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二章,戰場(四)

徐從安的到來,讓朱宣心情大好,爲了兒子,他是沒有想過讓徐從安過來,不過有徐從安在身邊,有事情也可以多說幾句話,有些話對妙姐兒說,只怕會嚇到她,而且妙姐兒也不懂倒是真的。

總不能爲顯示夫妻和睦,就強着去和妙姐兒說這樣的事情。

王爺大帳內平時就是會有幾個幕僚們坐着,打下一仗下來,公文文書需要筆錄的東西就會很多,然後就是記錄朱宣突然的軍令,說出來要呈報回京,或是往封地上的事情。

妙姐兒在這樣的時候權充半個幕僚,不得不佩服朱宣心思很快,掛念在戰場上,還能想到京裡封地上。

聽說是徐先生來了,幕僚們都陸續過來,不見得個個都會佩服喜歡徐從安,在戰場上衆人只能一條心,生死線上往往情操上的優點或是缺點會放大。站在同一陣營上的人當然放大的更多的是優點。

手裡拿着兒子信的沈王妃也是笑意盈盈地看着眼前這熱鬧景象。丁正巖進來和徐從安更是熱鬧,他們倒是真心的相好。

“徐先生來搶軍功,軍中殺了達瑪的兩個公子了,你纔過來,來晚了。”丁正巖一進來就要和徐從安笑謔。

徐從安則是大樂,對朱宣道:“我從周亦玉營中過來,她對這件事情很是滿。朱喜這個小兔崽子,現在倒是出息了,只是周亦玉非要揍他。”

“昨天會議這一戰各人軍功,周亦玉就想動手。”朱宣回答徐從安:“就是我在這裡,她只能坐着。”

把這幾句話說完,徐從安這才面象丁正巖,在丁正巖的肩膀上用力拍一下:“你老丁現在是精神煥發,聽說你回京裡過年,覺得不如在軍中好,象是山妻聽到也不高興,有沒有讓你睡地上?”

一個帳篷裡都是笑聲,丁正巖和徐從安都是四十歲左右的人了,還要開這樣的玩笑,全然不管王妃也在。

朱宣對着妙姐兒使個眼色,看着她含笑站起來走到內帳裡去了。外面徐從安和丁正巖象是沒有看到,還在繼續彼此取笑。

“跪牀頭也比你沒地兒跪的好,”丁正巖也取笑徐從安:“等你老了,逢年過節可以來我們家喝酒,讓我孫子過年給你磕頭。”

徐從安一提這件事情,現在是很有精神:“我弟妹又生了一個大胖小子,我弟弟有兩個兒子了。”

徐先生一旦被人取笑老了無人奉養,就要提一下自己弟弟有個小子,別人聽過更要笑:“弟妹生大胖小子,與你何干,你這大伯看起來比弟弟還要高興。”

妙姐兒在內帳裡聽到也是“撲哧”一聲笑出來,這些文人在軍中開起玩笑來要多難聽有多難聽,因爲王妃在側,這還算是斯文的。

外面在提孩子,內帳裡沈王妃也在想孩子,看着兒子的親筆信,閔小王爺和端慧歪歪扭扭的筆跡,思緒一下子飛到京裡去。

一年多的時間沒有見到孩子們,春天時氣重,夏天又過熱會貪涼。。。。。。這樣一想,妙姐兒心裡就象貓抓一樣,聽到外面不知道說了什麼,又是一陣轟天的笑聲,其中也能聽到朱宣的聲音,徐先生一來,表哥難得在軍中也有這樣的笑聲。

這樣一想,朱宣心裡也未必不想孩子;這樣一想,成親前後,朱宣心裡也未必不想自己,想孩子,沈玉妙心中忽發感嘆,對朱宣在心裡又愛重一層。

一直到下午,朱宣才和徐從安得以有時間單獨坐下來商議事情。“我不追,等他來,”朱宣打這一仗態度明確:“他們要報仇,不是我要報仇,我不往前面去,肯定還要回來。”打着報父仇的旗號出軍,不會就這麼逃之夭夭,一定是誘我前去。

徐從安也贊成:“這仗拖上一年半年纔好,”在京裡一直呆着的徐從安一直與朱宣是通信,這一次見面也是好好地說一下京裡的局勢。

“樑王世子入獄,扯了一批人進去。皇上震怒,六皇子雖然沒有獲罪,卻是聖眷日衰,全仗着中宮皇后染恙,皇上顧念結髮之情,纔有六皇子一席之地。”京裡總是亂紛紛,皇權之地,素來也是爭奪的場所。

