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一章,憂喜(十一)

吃過了早飯不過一會兒,沈玉妙伸了頭看了窗戶外面,很是奇怪。早上天還清藍藍的,吃了一個早飯就變得陰沉沉的了。

這是秋天嗎?今天真是奇怪,秋天到的晚,秋老虎猖狂了一陣子,這一天涼了,沒有幾天就冷得不行了。

一向怕冷的妙姐兒一過了秋分就會覺得手腳冰冷了,然後就要苦着臉喝她的鹿血了,雖然是能暖和了。

好在是有人在分擔了。房裡沈玉妙一個人用絲帕捂了嘴難過的要命,一面對了如音道:“快把空碗拿走。”如音拿走的速度從來不慢,可是還是抵不上王妃說話的速度。

從來有耐心、有涵養的沈王妃一看了還有血珠兒的空銀碗就很難過了。

而這個時候,青桃小心翼翼地用手捧了一個錦帕蓋了的東西往自己院子裡去了,一進了方氏的房裡,這才吁了口氣道:“拿來了。”

方氏與坐在這裡候着的申氏都笑着看了青桃把手裡的東西放了下來,揭了錦帕笑道:“這是今天的,還新鮮着呢,並沒有凝,二夫人和三夫人現在分了用也剛好。”

裡面是一個小小的瓷碗,裡面是妙姐兒每天從自己口中省下來的半碗鹿血,到不是有意省下來的,每天喝半碗要剩半碗,自己也不明白爲什麼。就象喝藥一樣,一聽了藥一煮就是一大鍋,纔會把一碗都喝下去。這是心理作用。

再說了每天等着她喝不了來要的人太多了,只是不好意思來。現在只有方氏和申氏是光明正大的沾了一點兒光。

方氏看了看申氏,笑着問了青桃道:“王爺在房裡嗎?”一向青桃回來的都晚,王爺都在房裡,方氏和申氏是在大嫂面前過了明路,在朱宣面前還是瞞着,王爺爲了大嫂辛苦弄來的,除了太夫人可以用的以外,朱明朱輝早就交待了妻子不要去要。

沈表妹從來好說話,是表妹的時候就是這樣了。再說了朱明朱輝想了,現在看了大嫂的醫生,王府裡的好藥隨便用了,不喝鹿血不能過嗎?

青桃聽完了兩位夫人的問話笑道:“我問過如音姐姐了,王爺不在。這鹿只能放個幾次血就不行了,明天咱們就都有鹿肉吃了。是跟了王妃的醫生說了,鹿血要林子裡的鹿纔好,家裡圈養的藥性不強了。所以王爺昨兒晚上就不在了,去打獵去了。”

方氏和申氏這才微笑了,互相說了一句:“以後有了孩子,也要能文會武才行。”這樣的人看了聽了纔是舒服的。

這裡在提鹿肉,沈玉妙此時也正在對了別人提鹿肉,今天是隔了一天了,正好請了淮陽郡主過來說一下那位貪官的事情。表哥明天回來見他。

兩個人正在談鹿肉,沈玉妙收了一尊白玉觀音,讓朱祿來估了值,也值得二、三萬兩銀子。外面還有五萬兩現銀子,表哥說他自己去要,不用我管,想來是把我撇清了。可是朱宣這樣一做,妙姐兒更擔心了。

“那鹿明天就要殺了,趕明兒給你送鹿肉去,自己家裡弄了,烤着吃還是燒了吃都是好吃的。”沈玉妙正對了淮陽郡主說話。

淮陽郡主也微笑道:“這天一下子就冷了,我愛吃涮的,明兒我可就等着了,先在家裡架一個大火鍋,等了王妃送這個來。”

兩個人說了一會兒閒話,淮陽郡主聽了沈王妃才悄聲說了:“你告訴空靜去,讓她去回那一家人,王爺明天去詔獄,讓他有話就說好了。”

聽完了這句話,淮陽郡主暗暗心驚了,眼睛不由得在沈王妃身上再看了一圈,每一次來就要先打量完了她纔有心思說話。

次次都是不一樣的衣服,淮陽郡主還沒有發現她穿過重樣的衣服。首飾重複的都不多。南平王府這麼有錢

不,是有錢也捨得給她穿戴了。今天胸前又是一串祖母綠的珠子,個個都不小。淮陽郡主一面在心裡估了錢數,再想了,沈王妃這枕頭風一向是有用的。想想她能攔了聯姻,不僅僅是因爲懷孕的原因吧。

這樣想了忙笑道:“她一天兩次在我們家候着,我一準回去,她就在家裡候着呢。”謝了自己一大堆東西,也不如那個白玉觀音值錢。淮陽郡主越發的可憐王爺了,沈王妃什麼都敢收。

