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陳大媳婦得了送信人帶回來的口訊時,立馬就驚呆了,這樣的事情雖然瞞得了一時,可是瞞不了一世,她父母始終還是察覺出了一些不對勁兒,不過只當是陳漢武負心薄倖而已,因此拉了女兒帶着兒子媳婦一起打上了門兒來。
陳大媳婦也許是想借此機會正大光明的再回陳家,因此雖然知道父母兄嫂的心思只在錢財,她也不在意,反倒是半推半就的同意了,帶着一家人回到了陳家,一路上見着村裡人時就抹起了眼淚,做出一副受了委屈的樣子,大家從沒見過她這樣子,都覺得新鮮,因此一路跟在他們後頭,一家人來到陳漢武家時,身後已經跟了一大串看熱鬧的人,這些人自覺有了底氣,因此敲門時還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
明繡聽到李長生活靈活現的說到這兒,不由笑得前俯後仰,抱着肚子樂不可吱,不用想也知道,這陳大媳婦不好好夾着尾巴求陳大娘的原諒,反倒鬧出這個大個動靜,後果可是已經預料到了。
以前覺得這女人能將丈夫如螞蟻般捏在手心裡頭,是個厲害而又精明的,現在才知道是陳漢武寵她太過,這麼蠢的女人,竟然還能在陳家作威作福了這麼些年!
李長生笑了笑,兩隻眼珠子好似玻璃球般黑亮,望了一眼笑得猶如春光般明媚的少女一眼,嬌小的身子縮在沙發上頭,臉上抹了一層淡綠透明的薄薄東西,旁邊一個身影還在不停的幫她往臉上抹着,嘴角旁帶着淡淡的笑意,雖然在明繡的襯映下面孔顯得有些平凡,可是這抹微笑在李長生眼裡卻猶如一朵清秀的小花般,不由自主的瞧了好幾眼,直到明繡衝他擠了兩下眼珠子時,纔有些尷尬的咳了兩聲,繼續講了起來,目光卻再也不敢往那邊飄去。
陳大媳婦浩浩蕩蕩的領着一干人等回陳家,結果自然如明繡所料的,沒有討到一絲好處去,反倒是大出了他們的意料之外。
初時她父母還率先站在門口罵,等到陳家兄弟出來時,正準備要撒潑時,結果卻和他們意料之外的完全不一樣,陳漢武沒有平日裡對待他們的畢恭畢敬,反倒是冷着一張臉請他們遠些去鬧,別壞了他家的門風,當時陳大媳婦的父母心裡就一個咯噔!
陳漢武的爲人這麼些年他們早就清楚了,平日裡對女兒那叫一個伏貼,不管是不是他的錯,就算是自家女兒胡攪瞞纏他也會好言好語哄上半天的,事情竟然是不是真如他們女兒所說的卻不一定,只不過來時的聲勢搞得十分浩大,現在想要悄悄的解決卻是不可能了。在周圍那些好奇的羣衆慫恿下,陳漢武的岳父母以及舅子等不得不硬着頭皮繼續胡鬧開來,雖然知道事有蹊蹺,可是現在哪裡還收得了手。
殊不知陳漢武經過母親被打一事後,最反感的就是這樣的情況,他們越是鬧得兇,他心裡越是殘餘的一絲感情也被丟了個一乾二淨,見着眼前這幾個張牙舞爪的人,他冷冷的一笑,看也不看旁邊眼裡含着淚水的媳婦一眼,只覺得她現在這樣可憐兮兮也是裝模作樣十分作人作嘔,以前惹他憐惜的憔悴現在配着她撒潑後隱隱興奮的眼神,越發的令人倒胃口,更加堅定了陳漢武一定要將她休離的心思。
等得衆人這麼一鬧,陳家兄弟其餘幾人心裡也是一陣氣憤,大嫂自己做錯了事情在先,大家沒追究她的責任也就罷了,哪來的臉皮竟然還敢上門來鬧?原本想着大哥不容易,想要勸他不要這麼衝動的,現在見了這情況都有些開不了口,眼見着陳漢武一轉身進了屋裡,對外頭的熱鬧不理不睬,大家都有些傻眼。
陳大媳婦臉上卻露出興奮的神色,只以爲自己十分了解丈夫,他這樣已經算是服了軟了,雖然沒有開口認錯,可不也沒開口罵她嗎?正準備得意洋洋的進剭地,她的父母等人卻將她給拉住了,見女兒是春風得意和女婿和好了,可是他們想要的銀錢卻還沒拿到手,哪裡肯甘心讓他們夫妻和好,因此拉着她不讓進屋。
陳大媳婦咬了牙也想給丈夫一個教訓,再加上不敢得罪父母,因此硬着頭皮繼續站在外頭鬧,要陳漢武給他們好好賠罪,而且還要十分有“誠意”!
陳漢武很快的走了出來,手裡拿着一大串銅錢,看得陳大媳婦父母等人眼裡一陣激動,連連露出貪婪而又心想事成後的那種歡暢表情,陳大媳婦也是眼底隱隱帶着得色,正準備將錢搶過來時,陳漢武卻高聲在人羣裡頭叫道:
“現場有讀書人嗎?”