朱宣眼神閃動,認真的聽着徐從安繼續往下說:“鄭貴妃娘娘實在是謹慎老辣,自從皇后染恙,貴妃娘娘總理六宮,高陽公主是一天一看,在皇后宮中侍疾,五皇子也是一天一去請安,而且五皇子比以前要收斂得多,以前還出來結交人,現在閒餘時間只是閉門不出。”

鄭貴妃娘娘怎麼會生得出來一個傻蛋呢,高陽公主年少無知時,全是嬌寵出來的。朱宣不動聲色地聽着京裡的流言:“京裡依然傳言,王爺你一直是支持五皇子,纔會有端慧郡主和高陽公主的兒子訂親,五皇子得脫天花之災,也是王爺送進宮去的良醫,而且。。。。。。”

說到這裡,徐從安略停頓一下,才說出來:“五皇子天花之災之後,貴妃娘娘爲表感謝,親臨府上探視王妃的病,也是結盟的一個契機。”

南平王只是淡淡一笑,流言。。。。。。從來沒有停止過,朱宣只是冷淡地看這些流言,也是贊成剛纔徐從安的說法:“這仗拖上一年半年纔好。”打個半年的仗,加上來回路上奔波,就要一年出去。

“我現在戰場上,這些流言我全不管。”朱宣對徐從安道:“先只是奇怪一件事情,這樣的流言對五皇子不利,鄭貴妃娘娘怎麼倒也不管呢?”說到這裡,南平王又是一聲稱讚:“貴妃娘娘實在是厲害。”

徐從安也和王爺是一個心思:“人在這世上,豈能不蒙塵,貴妃娘娘是一個老辣厲害的人。”二皇子閉門,三皇子閉門,六皇子接着也閉門不出,唯一剩下的五皇子一身流言也有了閉門不出的理由。

朱宣全然不放在心上:“京裡到處是流言,時時都有流言,說北平王要和皇親申揚王的一房遠親結親,原以爲是給他兒子,不想是他自己要納爲側室,說是碰了一鼻子灰,現在往京裡的摺子總是說申揚王不好。”

“還有靖海王爺,王爺年事已高,政事上耳目聰敏,可是親自上戰場已經不行,上一次打海盜就差點兒落水,世子急着登位,在靖海王病中就開始發號司令,靖海王妃一看靖海王病了,急着清理人,不想靖海王又挺過來了,現在也是在鬧家務。”徐從安補充這些花邊消息。

兩個人相與微微一笑,朱宣對徐從安認真說出自己的想法:“眼前這仗沒有什麼可打的,新任的左賢王察巴其向來學我們牙慧,自命漢書看得多,也看過一些將軍列傳,是達瑪生前的政敵,只是打仗遠遠不如達瑪。

前幾天那一仗,察巴其一看朱喜軍中火藥威力,和二公子其木合一起後退,如果一起上來的話,倒還讓我心疼損失。倒只有南詔公主一力奮戰,才救回伊丹一條命。”戰役過後,各軍將軍過來會議,總結這一戰的得與失利之處,都覺得對面這人比達瑪當年差得太遠。

朱宣站起來走到地圖前,徐從安也走過來,幾個離得近的幕僚就往一旁移動一下。手指着地圖上幾處山脈,朱宣道:“我在等他們的援兵,達瑪與我多年征戰,每一次生死懸於一線之時,只要他能撐得住,就有援兵來救他,而且都是精兵,世居在草原上的部落,都是強悍之人。

兵符已經還了,看他們能不能調動這兵來,我也報報前仇。”南平王想想達瑪多年來數次激自己出戰,都是仗的這些援兵在手。

跟隨朱宣多年的徐從安也見識過這些人,看看地圖對朱宣道:“王爺就此按兵不動,等候他們過來,也是上策。”

朱宣的手指在地圖上劃過:“再休整幾天,各軍分開,分成十路,間隔開來紮營,誘他們來攻。我是要一批一批吃掉他們。”然後似乎不放在心上的說一句:“北平王來信,說全力配合我呢。”

北平王這混蛋又來撿便宜了,沒有殺成達瑪,上摺子抱屈,說自己苦戰經月,把達瑪殺得元氣大傷,這才致於南平王手刃達瑪一事。這一次看着矛頭對着南平王,是找他報父仇,當然矛頭是對着朱宣來。北平王又想撿便宜了。

徐從安只是一笑,有功人人搶,有災人人退,朝中向來是如此。朱宣只關心糧草的事情:“我自己屯糧可支應數年,就是不想便宜兵部,這一次是找我報父仇來着,再扣我糧草,等我回京砸兵部的大門去。”

徐從安呵呵笑起來,對朱宣道:“王爺只管派一員脾氣暴躁的將軍去催糧草纔是。”朱宣卻是另有主意:“我讓蘇南去,他性子最差,我說你最喜歡當着人呼喝,又在刑部吃了個大虧,只管去兵部發火去,蘇南他不去,他說要是砸刑部的大門他第一個去。”