淮陽郡主腹誹歸腹誹,可是這隻靠人吃飯的傳話筒一向本職工作做的好,就是嫁了人,也不過是淮王的家臣,還是要聽淮王的。

“我問了空靜那個老東西了,她說了這事兒本來是先求了韓國夫人的,可是韓國夫人回了,說這事辦不成。這一次她們求到了王妃這裡是求對了。”淮陽郡主也壓低了聲音笑道。

這事情早就過了明路了,沈玉妙有恃無恐地笑了一下,聲音當然是習慣性的壓低了,房裡房外一堆會侍候人的“奸細”呢,天天說點什麼事情都成了習慣了。

全然不管淮陽郡主看了自己不當一回事的神態吃驚了,妙姐兒這纔想了起來,表哥讓我對郡主說那個丫頭的事情。這可怎麼說呢,不會把她宰了吧?

表哥那裡還要回話呢,妙姐兒喝了一口茶,才笑着對了淮陽郡主道:“上次見的那一個丫頭,倒是好品格兒,沒有再見過她。”眼睛看了淮陽郡主。

就算是妙姐兒沒有別的含意,淮陽郡主這一會兒心裡轉了又轉,這位沈王妃太有手段了,背後還敢買官賣官,想來有王爺爲她擔着,真是好手段。

淮陽郡主要討好沈玉妙,最直接的一件事情就是收拾了睞孃兒。淮陽郡主笑道:“那個丫頭做錯了事情,淮王族兄發作了她,攆了她回去了。王妃提起了她,我想了她, 不過是一雙眼睛好看,可是又沒王妃這樣大的福氣,想來她未必能長久承受。”

沈玉妙越發的聽不明白了,淮陽郡主打算要怎麼樣,挖了她的眼睛不成。沈玉妙赧了面孔,說了一句:“這幾次見郡主都沒有見過她,不過提一下罷了。眼睛生的好看也是天生的,就象郡主說的,也是一個有福氣的人。”

淮陽郡主笑了一聲道:“王妃說的是。”拿到了回答可以對朱宣交差了的沈玉妙就不再提起那個丫頭了,和淮陽郡主說一些京裡好玩的地方。

說了一會兒,淮陽郡主就先告辭了。回到了家裡,一進了門,就看到一身土黃色衣服的空靜迎了上來。

“這事成了,你去對了她們家人說了吧,王爺明天去詔獄裡,讓他們自己小心着回話去。”對了空靜,當然是一臉的傲氣了。

空靜喜歡得不行了,這樣大的事情辦成了,一時不能聽了就走,跟了淮陽郡主身後進了房裡,就象是她自己家裡一樣,幫了動靠墊,送茶水上來。看了淮陽郡主舒服的吁了一口氣,往後面靠好了。

空靜才笑道:“眼前還有事情要求到郡主呢,有這樣一個官職,五個人搶呢,如果外調出了京,出五千兩銀子,謝郡主五百兩。”

淮陽郡主笑了一笑道:“只怕王妃不缺這點兒錢用。”今天那祖母綠珠子就值不少錢。空靜堆了笑容,彎了腰道:“王妃當然是不等了這點兒錢用,不過這也是一件好事,是有功德的。出錢多的這個人銀子也是借來,如果不是爲人幹練有人緣的,誰肯借窮京官這麼多錢。”

聽了這樣的假話,淮陽郡主只是笑了一笑道:“只怕借了印子錢也不一定呢。”說着伸了手搭在了小桌子上,這才笑道:“這事改天再說吧,王妃也不是容易見的。就是我去了這一會兒,說話不過是一會兒,都是在候了她呢。”

空靜也不多催促了,辦了一件大的就已經令人高興了。她的謝錢也不少,急着去拿錢的空靜就告辭了:“有勞郡主閒了去一次,貧尼先告退了。”

淮陽郡主看了她只是一笑,繼續靠着休息自己的。過了一會兒,香夭進了來,房裡沒有別人,悄聲笑道:“郡主讓我問的話兒,今天回了信了。靈秀幾個人告訴了我,說睞孃兒回了家,還是狂得不行了呢。我也是奇怪,怎麼郡主不幫了靈秀她們,卻一直要幫了睞孃兒。如果不是郡主出了主意,睞孃兒能這樣長久的得寵嗎?”

就是香夭也這樣看了,睞孃兒時常來看郡主,殷勤的很。可是香夭看她不上,一直就不喜歡她。

聽了郡主玩笑似的說了一句道:“要我出主意不難,只是怎麼謝我?”反正要出手,不如多討幾家喜歡。

香夭站在榻前笑道:“靈秀幾個都比睞孃兒生的要好,就是新來的丫頭棋寵也會對郡主感恩戴德。”

淮陽郡主手拈了一枚橄欖,慢慢放進了嘴裡咀嚼,品嚐那味道,才說了一句:“以後會生兒子嗎?”

