姐定了親,等他們婚禮的時候,我們一家都過去。到時候你就能好好的見見你姐姐了。”
當然了,這次說什麼也不會帶李清去的:“至於這一次,我們去的匆促,就不帶你了。”
天色正好,微風習習,李清逗着侄子,嘴裡唸叨着李母:“姐,娘太壞了,我說了很久,都沒答應,愣是把我給留在了家裡。”
李母去了京城,帶了李典,而李清,說什麼也沒帶她去,李清氣急了,直接來縣城找姐姐,報怨母親。
早下了月子,這會兒已經能夠行走,抱着完全長開了的兒子,李婉瞪了妹妹一眼,責怪道:“你這丫頭再說這話,小心我打你!娘現在忙死了,爲了二妹的事操夠了心,偏你不是個安生的,總攢促的要跟着。這臨到走了,你還尥蹶子的來了我這,娘這路上得多不放心?”
李清心虛的笑笑,小聲道:“我這不是讓人告訴了娘一聲嘛!到姐姐你這兒來看看小侄子。”出了門就反悔了,但又沒面子往回走,就託了村裡的人去家裡說了聲。
李婉也沒再繼續說妹妹,讓她好好在這兒玩幾天。孩子已經有八個月了,現在能夠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蹦,口齒雖不清晰,但總讓人一樂。
李清最高興的就是逗孩子說話,不過年紀小,不能掌握分寸,每每都惹的孩子大哭。而這時候,李清就會嘆氣,直道:“這小魔頭可真惱人,一點也不乖。”
聽下人說二奶奶的妹妹過來,金語便帶着丫頭櫻桃過來,這剛進了門,就聽了李清這番話。微揚嘴角,金語樂道:“清兒妹妹恐怕沒見過鬧騰的孩子吧,你侄子葉同最乖巧不過了,晚上也不怎麼鬧,白日裡也精神的玩,你要是早幾年見了我家那小子小時候,那真是人見人煩!”
李婉把孩子交給了丫頭小紅,起身迎了金語入座,給上了茶道:“嫂子這會兒不陪在侄女兒身邊,是有什麼事嗎?”經過兩年多的磨合,李清現在和葉家已經融合在一起,對待金語,兩人也成了親密相間的妯娌。說話,也都不拐彎抹角的了。
金語接了茶,放在一邊,揚手道:“我那丫頭在屋子裡午休呢,我這會兒得空,正好聽說清兒來了,便過來見見。”轉頭對着李清,滿臉的喜意:“你可得多留幾天,幫着嫂子我帶帶那丫頭。”
李清點頭,一口答應道:“這正好,我在家裡一個人悶壞了,侄女陪着,也能打打趣兒。嫂子讓多待幾天,那我就做幾天客,叨擾嫂子你了。”
金語喝了口茶,放下杯子:“清兒啊,在這兒就當自己家,哪裡來的叨擾。說說,想吃什麼,我讓櫻桃去準備,晚上燒給你吃。”金語這麼說,李清反而不高興,她作勢要走:“嫂子你這麼客氣,我可不好意思再來做客了。每次都麻煩,我也不好意思。你們平常吃什麼就做什麼,我可不挑剔。”
金語手點着李清,好笑的搖頭:“你這丫頭呀!讓你點菜單,我也跟着一飽口福。”站起身,走了幾步回頭:“好了,既然你不樂意點,那做嫂子的就自己決定了,到時候你不喜歡吃,可別哭鼻子!”“不會的,我不挑。”
金語離開,李婉看着妹妹,皺眉道:“既然嫂子讓你點,你就隨意的點兩個菜,這麼的推了,她該不好辦了。”
李清來,金語理當好好的招待,菜式上不能寒磣,他們這裡,最重要的就是好客,不管貧富,必須好好招待客人。像李清自己說的,按平時怎麼吃的來,不說被人知道了笑話,如果真這麼做,金語還怕李婉這個妯娌怪罪她慢待了她妹妹。
就是葉母葉父回來,見了金語這麼做,會責怪她不會當家。
李清頭疼,她沒想到這點,她以爲在姐姐家,能夠不需要那麼些虛禮的。而姐姐這麼點撥,李清從善如流:“我知道了,以後會注意的。”哎,以後可不能大意,讓姐姐難爲。自己犯了錯,做事不體面,在葉家,丟的還是姐姐的面子。
李婉哄了兒子睡覺,拉了妹妹聊天,聊了幾句就扯到了李怡的婚事:“也不知道娘這次去京城,見了那位夏公子,會不會同意了這門親事。如果同意了,那和二妹,可就很難見着了。”一個北邊京城,一個南邊府城,相隔千二百里,見面如何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