剛纔談論軍情面色嚴峻的南平王眼中也有笑意,徐從安卻是道:“我離京以前也是關心糧草,去兵部看過一次,兵部把工部裡有名的那個叫糊塗和稀泥的何大人調來管接待要糧草的人。”

軍中要糧草,兵部要核過才能發,再往上呈報,一層一層下來,官場之上當然是有拖曳,所以戰場上看來總是要拖欠而且扣發,軍中報糧草當然是多報,領一個月的也要報兩個月的上來,這樣免得擺糧草中會有損失,或是被人劫走的事情。

朱宣一聽何大人來管接待要糧草的人就明白了:“兵部這羣殺才,倒是好主意。”那位何大人向來脾氣好,會和稀泥,押運糧草的人都是戰場上剛下來的,當然不會脾氣好,等上半天就砸桌子都有,接待要糧草的官從來是個捱罵受氣地苦差事,兵部就調來這位糊塗和稀泥的何大人來接待這些脾氣不好的軍官。

兩個人說笑過這位糊塗和稀泥,徐從安才問王爺:“王爺是要派哪位將軍去調運糧草?”朱宣先賣個關子:“周亦玉舉薦一個人,說他舌燦蓮花,把周亦玉頭都能說暈過去,你猜猜是哪一個。”

徐從安猜了幾個都不是,心裡只是疑惑:“周亦玉軍中還有這樣的幕僚,舌燦蓮花,我怎麼從沒有聽說過?”

“你只往周亦玉家裡猜就行了,不要往軍中猜。”朱宣給了一個非常明顯的提示,徐從安這才恍然大悟:“哦,是許大人。”

周亦玉覺得許連翔實在有點兒煩,不象是別的幕僚,訓他幾句還可以知趣閉上嘴,許連翔要是說起話來,不說完了是不會停。再說戰場上不長眼睛,周亦玉也是學着朱宣帶着妙姐兒,走到哪裡要把許連翔帶在身邊,實在有些累。

而且一旦混戰起來,主將其實更危險,就象伊丹奔着朱宣而去,朱宣這種時候就會把妙姐兒放在身邊一樣,周亦玉想一想後方太平,王爺讓在這裡整頓,押運糧草多威風,京裡軍中的跑,而且看風景,一力在朱宣面前舉薦許連翔去押運糧草。

周將軍的司馬昭之心,當然是人人都知道,聽到不明白周亦玉心思的人倒是不多。朱宣當然會同意,體諒一下週亦玉對待許連翔的心,其實有時候象是自己對待妙姐兒之心一樣,安生的地方呆着去。

“那我們就等着看許大人的舌燦蓮花對上何大人的糊塗和稀泥吧。”徐從安決定好好看一回,對朱宣道:“許大人也是有真本事,破過大案子,而且官聲也好。”然後是遺憾:“就是命不好,娶了周亦玉這個瘋子。”

自己爲情所困,孓然一身至今的徐從安爲許連翔感嘆一回:“這是表親,不得不做的親事。”這纔看一看,王爺和王妃也是表親,不得不成的親事。

朱宣倒是照顧許連翔,喚過一個親兵來:“去周將軍帳中,讓許大人過來聽信。”再對徐從安道:“糧草也不是那麼好催,讓他早點兒上路吧,再說這一路上也有盜匪出沒的地方,再調一位將軍給他。”

南平王就地整頓,退入草原腹地再深的左賢王也在整頓自己的軍隊,南詔公主手裡攜着自己的兒子,正在巡營,營外是雙木郡主帶着幾個人奔過來。

一看到雙木郡主過來,南詔公主趕快迎上來,有幾分驚喜:“大公子回來了嗎?”雙木郡主搖搖頭:“大哥還沒有回來,我有幾天沒有過來,所以來看看。”

兵符送到左賢王手中,兵敗以後,三公子馬踏如泥,屍首不在。大家一起傷心之餘,一共坐下來商議對策,決定用兵符請援兵。

雙木郡主看着有幾分失望的南詔公主,正陪着自己往她的營帳裡走,看一眼一旁總是沒有什麼表情的五弟,雙木郡主心裡有幾分寒涼。

自從這位公主進門,父親極其寵愛,時時帶在身邊,傳嗣一定是五弟,這是各人深信不疑的事情,所以父親一死,當然會有爭鬥。

想想父親真是偏心,雙木郡主心裡纔有寒涼之感,一家人難得一心,一起去見左賢王,好容易說服得左賢王請援兵,可是請哪幾位就是伊丹自己也說不全,只知道有限的那幾位。

聽得左賢王都是搖頭:“這幾個部落我也知道,來了也是不起作用。”左賢王沒有折損兵將,當然不急着找援兵。

還是南詔公主說了出來,住在哪裡她都知道,然後又拿出來一封達瑪生前留下的親筆信,這兩樣東西在一起,才能請得動人。伊丹拿着兩樣東西一起去搬兵,留下的人只有其木合和雙木郡主,心裡都不是滋味,父親真的是偏心之極。