香夭這才恍然大悟了,笑道:“要是生了孩子,當然會對郡主一心一意。”淮陽郡主這才坐了起來,對香夭笑道:“逗你玩呢,一個丫頭生了兒子,又能怎麼樣。不過她們平時對我也殷勤。你附耳過來我告訴你。”

香夭就附耳過來了,聽完了淮陽郡主的一席話,喜歡的立馬兒給淮陽郡主行了個禮笑道:“這要不是虧了郡主,還有誰有這麼大的主意兒去。”

淮王封地上來的一個家人還在,偏又和這幾個丫頭好,香夭馬上就出了房門,找了那個家人來傳話。

在自己親事上束手無策的淮陽郡主看了香夭歡歡喜喜出了門,微有得意地自得了,當然我是主意多的人。只是這樣的主意能買到南平王妃一個人情纔是。

王府裡沈王妃這一會兒正在會客人。送了淮陽郡主走,表哥不在,不想去書房,正在房裡拿了書看。

如音進來了笑道:“一位錦州來的江姑娘要拜王妃。”江姑娘?妙姐兒這纔想起來了,表哥說了,準備給淮王訂的親事。

把手裡的書還拿了,妙姐兒看了自己的衣服,會了淮陽郡主就沒有脫下來,貌似不用換衣服了吧。人人對了我的家常衣服也要說好。

站着的如音也笑着道:“這衣服可以會她,我讓人引了她進來了。”聽了王妃嗯一聲,繼續看書了。

一直到聽到了腳步聲,沈玉妙才擡了眼睛看了房外,一個窈窕的身影兒跟了丫頭們進來了。沈玉妙大吃了一驚。

一直看了這個窈窕的麗人兒到了面前,盈盈施了禮:“江秀雅叩見王妃。”聲音也是溫柔動聽之極。

讓了江姑娘坐,她再三不肯坐在榻上,往榻下面一排椅子上坐了,態度恭敬之極。

“江姑娘是幾時來的?”沈王妃定了定神,這纔開始與她攀談了。聽了她恭敬的回答了,心思總是歸不到一起去。

形容美人有一句話是增一分則長,減一分則短;或者是說增一分則胖,減一分則瘦,這話都可以形容眼前這位初認識的江姑娘。

而且鳳額秀目,菱脣瑤鼻,這竟然是一位絕代的尤物。妙姐兒第一眼見到了江秀雅,就心裡冰涼了,表哥手下還有這樣的一位尤物。看了她態度恭敬,又與表哥的舊相識不同。

可是這樣的絕色,不能讓妙姐兒不心裡擔心了。這樣的人配了淮王,當然是配得過的。收斂了心思的妙姐兒不往朱宣身上想的時候,也是愛看了這位江姑娘。

不由得伸了兩隻腳到地上去,笑道:“你生的真好,我來好好看看你。”不及下地,江秀雅已經恭敬走了進來,在榻前站了行了禮笑道:“王妃過獎了。”行動居然很敏捷。

不用再下地過去的妙姐兒象上了年紀的人一樣,先是拉了她的手看了,十指纖纖;再擡眼細細看了她的面龐,竟然找不出一點兒瑕疵來。

然後才發現她身上穿的會客的新衣服,對了這樣的人,先被她的容光迷惑了去,衣服鞋子別的都不及顧到了。

疑心重重的妙姐兒請了江秀雅重新回去坐了,心裡突然想笑了。就是表哥的舊相識又如何,這位江秀雅對了我態度相當的尊敬呢。但是心底裡放不下終是有一絲疑惑了,表哥手下還有多少這樣的人,我從來都不知道。

可以上殿去,家裡的賬目也看了一些,內外書房隨便出入,現在才發現對了朱宣更是陌生了。

就象是一棵包心菜,剝了一層又一層。

“江姑娘家裡還有什麼人?”眼前先招待了客人。江秀雅垂了頭看了自己的裙邊,兩隻腳一坐了下來就隱在了裙子裡,柔柔的回答了:“是錦州人士,第一次來到京裡。家父早年仙逝了,今年隨了母親來京裡探親戚,特地來探望了王妃和太夫人。”

原來也認識母親,沈玉妙笑了一下,又盤問了:“江姑娘今年多大了?”江秀雅又回答了:“剛剛雙十年紀。”

妙姐兒在心裡算了,這幾年表哥一定沒怎麼同她會過,不然總會有感覺。她才二十,算來算去,表哥應該是沒有時間去會她。

醋罈子打翻了的妙姐兒一面同江秀雅說話,一面認真在心裡算了,如果是接我來以前,江姑娘才十二歲不過,表哥一向對**應該沒有興趣。就是心急成親,成親以後也說了一句實心話:“十六歲成親剛剛好,太早成親妙姐兒小着呢,表哥都不忍心碰你了。”