李長生將他模仿得惟妙惟肖,連這話句也是仿着陳漢武平日裡穩重的聲音所說,只不過他年紀畢竟是比不上陳漢武大,再加上他性子也要活潑許多,這句話學出將明繡笑得直抱着肚子喊疼,連旁邊那個給她輕輕捏着肩膀的女孩兒也是忍不住抿嘴笑,看得李長生又是一陣發呆,連明繡催促了他好幾次繼續講下去也給忘了。
陳漢武將手一揚,使他媳婦手落了個空,也不看她有些尷尬的神色,自顧自的喊了這麼一嗓子,現場雖然沒有讀書人,不過好事的羣衆已經早已腿快的挾了一個老學究過來,爲了不看丟熱鬧,跑得那叫一個快。
陳家兄弟等人心裡暗叫不好,早已吩咐媳婦去請了陳大娘過來,幾個來鬧事兒的親家已經暗叫不好,這情況完全脫離了自己原本的掌握,只不過他們還被女兒矇在鼓裡,也不知道他們夫妻究竟發生了個什麼事兒,怎麼這個一向對她上心的陳漢武竟然好似變了個人般,陳大媳婦的母親狠狠擰了女兒一把,見她眼淚都流了出來也沒惹得陳漢武憐惜的一眼,心裡不由有些慌了,連連掐了女兒好幾下,常年做事的婦人力道可不輕,陳大媳婦忍不住叫了出去,只不過丈夫卻瞧也不瞧她一眼,心裡一陣淒涼。
老夫子來了之後,陳漢武將手裡的一大串銅錢全扔給了他,陳大媳婦一家人見他這敗家的行爲,差點忍不住叫了出來,好似原本屬於自己的錢財被旁人搶去了一般,瞧着那老學究臉上露出又驚又喜的表情,心裡很是嫉妒,只不過見陳漢武又接着請人去拿紙墨筆硯過來,當場要人寫休書一封!
大家都被他這話驚了一跳,連老學究接了錢原本有些欣喜的心情也好似得了個燙手山芋一般,笑容有些尷尬了起來。原本以爲是一樁好事,沒想到卻攤上了這麼一岔,都說壞人姻緣要遭報應,他哪裡肯寫?
陳漢武卻不管,又從屋裡拿了一大串銅錢出來丟給他,老學究平日裡代人寫家書一整年也賺不了如此多銅子,當下也顧不得道德和陳大媳婦一家人撕心裂肺的哭喊,揮筆就寫下了一封工整而又得體的休書。
爲了以防個萬一,陳漢武請他多寫了一封,既然缺德事兒已經做下了,這老學究也淡定了下來,聞言毫不猶豫,又寫了一封遞給他,這才見陳漢武滿意的收了,毫不猶豫的咬破了自己的大拇指,蓋了兩個血手印在上頭,並且扔了一封給還在哭鬧不休的前妻一家人,見他們臉上露出有些不信的表情時,他好似丟下了一個背了許久的包袱一般,露出輕鬆自在的笑容來。
陳大娘聽聞兒媳婦的話之後就十分焦急,在李木匠的攙扶下好不容易趕到,她早就已經聽到兒媳婦那歇斯底里的熟悉哭喊聲,雖然不願意自己兒子休妻,可是心裡卻說不出的厭惡,沒想到就愣了一會兒間,大兒子已經將休書蓋上了手印,事情已經鬧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不由有些心急,連忙鑽出人羣湊到他面前。
見兒子露出這樣輕鬆的笑容,她心裡不由一酸,自己等人讓他不要休妻原本是爲了他好,可是兒子活得這麼累,休妻一事真的對他好還是不好?陳大娘不由有些猶豫了起來,自己的兒子自己疼,她這麼些年見他皺慣了雙眉,已經許久不見他笑得這樣輕鬆自在,哪裡還忍心開口說其它?
只不過陳大前妻卻不幹了,沒想到事情鬧到最後是這麼一個結果,她心裡又是惶恐又是害怕又夾雜着一些失落慌張,以前覺得看陳漢武橫豎都不順眼,現在真的要失去了,她卻直想抓在手心裡,望着周圍父母兄嫂陰狠的目光,她不由一個激淋,連忙不管不顧的大聲叫了起來“
“你憑什麼休我?你憑什麼?”
李長生學起她時不光是掐尖了嗓音,而且還捏起了蘭花指,一邊扭了腰厥着屁露,偏要露出一絲傷心幽怨的眼神,明繡又是笑得一陣氣岔,楊小紅連忙替她拍了拍背,一邊自己也忍不住的笑,一邊又白了活寶李長生一眼。
明繡原本對旁人的家事不太感興趣,不過心裡已經將陳家人當成親人,因此最開始才關心的問一下而已,可是越聽李長生說話,卻越是覺得有趣,完全忘了這是真實發生的事情,已經當作笑話故事來聽了。
李長生爲了討好明繡以及楊小紅,早就忘記了這件事是陳漢武的傷疤,反倒是將兄弟出賣得十分徹底,要是被陳漢武知道這事兒被他用來逗女孩子,怕是皮也得給剝下一層來。不過這小子性子一向調皮,因此轉了轉眼珠兒接着又往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