雙木郡主的臉色變了又變,南詔公主看得仔細,只是裝作看不到,一心裡只想着爲達瑪報仇,就是南詔公主對雙木郡主也是有恨意,把南平王的話說得太晚了。

兩個人一起坐下來,雙木郡主先是皺眉:“大哥去了這些日子,路上會不會有危險?”然後咬牙恨罵道:“南平王,那個小人,真是個小人,比狐狸還要狡猾?”

左賢王安然兵退,好整以瑕地等着南平王乘勝追擊,等呀等,沒有等到,派了探子,反而南平王安營不動,擺出一副要在這裡常住的樣子。

南詔公主擡起頭來看看雙木郡主,心中起了疑心,雙木郡主一連罵了兩聲小人,最後一聲卻全然不是恨恨地語氣,看一看雙木郡主的神色,臉上倒有綺思,是過來人的南詔公主不得不起疑心,倒象是在談論一個負心人。

身爲長輩的南詔公主不得不防患與於未然,南平王見過數次,有一次見就是正在刑訊自己,不得不承認南平王是個美男子,讓女人一見會有綺思。

“我們的探子說南平王家裡有姨娘,外面也有無數的女人,”長公子有一次在京裡刺殺南平王,就是在他的情婦家裡。

雙木郡主此時沒有聽出來,反而覺得心裡有一絲說不出來的感覺,生得那樣好,當然人人都會喜歡他。這個時候才象是明白過來,看一眼南詔公主,立即冷下臉來:“這是父親的仇人,也是我們大家的仇人。”

“是。”南詔公主聽到這樣的話才覺得有幾分寬慰,與雙木郡主和其他的公子並不和睦,伊丹兵敗被自己所救以後,才明白要大家一心,臨行前交待妹妹隔幾天就互相看一看,南平王素來多奇兵,突然會有輕騎殺到也是保不準的事情。

從其木合那裡出來的雙木郡主就來到南詔公主這裡來看一看,坐不多久就告辭出去,身邊只帶着幾個人,想一想南詔公主好好地對自己說南平王的風流史,雙木郡主一面擔心難道她看出來什麼,心裡不由自主地想起來南平王。

“走,我們看看漢人紮營在哪裡?”打仗呢,身邊都有幾天的乾糧,雙木郡主突然起了心思,不顧別人的阻攔,打馬帶着人往這個方向奔去。

快馬過了二天兩夜才隱約看到有營帳,雙木郡主發現自己來對了,窺測這座營帳良久,纔對手下人道:“看,漢人分開紮營了。”

手下的人看一看天空上不容易分辯出來的塵土和炊煙:“象是兩邊都有,他們分開紮營,是打算互相呼應。”

既然已經來到這裡,仗着騎術,仗着馬快,雙木郡主也是興奮:“我們再往前去,看看一共是幾座營寨。”

半天的時間一共看到十座營寨,雙木郡主挑起了眉毛:“這樣一算,一座營寨不過兩萬人,要是我們分成三路來打,他們救哪一處纔是。”這樣一想心裡更是興奮。

前幾次混戰,折損人數不少,爲報父仇爲了謹慎才動用兵符去調兵,一旦調來強兵。。。。。。雙木郡主想見南平王的心就不是那麼厲害了,一撥馬頭轉身道:“我們回去。”

沒有奔出多遠,迎面樹林裡奔出一隻小動物來,後面是一羣人張弓搭箭正在打獵,這一羣人全是漢人裝束,中間簇擁着的一個,正是南平王。

突然這樣近的距離看到,雙木郡主猛然一驚,說不出來心裡是高興還是害怕,還是身邊人看到郡主猛然一愣,奮力在郡主馬上打了一鞭子,大喊一聲:“郡主快走。”然後再抽一鞭子在自己馬上,跟在郡主身後逃奔。

身後一聲弓弦響,雙木郡主覺得背後一疼,一隻箭穿胸而過,回頭看一眼,張弓的人正是南平王,他出色的相貌上是緊緊抿起的嘴脣,微微皺起的眉頭上象是在看着一個來偷看營寨的人。其實本來也就是。

只看了這一眼,雙木郡主就暈了過去,耳邊是手下人的呼喊聲:“郡主,郡主。。。。。。。”

朱宣看着車青一箭把一個人從馬上射下來,再看看暈過去躺倒在馬上的雙木郡主,只有一個跟的人護衛着走了,這才淡淡道:“不用追了,讓她回去報信吧,來襲營更好。”南平王也更想着伊丹早一點兒把援兵找來,自己不能真的這潮溼的草原上長久地呆着吧。