引了妙姐兒一個人笑,然後就開始碰得不亦樂乎的。

送走了這位江姑娘,如音進了來就看到王妃一個人倚了窗前在想心思,不由得一笑,這一會兒又沒有月亮看,也往窗外看得出神。

收拾了客人用的茶碗,如音輕手輕腳的退了出去。

沈玉妙不能不在心裡糾結了,朱宣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在自己的心裡一向是個外面會出軌,但是對了自己千依百順疼愛備至的人。

可是看看今天這位尤物江姑娘,不能不讓人在心裡害怕。這樣的人嫁到了淮王府上,意思是不言而喻;只怕給淮王提了親事,他未必會答應。

如果答應了,不是意味了淮王乖乖就範了,把自己都耍了的淮王不會不明白。

妙姐兒思緒如飛了,跟表哥生氣,跟他賭氣,在書房裡跟他爭吵,回了封地後堅決不肯先給表哥去信,先行修好,聯姻的事情一不高興就要提一回再爭一回輸贏。。。。。。這一會兒想了起來,覺得有些要出冷汗了。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表哥讓了我。果然淮王說的對,不要太孩子氣了。這一會兒才發現自己以前幼稚得可笑的妙姐兒雙手抱住了雙臂,早上變了天加了衣服,這一會兒還是覺得身上心裡都發冷了。

要是我沒有和表哥修好,那會是什麼樣子。。。。。。沈玉妙這一會兒很是害怕朱宣了,要是我還是棄婦,會是什麼樣子。。。。。。幸虧表哥修好的時候,我也爲他準備了新房,我對了他,可以理直氣壯的。

可是這一會兒怎麼也理不直氣不壯,江秀雅姑娘風情十足,又足見清純,表哥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如音在房外看到了王妃走了出來,道:“跟了我去世子院裡看了世子,再看看徐先生去。”

徐從安看了世子在默書,毅將軍在一旁寫字,閔小王爺在院子跟了鍾林在打着玩。徐先生這會兒不在書房裡,徐從安的小廝添墨回了王妃的話:“先生回家裡去,一時就來了。”

看到母親來了,

“母親,”閔小王爺先奔了過去,鍾林帶了他在強筋骨,一件衣服跌得一身黃土,看了王妃笑着並不以爲怪,拉了閔小王爺的手,爲他拂了身上的黃土,笑着看了行禮的鐘林道:“鍾將軍請起。”

拉了閔小王爺的手上了臺階,世子朱睿和毅將軍都迎了出來:“母親來看我們了。”三個小王爺站在了王妃面前,七嘴八舌了:“昨天弟弟放跑了我的鳥兒。”“哥哥睡覺又蹬了被子。”

最後是世子朱睿,看了毅將軍笑道:“毅將軍又拿了我的好東西去給了妹妹,本來是我要給的。”

沈王妃一一理清楚了,都安撫了。三隻小鳥兒一樣張了嘴嘰嘰喳喳的兒子,沈玉妙笑着坐下來陪了兒子們。

在家裡的徐從安正在煩悶不安。平地起波瀾。自從妙姐兒園子會了那幾位姑娘,這幾天裡衣服鞋子是退了,可是這股子熱乎勁兒沒有退。

幾家的人都去太夫人那裡重新打聽了,太夫人就往徐從安這裡來推了,笑道:“你們自己去問一問徐先生更好。”正中那幾家人的下懷。

眼前就有了一位,是自己剛回來的時候就候在了門口,一見了徐從安就迎了上來,是顧家的大爺,笑呵呵地道:“徐先生,我昨兒就找了你一天了,去了王府門上,說你不在,昨兒哪裡高樂了?晚上也沒有見回來嗎?”

徐從安嘆氣了,嚇得躲到了王府裡來,也還有人來找。幸虧想了起來,讓添墨去告訴了門上的人,說自己不在。

徐先生參與王爺軍機,門上的人當然言聽計從。今天偶然回家裡拿了一個東西,又被逮上了。真正頭疼的徐先生想了,這樣躲着也不是個辦法。

眼前這位顧家大爺,還在身邊陪了,無奈的徐從安陪了他進來坐了。顧家大爺察顏觀色了,笑道:“先生象是面色不好,身子不舒服?”

