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特效藥?”
李醫生剛醒來不久, 在洗手檯前刷牙時接到了這通電話,還以爲自己沒有睡醒:“怎麼突然想起這個?”
“現反最少也要持續半個月以上,這中間高燒翻翻覆覆, 意識模糊。”對面聲音十分平靜,“我有些厭煩了。”
這位古代區的頭號人物,基於保密原則,他了解的並不多。
但是基於駐地全心投入打造這麼些年, 又是餘初那丫頭看上的人,心性應該是沒得挑。
怎麼會爲了這麼一個不是理由的理由, 來索要特效藥?
他想了想, 斟酌了下用詞道:“那是給一線工作人員配的特效藥,和您的情況並不對症。”
“那有什麼方法可以緩解現反?”
李醫生叼著牙刷, 看著鏡子中彷彿老了好幾歲的自己, 吐掉口中的牙膏沫:“關於自由人,上海倒是有一種藥已經經過了臨牀驗證,就是副作用會導致激素出現短期的絮亂……你們夫妻二人感情好,這種副作用並不比高燒好受, 你要是覺得沒問題, 我打電話去問問。”
“勞煩。”
……
掛掉小國師的電話後,李醫生又給上海駐地打了個電話, 和對方溝通了足足小半個小時,確定藥物的安全性後, 才和對方敲定了寄藥的時間和用量。
忙完這些,他推開浴室的門, 就看見一道熟悉身影跟沒了骨頭似的靠在牆上,大夏天光著個膀子,右肩上掛著條灰色的毛巾。
正是昨晚借住自己家的封肅。
他昨夜大概睡得不好,眼底都是黑眼圈,一臉都是倦色,看見他露出個笑來:“你再晚十分鐘出來,我都要就著你們家飲水機刷牙了。”
李醫生推了推眼鏡:“下次你可以敲門。”
“敲你衛生間的門?我可不想下次住院被特殊關照。”
李醫生想來說不過封肅,一言不發的讓出浴室門。
封肅走到衛生間門口,似乎纔想起今天的正事兒:“對了,小國師的行李我昨天拿到你這了,這兩天你要是有空,去餘初那給國師做個體檢,順便把行李送過去。”
“你不去?”
封肅搖了搖頭,走進浴室反手把門關上。
小余初這次應該氣的不輕,他就不去給孕婦添堵了。
當天下午,李醫生親自上門給葉長謙做過一次體檢,沒有儀器的輔助,做了基礎的檢查後,抽了幾管血準備帶走檢驗。
臨走時,還當著餘初的面特意交代道,上海駐點的新藥已經發出,讓他們注意查收。
第二天,葉同志收到了來自上海駐點的藥物。
玻璃瓶簡裝,沒有任何說明書和外包裝,裡面白色藥片只有十粒,附送一張紙條,註明用量爲一天兩粒。
上海駐地作爲藥物研發中心,每年都會有大量的藥物面世,其中一半面對社會,一半給古代區的工作人員所用。
這要是封肅送來的,餘初可能還要去驗證下里面到底裝的是什麼,可這出自李醫生之手,餘初沒有任何懷疑的把藥遞迴給葉同志。
還順手給他倒了杯溫水。
葉楚低頭看了一眼藥片,臉上十分難得的露出了猶豫之色。
服過藥物之後,葉楚現反得到了顯著的改善,當天夜裡,一直久居不下的體溫終於降了下來。
到了第二天,他的精神好了許多,畏寒畏光症狀基本消失,脫下了長袖換上了正常夏季的短袖。
除了午睡兩三個小時之外,其他時間意識都是清醒的,甚至還抽空把自己的書房整理了一下。
就連每天只呆幾個小時幹家務的梅姐都看出來,一邊拖地一邊跟餘初閒聊:“前天來的那個醫生看著雖然年輕,沒想到醫術這麼好,先生現在看著病好的差不多了。”
餘初端著杯檸檬蜂蜜水,低頭喝了半口,眼底只有自己能察覺到的奇怪:“如果這兩日不反覆的話,應該好的差不多了。”
梅姐將拖布收了回來,擦了擦頭上的汗水:“那先生這次回來,不走了吧?”
餘初看向角落,著白色亞麻夏裝的葉某人正捧著一卷《懷孕聖經》,端的氣質儒雅,一副不懂柴米油鹽的藝術家氣息。
“暫時不走了。”
***
晚飯後,餘初例行進入泡腳加胎教時間。
電加熱洗腳盆,省去了繁瑣的燒水兌水時間,餘初指揮著葉同志人力提了小半桶來,倒入了洗腳盆。
等盆裡的水加熱的差不多的時候,餘初將腳泡了進去,然後翻開茶几上的胎教音樂目錄冊,邊翻邊給葉同志交流:“你以前聽西式音樂嗎?”
葉長謙用毛巾擦乾自己試水溫的手:“鋼琴曲會聽一些。”
“那有喜歡的鋼琴家或者鋼琴曲嗎?”