妙姐兒騎着白馬這個時候才從護衛的人身後過來,她倒是沒有看清楚來人是誰,一有情況,護衛跟從的人立即圍成一個圈子,把沈王妃圍在裡面。

反正來的是敵人,纔會放箭,妙姐兒從護衛的圈子裡出來,視線裡只看到遠去的黑點,這馬也是賊快。

“表哥,有幾隻兔子了?”妙姐兒帶馬來到朱宣身邊,車青一來就出來打獵,南平王也鼓勵士兵們分批出營打獵。自己也正好帶着妙姐兒散散心,整天把她就悶在大營裡。

夜晚軍營的上方時而會響起悠揚的笛聲,有帶着笛子的士兵們晚上有時間會在一起來上一段,大家破破悶。

妙姐兒坐在內帳中正在看着朱祿剛帶回來的東西,有衣服也有吃用的東西,朱祿這個奴才,胭脂水粉也帶來一些。

和朱祿一同回來的是老將軍霍端禮,朱宣一連打下兩座南詔的城池,繳獲的戰利品悉數運回到新城裡,才着人運到封地上。

朱祿是最合適辦這件事情的奴才,他向來又是管事的頭兒,朱祿是和霍將軍一起押運這些東西回去新城裡,看着人把東西運往封地上這才一起轉回軍營裡來。

“杜媽媽、祝媽媽和邢媽媽在,王妃內宅裡可以放心,就是丹珠現在也安穩不少。”朱祿對着沈王妃在說新城裡的王府。

妙姐兒只問一個人:“艾多又如何?”朱祿對艾多也是去看過:“自從王爺王妃離開的,艾多象是也變得安分許多,新提拔上來的管書房的小廝朱禮說他最近不怎麼亂跑。”

這倒也罷了,沈王妃又問一件事情:“你適才在外面說阿蘇提帶着人攻城是怎麼回事?”朱祿一想起來就想笑,對着王爺回話的時候就笑過一次,這一會兒又笑了第二次:“那人是個傻蛋,在城裡呆過,應該是看到過城裡房子有多牢固難打,這邊一開戰,他就糾集幾個部落約有上萬人來攻城,當然要敗得一塌糊塗。”

新城裡水源足夠,又屯糧衆多,全部是石頭的工事,易守難攻。朱祿想想就好笑。妙姐兒聽完也就沒有說話,適才朱祿在外面回話,表哥已經說了,大軍回軍的時候,順路就要端了他,眼前讓他們呆一陣罷了。

“你去吧,也累了,好好休息去。”妙姐兒前面交待過,後面又是溫和地道:“看看如音吧,她和我都在戰場上看殺人,都嚇倒了。你要對她好纔是。”

朱壽和明波讓人要時時想一下,不過朱壽會哄女人,不愧是表哥的貼身小廝。朱祿最讓人操心,和如音成親過後,也是時而看着和順,時而又生硬得不行。

對着王妃是答應一聲,朱祿在心裡就要不高興,告狀精,然後想想烏珍沒有說錯,傻蛋精,反正是一個精怪纔是。

帳外是月牙兒高升的時候,妙姐兒把朱祿帶來的東西自己先整理一下,若花和如音,烏珍在軍中也是到處幫忙,就是沈王妃也會去幫着醫生們給傷員熬藥遞水,每一次接過沈王妃親手遞過來的藥汁或是稀粥,傷員們就要感動一把。

所以回到帳中但有的事情能自己收拾,妙姐兒就自己收拾了,把朱宣乾淨的裡衣拿出來一套放在牀上,預備着他晚上洗澡的時候換,往外面側耳聽一下,外面不知道在說什麼,還在說得起勁。

霍老將軍正在嘮叨王爺:“眼前這裡還算是太平的地代,要是再混戰起來,王妃的安全是件大事情,王爺何不趁現在還沒有打仗,把沈王妃送回去,後面總有事情,沈王妃不在軍中,王爺也不用太憂心。”

在內帳裡聽到的妙姐兒倒是不樂意了,聽起來象是我在拖表哥的後腿,分表哥的心一樣,其實我已經足夠努力和用心。

朱宣一遇到這位霍將軍進言,就只有聽的份兒了,而且他十足是一片好意,上了年紀的人總是憂患心情更多一些。

“王妃在軍中也時時爲我分憂,天天都去醫生那裡幫忙,”朱宣想一想妙姐兒,十足是在自己懷抱里長大的,不聽話的就震着,聽話的時候就哄着,從來都是嬌慣,在沈家的時候也沒有見過這個。