徐從安嗯了一聲,隨了他就是一句:“一向是有隱疾。”就說身體不好算了,都離我遠一點兒。

顧家大爺敏感地在徐從安的“重要部位”掃了一言,原本面色不好的徐先生這一會兒是“哭笑不得”了,想想出了這個門,明天就要傳出來我身體不好,不由得嘆氣。

說什麼病也不能說是那個病。顧家大爺還是問了出來,笑嘻嘻的提了小心小聲問了一句:“這種病也是有藥治的,我知道一個醫生就不錯,改天我帶了徐先生一起去看看去。”

然後是明白的表情,又小聲嘻笑了一句:“先生一向是綠麗坊逛去,還是秀春院,我最喜歡的是。。。。。。”

然後想想自己初次見面這樣說也不適合,這才改了口笑道:“身體要緊,身體最要緊,沒有事多歇着。”

鬱悶之極的徐從安悶悶的“嗯”了一聲,辯解都沒有心思了。

聽了顧家大爺又笑着說了一句:“明兒晚上,請徐先生家裡用飯去。家裡沒有外人,只有家父家母,還有舍妹,舍妹就是徐先生西山見過的,穿了綠衣服的那一個。家父母想見見徐先生,請先生萬勿推辭。”

徐從安悶悶的說了一個字:“哦。”

顧家大爺笑道:“明兒晚上備車來請了。”然後又掃了一眼徐從安的“重要部位”,笑道:“有病要早看纔好,明兒晚上,醫生我也請到家裡了,先生不要見怪才得,那是個名醫。”

徐從安又是一個字:“嗯。”

顧家大爺一直到走,徐從安自始自終只回答了一個字:“嗯”或是“哦。”把顧家大爺送出了門口,才說了兩個字:“不送。”

然後進了房裡的徐從安以飛快的速度開始拿自己的東西,就往門外走。門口又一個人笑呵呵說了一聲:“徐先生今天在家呢,幸會幸會了,昨兒我候了你一天了,晚上也不見在家,請問是哪裡高樂去了?”又來了一位。。。。。。

王府門前,幾個門房上的人正坐在門前的大板凳上說着閒話,就看到徐從安有如被鬼跟了後面攆一樣回來了。

進了門又回頭了一步,急急交待了一句:“有人來找我,就說我不在。”不及聽了回答,就急急忙忙的進去了。

幾個門房上的人答應了一聲,然後才互相看了一眼,心裡都有疑惑,徐先生這樣慌張,難道前面又要打仗了。。。。。。

妙姐兒陪了兒子們坐了一會兒,這纔看到徐從安板了臉從外面進了來,一看到妙姐兒在,更是板了臉。我被弄得狼狽不堪的,也有妙姐兒一份。

一開始是朱宣三、五封信才請來的徐從安,好商議才教了妙姐兒的這位徐先生,現在回想了往事,則是慶幸了,幸虧我還是王妃的先生,還可以對她板了臉,不然真的是沒處說理了。

心裡不安穩的沈玉妙來看孩子們,順便來看徐先生,徐先生對錶哥最爲了解了,表哥是個什麼人徐先生最知道。

哄了孩子們看書的看書,寫字的寫字,練筋骨的練筋骨,沈玉妙同了徐先生來到了裡間說話。

先聽了徐先生說話:“我的親事在太夫人面前幫我說一句話,這幾天裡,王府的門都不敢出去了。”

徐從安說完了原委,看了妙姐兒掩了口笑個不停,然後擡了頭最後勸了一次:“先生,家裡還是要有個人的?”

徐從安認真正色的回答了一句:“三千弱水,只要一瓢飲。”沈玉妙死了心了,對徐先生也是格外敬佩了,心思又轉到了朱宣身上,表哥那個沒良心的,纔不會這樣的呢。

然後隨口拉家常:“久不見先生了,來看孩子們,也來看看先生。”師徒兩個人坐了隨口說了幾句話。

妙姐兒閒閒地說了:“上午會了淮陽郡主,又會了一位江姑娘,這位江姑娘是錦州人士,好相貌,讓人一見猶憐。”

草木皆兵的徐從安立即警惕地看了妙姐兒,沈玉妙笑了一下道:“她是要許給別人的。”徐從安這才鬆了口氣,問了一句:“哪一位江姑娘,我倒是沒有聽說過。”

“不是京裡的人家,也來得少,想來先生沒有見過。”打聽完了出去的沈玉妙路上更糾結了,徐先生可以說是表哥肚子裡的蛔蟲了,他也沒有見過。

想想自己與表哥反目,後來外祖父、衛夫人、徐先生都對了自己說過,王爺一個人留在了京裡,說了氣話,要對自己動家法,要麼就是幽閉了。沈玉妙心想了,得罪狠了表哥,他還真的能做得出來。

晚上照例哄了端慧郡主過來作伴,摟了母親的端慧郡主臨睡前說了一句:“夜裡喝茶是喊父親還是喊如音姐姐?”

陪了在房裡睡的如音笑道:“小郡主還是喊我好了。”端慧郡主看了母親也這樣說了,這才閉了眼睛,然後又問了一句:“父親今天不在,明天會在嗎?”