葉長謙替餘初端來一疊水果,認真的想了想:“貝多芬。”
當年他從戲班出逃,混進貨船一路到了京都,京都雖富庶,但是冬日比起南方更加難捱。
在瑟瑟發抖的夜裡,他幾乎要凍死在街頭時,就尋了一家院子裡有樂聲的人家門邊坐下,歪著頭聽著牆內的樂聲。
慢慢的,他靠著牆睡了過去,大雪的寒冷慢慢的在體內燒成一團火。
意識模糊之時,他聽見了開門的聲音。
也是在很久以後,他才知道,那段引著他去的樂聲,不過是駐地試著播音箱一段試音帶。
……
“貝多芬的話。”餘初放下手中的冊子,將音箱連著的MP3拿了起來,開始調出貝多芬的鋼琴曲,“那就先聽《月光曲》吧?”
葉長謙從思緒裡回過神來,掃了一眼攤在茶几上的冊子,視線定格在冊子上的“胎教”二字。
他突然明白了什麼,從沙發上起身,朝著書房的方向走去。
等他再出來,懷裡抱著一把古琴。
葉長謙:“你想聽什麼?”
餘初:“……”
這琴連同文房四寶還有藏書,都是駐地專人裝修時,配套添置,價格餘初不好說,但是琴肯定是把好琴。
葉同志的琴其實彈得一般,僅僅只是古代君子培養模式,初有涉獵,一直停留在及格線上下。
她關掉音樂,聽著古琴聲響起,摸了摸自己肚子,笑了起來。
不過胎教,沒有比這更合適的。
***
短短五天,葉同志就徹底的擺脫了現反。
他像是要將之前的八個月都補回來一樣,開始將自己的計劃表填的滿滿當當。
清晨,□□心早餐。
上午,陪餘初遛完彎回來,就和梅姐商量著吃什麼主食,配什麼菜,煲什麼湯。
中午:餘初午睡,他則讓司機劉哥開車載著他出門,去書店,去超市,去商場買了一堆書和光盤迴來,從飲食到醫學,從音樂到護理,甚至有以後要用的嬰幼兒護理……應有盡有。
下午:開始他個人學習時間。
晚上:彈奏胎教音樂一小時。
期間按摩師傅上門一次,他跟著在旁邊學了不少手法,於是睡前又加了一項按摩擦各種孕婦護膚產品說完項目。
他這是典型的補償心理下的過激行爲,估計等個幾天,就自己消停下來了。
原本到這,餘初還沒有覺得什麼,甚至放任了他隨意支配自己的時間。
事情一直到葉同志從櫃子裡翻出被褥,開始打地鋪,餘初才覺得有些不對來。
說是兩人在一塊,雙方都沒法睡好,爲了各自睡眠安好,還是分牀更好些。
這個理由並沒有什麼說服力。
睡個地板,他夜裡兩三次起身給自己蓋被子不說,自己一抽筋,就從地鋪上爬起來,給自己按摩,不斷的安撫自己……更大動靜攪的兩人睡眠質量直線下降。
就這樣,對方依舊堅持。
餘初雖然覺得不適應,卻還是尊重葉同志的想法,想著從睡眠質量考慮,便提議兩人可能分房睡更適合些。
被駁回。
當天晚上,餘初看著早早拿著被子來地板佔位的葉三歲,有些哭笑不得。
餘初睡前嘗試了幾次邀請葉同志回到牀上睡,均被拒絕,她也不再強求,伸手關掉牀頭燈:“晚安。”
等各自都以爲對方睡去的時候,安靜的黑夜裡,慢慢的傳來的餘初的抽噎聲。
抽噎聲被刻意壓低,隨著呼吸慢慢吐出,聲音輕微的幾乎要被屋內的空調聲音蓋過去。
半睡半醒的葉長謙徹底醒了過來。
他腦子轟的一下,各種不好的猜測瞬間炸開。
掀開被子起身,他甚至來不及開燈,半跪在牀沿,彎著腰找到餘初,順著她的脊樑骨往上摸到了她的肩:“阿初?”
餘初突然被吵醒,抽了抽鼻子,聲音裡都是茫然:“嗯?”
葉長謙只鬆了半口氣,摸到餘初得了臉確定她沒哭後,剩下的半口氣才緩緩鬆開:“你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餘初抽了抽鼻子:“好像感冒了。”
虛驚一場。
她用腳踢了踢牀頭的被子,勾了兩次沒有勾起來,準備像個蟲子似的蠕動往下用手抓的時候,葉長謙長手抓過被餘初夢裡踢掉的被子,將她從頭到腳包了起來。
然後抱著被子,將餘初圈在了懷裡。
罷了。
多念幾卷清心咒吧。
葉同志跟生理蟲都作鬥爭,而餘初則是被人吵醒過了困勁,很長時間兩人都沒有再次入睡。
餘初看著外面矇矇亮的天空,突然冒出一句話:“今天什麼日子?。”
“七月初七。”
餘初艱難的翻了個身,面對著葉楚,凹了一個自己舒服的姿勢。
“七月七,是個適合領證的日子。”
作者有話要說:
古代人保護區,暫時告一段落,有空我再回來寫?所以就不說再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