現在能夠這樣,已經足夠讓朱宣貼心,再說這仗怎麼打,朱宣心裡有數,如果天天都是混戰,早就把妙姐兒送走了。

剛回到軍中的霍將軍倒還不知道這個,他覺得是對的,就會說出來:“王爺愛重王妃就應該把王妃送走,安心打仗纔是,戰場上總是有不長眼睛的冷箭冷兵,王妃在這裡怎麼能行?”霍將軍還是沈王妃來到軍中才見到她,年紀十足和自己的女兒差不多,面容嬌弱柔美,王爺過不去關的這個美人兒一到軍中,軍官們先看一個飽。

朱宣一點兒也不想把妙姐兒送走,眼前霍將軍從來是嘮叨的,此人向來是耿直,從私分軍費到全營大小事情,只要他覺得不對,他就會直言說出來,當然此人是心腹,可是太直了。

妙姐兒在內帳裡越聽越專注,她也不願意走,打仗就是這個樣子,是讓人害怕,可是都一一的過來了。

看到人頭亂滾,斷臂一刀劈下來還在空中揮動兩下才飛出去,自己也並沒有做惡夢,這也許是與朱宣睡在身邊有關。

不管怎麼樣,妙姐兒不想走,只是留在這裡,所以努力地找事情做,還要過問封地上來的信件,就是不讓幕僚們將軍們士兵們把自己看成是拖累,真的是很丟人。

朱宣在軍中名聲越重,對妙姐兒在軍中越覺得壓力重重,想想自己初去幫醫生的忙,看到傷口斷肢上滲出有血,當時忍住沒有嘔吐,自己都很是佩服自己一把。

而且這件事情也沒有對朱宣說過,覺得說了也無用,不是讓朱宣擔心會讓自己不要去了,就是會。。。。。。。會不會看輕自己?妙姐兒偶爾也會腹誹一回。

聽聽外面仍然是霍將軍在說話,妙姐兒由剛開始聽着不樂意,再聽到現在,才覺出來這位霍將軍是好意,只是想想朱宣,嘻嘻,原以爲在軍中說一不二,不想也要聽人嘮叨,而且聽了這一時了。

只到朱壽送熱水進來,霍將軍才告辭出去,再想一想那柔弱面容的沈王妃,就想起來自己的女兒,呆在軍營裡這種地方,到處是粗野的士兵真是不相趁。

朱宣洗澡的時候,妙姐兒坐在一旁輕咬着嘴脣:“表哥,我跟着你,很拖累你嗎?”至少一旦打起來,能聽懂吐蕃話的妙姐兒可以聽到混戰中的吐蕃人哇啦哇啦地喊:“南平王往那邊去了。。。。。。”

這種時候朱宣從來不在自己身邊,總是會離自己很遠。沈玉妙牽掛着朱宣,朱宣在混戰中當然也是要牽掛妙姐兒。

“不用,”把水往自己身上撩的朱宣聽了那麼久的唸叨,也不當一回事,反而寬慰妙姐兒:“霍老將軍一向如此,什麼事情他覺得有說法,就會說出來。”說了那麼久,軍人聲音從來中氣十足,妙姐兒要是有心聽,也能聽到。

“我,”妙姐兒倚着牀帳,有幾分可憐兮兮:“表哥讓我在哪裡呆着,我就在哪裡呆着。”朱宣看一看妙姐兒的小臉,就笑一下:“那是當然,”然後道:“過來,還在那裡坐着。”

沈玉妙紅着臉走過來,從朱宣手中接過巾帛,在他寬厚的後背上擦幾下,朱宣的身上也是有傷痕,平時的時候看到並不覺得顯眼,經過戰場上的混戰再來看,妙姐兒也覺得驚心。

用手指細細地撫摸一下背上的傷痕,朱宣覺得後背上只是癢:“你在搔癢嗎?”沈玉妙笑一下,這才道:“沒有。”

過一會兒,夫妻兩個人歪在牀帳上,在說着孩子們。朱宣對着妙姐兒也說起來想睿兒:“睿兒又長高了,再回京去怎麼也要把他帶在身邊。”世子不在身邊,是南平王什麼時候想起來,什麼時候就遺憾的事情。

妙姐兒則是道:“毅將軍不會再說我們偏心。”朱宣也是脣邊有笑意,次子朱毅在回京前對母親說的:“以後不說你們偏心。”讓做父母的覺得可以鬆一口氣。

“請父母親一起來,四個孩子一起在身邊。”雖然覺得不可能,這卻是妙姐兒愛提的一個心思。

朱宣淡淡一笑,只是把懷裡的妙姐兒摟緊一些,將軍出征在外,京裡肯定有家人留在京裡,這也是防止叛變的一手。

夫妻談話到最後,朱宣對妙姐兒保證:“你跟着表哥在這裡,”在朱宣懷裡的沈玉妙這才覺得是鬆了一口氣,擡起身子在朱宣臉上親一下:“表哥你真好,我決對不拖累你。”