沈玉妙哄了女兒:“明天不在,後天也會在的。”“嗯。”端慧郡主這才乖乖睡覺了。沈玉妙也才這樣想了,上一次打獵去私會了韓國夫人,明天晚上要是不回來,不知道又要會哪一個人。

只希望不要是江姑娘這樣的人就好了,那些夫人們都年齡大了,一向雖然無禮,卻也不用放在心上。

朱宣回來的時候,妙姐兒還在房裡歪在錦榻上糾結得不行,心裡有了心事,也沒有注意到朱宣今晚回不回來,一擡頭聽了說話聲,人已經在眼前了。笑着走了過來:“妙姐兒在想表哥?”

沈玉妙不能說不高興,在榻上坐直了身子道:“想表哥呢。表哥今兒回來的早。”又是一句無心的話,朱宣笑了一下,沒有理會這孩子又扎人了。

袖子裡取出了一疊銀票遞了過來笑道:“你的謝禮。”是那五萬兩銀子,沈玉妙接了過來順手放在了一旁。

朱宣看了妙姐兒總是有些不高興的樣子,笑道:“又見了誰不高興了,明天讓廚房裡燒好吃的給你,這一次打獵的野物多。”

榻上坐了,抱了妙姐兒在膝上,聽了她慢慢地問了:“又是幾頭鹿?”朱宣一隻手抱了妙姐稱,一隻手把腰上佩的東西解了下來放到了小桌子,道:“七、八頭吧。怎麼着,是可憐那鹿,還是鹿肉好吃?”

沈玉妙悶悶的,在朱宣懷裡道:“想了那鹿可憐,表哥獵了來,先慢慢放它的血,然後就吃它的肉,”就跟人在這自然界中一樣,備受了折磨。

“可是不喝它的血,不吃它的肉,已經有人在後面等着問我要鹿肉了。”沈玉妙把臉埋在了朱宣懷裡,聲音低沉了:“家裡的親戚們上次分了點鹿肉給她們,都說好吃呢。都等了我喝完了它的血,好分那肉。”沈玉妙越想越可憐,不知道是可憐那鹿還是可憐自己的心情。

朱宣抱了妙姐兒晃了兩下,道:“又不高興了,傻孩子,只要你身子好纔是第一件重要的事情。”

沈玉妙輕輕嗯了一聲,過了一會兒才道:“有位江姑娘來拜我呢。”聽了朱宣哦了一聲,然後笑問了道:“長的好看吧,許給淮王也是相襯的。”朱宣是有些高興的聲音。

聽了妙姐兒悶悶的應一聲,這才撫摸了妙姐兒的頭髮低聲取笑了道:“再生得好也不如妙姐兒生的好,不高興是不是爲了這個?”

被朱宣說得不好意思了的妙姐兒立即說了一句:“纔不是呢。”聽了朱宣哈哈笑了一聲道:“那是爲了什麼?”

“表哥不是說她好看,就爲了這個不高興。”朱宣不在就糾結着的妙姐兒,覺得自己是怕了朱宣的妙姐兒這一會兒就說了這麼一句。我就是爲了這個不高興,偏說出來聽一聽。

朱宣笑道:“真是個傻孩子,她小的時候我就見過她,那個時候才八,九歲左右。已經是當地的絕色了,所以我隨口問了一聲兒。醋山醋海又打翻了。”

“讓我爲她做媒,我還不知道她什麼來歷,剛認識第一面,又不好什麼都問到。”沈玉妙依然在朱宣身上埋了面龐,嘟了嘴。

朱宣說了出來道:“是我忘了告訴你了,我也不知道她哪一天到京裡。她父親是北平王治下的官員,死於一場冤案,就是母親孃家的那一場。”朱宣輕描淡寫的說了出來。

這才把沈玉妙的小臉弄了出來,不敢置信的看了朱宣,倚在他手臂上,小聲道:“真的嗎?”真是讓人同情了。

“表哥進了四品將軍以後,就着手爲外祖父翻案。就這樣認識了她們家,想了一起冤枉的,就順手幫了她一把,她要報恩,願意親事由表哥來許。”朱宣三言兩語就說完了。

沈玉妙不再領略那其中有多少辛苦和勞累了,這一會兒心裡轉了爲濃濃的同情道:“那許給了淮王,讓她好好過幾天舒心的日子吧。”然後無賴地問了一句:“她總還是聽表哥的吧?”