兩邊停戰足有一月之久,左賢王對這樣停在這裡當然是不肯,再一次請了南詔公主和五公子,二公子其木合過來議事。

本來臉就不白的左賢王臉就更黑了:“南平王一向是喜歡輕騎出擊的人,不想他這一次很能沉得住氣,我們拖不起,只爲了你們報仇,要在這裡駐兵多久,這吃的用的一天要花不少錢。”

朝中也是有壓力的。

其木合陰沉着臉色看着左賢王,憤然地說一句:“不管等多久,也要等到伊丹回來,三弟和四弟又去了,雙木去打探南平王的營帳,一箭穿胸至今未醒,我們家與南平王不共戴天,不殺他決不活在世上。”

傷重昏迷的雙木郡主回到以後一直沒有醒,身上的那支箭直到營中才被取下來,尾羽上刻着一個小小“朱”字,其木合隨着父親達瑪與南平王交戰多年,當時就一掌拍在身旁的木几上:“這是南平王的箭”

南詔公主只是沒有說話,雙木郡主昏迷之中,多次喃喃囈語:“你。。。。。。你親手射的我。。。。。。”然後就是:“。。。。。。。好疼。。。。。。。”讓南詔公主心裡只是懸心,這個“你”難道是南平王?

後悔沒有仔細盤問雙木郡主在漢人京裡遇到什麼的南詔公主現在想問也晚了,那麼重的傷勢如果能好也是佛祖保佑。

達瑪家中餘下的這幾個人,南詔公主、五公子和二公子其木合在慘痛的現實面前,大家站到了一起。

想想就恨,其木合對左賢王怒目:“那一晚伊丹偷襲漢人的營帳,左賢王,你被漢人的火藥嚇暈了頭,不去幫忙反而後退,而且也讓我和你一起退兵。”事後再想起來,伊丹那麼容易就撞到南平王面前,讓其木合不止一次後悔自己應該跟上去。

面對這樣的指責,左賢王不驚也不怒,只是道“二公子,你不是也退兵了?”說什麼我讓你退的,我讓你退的,你也退了,還說什麼呢?

“如果早一點兒用我的計策,伊丹公子襲營不成,立即身退,只怕南平王早就被引來了。”左賢王到現在還覺得自己的計策是對的。

至於那位倒黴短命的三公子,如果也退兵的話,也可以活一條命。這仗打的,左賢王都覺得一心的煩悶,一開手四公子喪命,喪命倒也罷了,被南平王挑在槍尖上立威足有一會兒才丟下來,看得人人驚心。

就是左賢王遠遠看着那槍尖上的人現在想想還是心裡懼怕,不想那個長得象佛祖前面靈童的南平王有這樣的威力,多年威震南疆,果然是名不虛傳。

“左賢王,請你再等待一時,伊丹公子去請援兵,一定會到的。”南詔公主看着二公子其木合氣得臉通紅,趕快說話了,當下只能穩住左賢王,這個人狡猾之極,手裡幾萬人一直沒有動過。

混戰中不過放放冷箭,本來人就是少,左賢王再不全心出兵,所以對南平王一再失利也是必然的事情。

南詔公主此次上戰場爲的就是兵符和達瑪的遺言,至少三公子和四公子的死,讓家裡人大家一心對公主來說不是件壞事情。

這樣一場仗打下來,伊丹公子還會和以前一樣的心思?不遵從達瑪王爺的遺言?其木合公子已經是表露悔意,私下裡對南詔公主表達過,殺了南平王以後,願意遵從父親的遺言。

眼下就只看伊丹公子是什麼意思了,南詔公主在佛前祈禱的時候也是一樣的心願:希望長公子能早日回頭,遵從王爺的遺言。

所以對於膝下兒子,南詔公主一向是護得周全之極。

大軍已經出動在戰場上,左賢王不過是發發牢騷,對南詔公主道:“公主,我也有難處,問朝中要糧草都是我的事情,只希望長公子快點兒回來,我們是來打仗的,不是在這裡駐兵的。”

真是各人都有各人的難處,南詔公主清靈靈的眼眸看向左賢王,看到他不得不低下頭來,這才脣邊是冷笑,你的難處是矯情,我們爲丈夫報仇,爲父親報仇,爲兄弟報仇,和我們比起來,你有什麼難處,等你家人也死在戰場上,一個一個地死去,你心裡又是什麼滋味?