朱宣笑而不答,我幫了她們多少,當年不是我爲了外祖父的案子取證,尋到了她們,這母女兩個人早就餓死了,當然是立過了誓聽我的。

簡短的話說完了,懷裡的妙姐兒也不生氣了,臉上是滿滿的同情,朱宣細細地交待了妙姐兒:“明天去北平王妃去。”

沈玉妙應了一聲,不好意思的又問了一句:“表哥認識的這樣的人還有幾位?”朱宣取笑了道:“醋山醋海打翻了多少?”沈玉妙笑道:“不過是白問問,一起做了媒免得一回兩回的費事去。”

朱宣笑了一聲道:“難爲你想着。下次有了,我就告訴你一聲。”夫妻兩個人在房間笑了一回,沈玉妙無意中看到了一旁放着的那一疊銀票,表哥今天回來了,難道只是爲了去詔獄,不然可能又要藉故不回來了。

爲了這位江姑娘,就要去拜了北平王妃,給淮王許一門親事,要費這麼多的周折。

當然是偶遇了。北平王妃聽說了南平王妃來拜,還是高興的,至少兩個人以前在京裡有一個小小的對抗郡主的聯盟猶在。

而且北平王妃有不少笑話要對南平王妃說,別的人她覺得身份不相襯。

“樑王家裡的都是狐媚子,”北平王妃笑得不行,把人都支開了,對了南平王妃道:“你要好好謝謝我,造你謠言的那一個小狐狸精,讓我教訓了。”

“恍惚兒聽了一句,”沈玉妙一聽就知道是丹陽郡主,笑問道:“是怎麼教訓的?”

今年看了,更有些見老的北平王妃嘴角是噙不住的笑容,端坐了不動笑道:“你得好好感謝感謝我,至少我也爲你出了一口氣?”

沈玉妙笑道:“趕明兒我好好請請你。”“這還差不多,”北平王妃這才告訴了沈玉妙笑道:“我找了人把她頭髮剪下來了。”

看了南平王妃吃了一驚,北平王妃得意的不行道:“你西山請客那天,她跟在我們王爺後面說個不停,我那天忍着她呢,要是個大狐狸精,我早就說話了。回來想想這口氣難忍,再說你忘了,昭陽那個狐媚子把我們那一年氣得苦,現在嫁的不過是我們家的將軍,我再不給她一點兒顏色看看,當我是個傻子了。”

沈玉妙覺得自己應該同情心氾濫一下,偏偏這會兒氾濫不起來,想想小巧美麗,滿嘴裡假話的丹陽郡主沒了長髮,沈玉妙也一直就在笑。

“她要重新長了頭髮再出門來呀,總要一年了。”北平王妃辦了這樣一件解氣的事情,心情大好。

“你吃這個,這是我們那裡的點心做法,京裡沒有這樣的做法。只怕你沒有吃過。”北平王妃指了一盤子點心讓妙姐兒吃。

“江姑娘來看王妃來了。”房外有人回話了,北平王妃更是高興了,對了妙姐兒道:“我成天說,沒有人和你比年青漂亮去,這就有一個人,而且難得的是呀,”北平王妃小小的停頓了一下,才笑道:“是個好姑娘。”

這幾句話的功夫,江秀雅已經出現在房門口了,進了來就垂首行了禮見了兩位王妃。北平王妃看來是非常喜歡她,一把拉了起來,笑道:“難爲你天天來看我,陪了我說話。這位就是南平王的王妃了,你看看你們兩個,不相上下,只有你才能和王妃拼一拼去。”

江秀雅只擡了眼睛看了一眼,就低了頭笑道:“昨兒拜見過了。王妃忘了,我們家原先和南平王府的太夫人家裡是連過宗的,後來出了京就再也沒有去拜見了。”

“哦,哦,哦,”北平王妃笑了起來,親自送了江秀雅一旁坐了笑道:“看我這個記性,一來你就對我說過了。”看了對坐了微笑着的南平王妃,再看了下首椅子上垂首坐着的江秀雅,笑道:“真是一對明珠了。我要是個男人,眼前有了你們這一對明珠,我也是忍不得了。”

沈玉妙只是微微一笑,江秀雅紅了臉低聲道:“王妃取笑了,哪裡能和王妃的品格兒去比。”

房裡的丫頭進來添換了茶,江秀雅一見就站了起來,怯怯過了來幫了添換了茶。北平王妃看了她就樂,看來進京裡不過幾天,是見天來服侍的。

女人見女人不過是說這個,北平王妃喜歡江秀雅就提了出來,對了妙姐兒道:“江姑娘年紀不小了,有合適的親事倒是給她張羅了,我看了好幾家,要麼人長得不俊秀,要麼家底兒有點薄。府上太夫人一直是京裡住了,一定知道好人家。只管挑了來,我也出一份嫁妝。”

江秀雅紅了臉,趕快笑道:“王妃又說這個。”

聽了南平王妃接了話笑道:“我一見江姑娘也是喜歡的,只是不好分了王妃的喜愛去,說親事我最喜歡,挑了人來,咱們倆一起給江姑娘做個媒好了。”

北平王妃高興的道:“我就是這個意思,這媒人麼是兩個,當然是你一個我一個才行。”說得江秀雅坐不住了,嫋嫋站了起來,低了頭道:“母親還有寓所,要家去了。”

兩位王妃含笑看了這位江姑娘出去了,就開始商議一下這位江姑娘的親事。沈玉妙先說了幾個人,北平王妃只是搖了頭,對妙姐兒道:“不瞞你說,人都說我有醋性兒,可這位江姑娘,一直是待了我恭敬。我們王爺你也知道死性不改,所以這親事麼,最好是快,但是也要找一個相配的人,歪瓜咧棗的我可是不要。”看了南平王妃微笑點頭。

北平王妃又笑了道:“跟你說句可笑的話吧。京裡的這些風流夫人們,一個一個全然不把廉恥放在眼裡。有時候就對了我諷刺,說什麼不如嫁個販夫走卒,至少沒有這麼多的花花腸子,真是好笑,讓她們挑個販夫走卒,吃糠咽菜她們肯嗎?”

這句話真是中肯,沈玉妙打心裡贊同了,笑道:“可不是。”

“再說了販夫走卒,就沒有花花腸子嗎?有了錢誰都會變,這些壞了心眼的人,最會挑唆人,當了我這樣說,當了我們王爺不知道又是怎麼說呢。你知道我怎麼說,”看了南平王妃笑着搖頭。

北平王妃放聲大笑了,道:“我說,你們哪一個要嫁販夫走卒,我給你們做媒去。家裡人不多,做這種媒的人還有幾個。她們就都不說話了。只怕跟了販夫走卒,吃了上頓沒有下頓,一天也過不下去。看了別人的丈夫有點兒毛病,又要挑三挑四的。巴不得你鬧起來她們心裡才舒服,這羣壞了心眼的人。”

想到了這裡,北平王妃恨得不行道:“以前我上了她們多少當。”沈玉妙莞爾,個性使然,倒也不用忍得那麼的苦,可是生活揮手就來的一帆風順,又有誰是這樣?沒事空想,做白日夢真是無聊。

愛說不說是你的事情,愛聽不聽是別人的事情。

“所以啊,”又長了年紀的北平王妃悠然的道:“這江姑娘的親事,一定要許個好人家,房裡有人也沒有關係,家裡都有。要想房裡沒有人,一夫一妻的過日子,還有這種日子嗎?至少眼面前兒是沒有。”

想想又冷笑了:“可笑那些人,都是孤寡的人,一個家一個人挑了,想想我都爲她們難過。不累嗎?不辛苦嗎?能一個人過得下去的,我也是佩服的。可是能幹歸能幹,看了別人的男人,就挑來挑去的,有能耐用在自己身上,做個樣子給我看一看。我白活了這麼大,還沒有見過有點兒錢,有點兒權,就不沾腥的人呢。不知道是我糊塗了還是她們糊塗了。”

沈玉妙笑着說了一句:“管她們說什麼去,不鬧不行嗎?鬧完了還不知道誰得意去呢。”然後故作了恍然說了一句道:“這個人,你一定是相得中的,只是我剛剛纔想了起來。”

北平王妃來了精神笑道:“你說出來我聽一聽。”看了南平王妃賣關子的表情,慢慢才吐出了一句話來:“皇親淮王。”

“這個好”北平王妃也是先把淮王給忘了,聽了南平王妃這樣一提,才笑道:“怎麼把他給忘了,這你別說,還真的你做個媒人才行。聽說這位淮王與你們家走的較近,要是我一個人去說,只怕不成。”

兩位王妃達成了協議,約了明天一起去請了淮王過來,對他說親事。沈玉妙打量了北平王妃,象是沒有同江姑娘商議的意思。明知道江秀雅一定會同意的沈玉妙試探了一句:“江姑娘那裡,要不要去說一聲兒?”

北平王妃坐了一動不動笑道:“她父親以前是我們王爺治下的,就象是你們王爺治下的官員,也是一樣不用客氣吧。再說這親事,一進了京裡,母女兩個一起來給我請安,早就說好的了。”

沈玉妙微微一笑,這位矇在鼓裡的北平王妃起了主要推動的作用,看了北平王妃很是得意,還在說話:“這樣的好親事,淮王的謝禮要重才行,多好的一個玉人給了他。咱們怎麼敲他一筆謝禮,又讓他謝什麼呢?”

兩位王妃又開始盤算了半天,讓淮王給什麼謝禮才合心意。出了北平王府,沈玉妙一個人在馬車裡想了,表哥真是好手段。想必淮王也明白,唯一不明白的只是那位北平王妃吧。

然後一笑,北平王妃急着爲江秀雅說親事,也有防了北平王那個色鬼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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