“左賢王,王爺生前也是對你讚賞備至,說朝中雖然人才衆多,飽讀漢書的人卻數你第一。”南詔公主適時的拍一下左賢王,此人一向自命漢書讀的最多,就是打仗一般,在北平王手下都要吃敗仗,何況是遇上南平王。

其木合收起來怒容,也明白眼前要做的就是繼續哄着左賢王,哄着他往朝中要兵要糧要物資,此時的帳中,對着左賢王一通好話,一直說得左賢王面有微笑,帳外一騎快馬馳來,一個人奔進帳來:“伊丹公子回來了。”

幾個人一起奔出帳來,先是看到伊丹身邊的一個報信人:“長公子陪着援兵在後面。”大家再一起快步走出營門,果然是一片塵土飛揚,光看塵土至少就有兩萬人,坐在木椅上被人推出來的其木合臉上有笑容看着,南詔公主雙手合十,口中唸叨:“佛神保佑。”左賢王則是滿面笑容了,一起看着援兵到來。

足的等了近半個時辰,纔看到來的這一片人,兩萬人看起來就有漫山遍野的感覺,等到人走近了,左賢王臉上哆嗦一下,達瑪稱霸南疆二十年果然不是吹出來的,長公子伊丹請回來的這援兵居然是盤踞在山裡的部落。

這些人不受吐蕃朝中的招募,向來是自由自在地在山裡,如果是沒有吃喝的時節,下山來誰能打,吐蕃,大食,突厥,不管誰的東西都搶走再說。

也奉命征討過這樣一批盜匪的左賢王在他們手下是吃過大虧的,看到伊丹面帶笑容陪着這幾個部落的首領過來時,左賢王臉上的肌肉不能不哆嗦一下,陰沉着臉色看着他們,過上一會兒才慢慢掛上笑容,對士兵們道:“準備迎接。”

伊丹在這十幾天裡,差點兒沒有把馬累死,拿着兵符和父親的親筆信件把這幾家部落一一的約齊也不是容易的。

聽到爲達瑪王爺報仇,幾家部落的人一起跟來了,達瑪在世的時候,在山裡缺水缺吃的時候沒有少給過他們東西,消息閉塞的他們一直在山裡,直到伊丹公子找來,才知道達瑪死了幾年,以前也是達瑪找他們的多。

大家坐在左賢王的帳篷裡時,幾位部落強悍的首領都是沉着臉:“不想王爺去了幾年,這個仇一定要找南平王報,殺了南平王方能對得起王爺這些年的照顧。”

說話的這個人就是屢次從朱宣手下把達瑪救出來的人,他與朱宣交過手,都是一觸就過,救過人就走,所以不怕朱宣。

左賢王自從看出來這些援兵是哪些人,就明智地少說話,聽聽他們是什麼主意,光看來的這些兵就兵強馬壯,一個個殺氣騰騰地,就不是好招惹的。

“我們會會南平王去。”聽到這樣的說話聲,南詔公主才道:“雙木郡主看到漢人的營寨變了樣子,分開十處紮營,如果我們能有幾隊強兵,分頭出擊,一擊就走,誰追上來就打誰,可以先贏一仗。”

提起來雙木郡主,伊丹纔看到妹妹不在,先問一聲:“雙木哪裡去了?”話一出口,就看到南詔公主,五公子,其木合臉上都有悲傷之色。

“雙木在哪裡?”伊丹只有一個同胞妹妹,一下子就着急了。南詔公主拭了拭淚,這才說出來:“。。。。。。被南平王一箭穿胸,還在昏迷中。”

話剛說完,伊丹就奔出帳篷,上了自己的馬就往自己的營中奔去,南詔公主在後面這才款款和幾位部落首領行過禮,然後大家一起來看雙木郡主。

先於一步到帳篷裡的伊丹趴在牀前正在流淚,十幾天沒有見到雙木郡主,人瘦得皮包骨頭,昏迷不醒中人還在喃喃囈語:“。。。。。。你放的箭。。。。。。”

“妹妹。。。。。。。”伊丹痛哭失聲,他是沒有弄明白雙木郡主在說什麼,直到身後進來的部落首領們來勸:“伊丹公子,戰場上找回來才能解恨。”

伊丹淚眼中痛心疾首:“我與南平王不共戴天”誓要殺了他爲止。

眼前是一片殺機在各人心中都騰起,幾個部落首領對天盟誓:“一定要爲王爺報仇。”左賢王呵呵大笑,看一眼南詔公主,不是同意我的主張?

南詔公主對着左賢王微微點頭,一臉笑容看着這些部落首領,如果這些人勝了,當然是更好,乘勝追擊;如果這些人敗了,希望能夠引得南平王前來。

這樣的一石二鳥之計在南詔公主心裡閃過,她看着左賢王頷首的時候,左賢王也明白南詔公主的心思,看向這援兵的目光也更是笑逐顏開。

一聲新的大仗要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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