蠱者,以字相看來,乃置蟲於器皿中。沒錯,以前的人們所知的最古老最簡單的制蠱法,就是抓五毒(蜘蛛、蜈蚣、毒蛤蟆、蛇、蠍子)放於一密封瓷盆裡,於端午日正午時分頂着烈日埋到地下三尺,次年再在端午烈日正中時將瓷盆挖出來,五毒早已互相殘殺吞噬,只剩下一隻在噴裡,當然這隻也變成了乾枯的空殼,但它身上聚集了五毒,只要把它磨成粉末,溶於水中讓人喝下,立刻就能叫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蠱,爲至陽之物方可鎮的邪穢。
如果制蠱的時候端午恰逢雷雨而無烈日,埋在地下的瓷盆就萬萬不可取出,一直等到明年端午,如果再無烈日,就繼續等下一年。
時年耗長後,取出來的蠱本身就已成了粉末,這時候被稱爲蠱的就是瓷盆本身。
蠱是需要媒介傳遞的,遙遠的滇西崇山俊嶺,令人毛骨悚然的奇術多不勝數,其中就有現在流傳於東南亞的降頭術。降頭師又稱蟲師,外人乍看蠱師與蟲師無甚區別,都是在身上藏了一大堆奇形怪狀的可怕蟲子。事實上兩者相差很多,那就是蟲師身上的蟲是活的,而蠱師身上的蟲是死的;蟲師身上的蟲甚至可以經過繁衍變的更多,而蠱師的蟲數量是一定的。
沒錯,蠱術就好象以死者的靈魂作爲媒介,把怨魂轉嫁到其他生物身上,使無毒無害的生物變成能致人於死地的毒藥。那些蠱師身上的蟲被煉製之後早已喪失了本性,可以不吃不喝不眠不動,成爲一種武器。在某種角度上來說,它們早已算不得“活物”,只剩一口所謂的“生氣”,甚至不能繁殖增加同伴。
而且蠱術的媒介並非需要活物。
一塊石頭,一些木屑,這些毫無生命的媒介更爲恐怖,只要沾上就中了蠱毒,而那些外形花紋怪異的蟲,如果沒咬到你,卻也不用擔心。
那陣粉紅色的霧氣也不知道從什麼類似毒煙的機關裡飄出來,沾上我們裸露在外的皮膚,蠱就進入了我們的身體。
蠱這種東西與毒不同,它不會立刻發作,也不會在發作前呈現何種異樣。
這羣混蛋!這羣混蛋——
我東方端華算是徹底見識了什麼叫不擇手段,什麼叫爾虞我詐了,這羣傢伙爲了自己的目的,根本沒有把別人的命當回事!
摸金校尉是極有原則,是得爲闖出的禍事負責,可祖師爺也沒讓咱去送死啊。
“好,好!”我怒極而笑:“你們要靠這些活蠱找那千年大糉子,慢慢找去吧,我東方端華沒那個榮幸參加!”說着甩手要走。
“小端,你一個人也走不出這墓啊!蔡銘現在還不知兇吉呢!”Shirley楊輕聲說,“何況你中了兩種毒……”
“咱倒斗的出入古墓,沾上的啥毒啥詛咒沒一百也有八十,我還不活得好好的我!”嘴裡甩着狠話,心裡卻委實發虛,只是思量着東方家就我一後輩了,日後不管什麼奇人仙人或者騙子的後代,也不會有人大驚小怪了,“大不了兩腳一蹬上西天!”
“小端你別想走!”大金牙艱難的趴在地上,看着自己吐出來的血,臉上表情很是怪異,“老金我中了那蜈蚣毒,先被活人下蠱,又被糉子下蠱,我都沒死你說啥死字?”
看着他比哭都難看的笑,我心裡更虛了。
小蔡失蹤,生死不知。
認識大金牙十多年,雖算不上兩肋插刀義氣兄弟,起碼也是一過的去的朋友,眼下要是丟下他獨自走了,如何也說不過去。
“東方端華!你假惺惺擺什麼姿態?”李瑞冷笑,“中蠱之後誰不想解,你以爲三言兩語就能激得大家信任你?就能讓你完好無損地離開?”
我眯了眼,冷聲問:“你這是什麼意思?”
“連自己性命都不顧,甚至不求幾位祭司替你解蠱,吵嚷着要單獨走,要放棄!哼!怕是卓言剛剛趁亂把和氏璧碎片給了你,好讓你脫身日後分贓吧!”
啞然,一種極度可笑的感覺涌上心頭,我直放聲大笑出來:
“哈哈哈——李瑞,我原以爲你就一豬,沒想到你連豬都不如!算計人的心思倒是不少,可腦漿也太少了點吧!”
我不顧他鐵青的臉色,繼續大聲道:“第一,這千年蠱屍的蠱假如能輕易解開,那也就不是千年蠱屍了!第二——”我拖長了音,看一臉冷漠的卓言,無奈道:“你說的可能根本不存在,卓言是不相信任何人的!”
“喂,胡司令!你相信這小子的話麼?”胖子咋咋呼呼。
“大概吧!”胡八一摸摸下巴的鬍子,“就算他說的是假話,又有什麼關係呢?想要和氏璧碎片的又不是我們!”
“對哦!”胖子一拍巴掌,笑嘻嘻的說,“那咱們不急,不就中了一蠱麼,中了到現在,除了大金牙倒黴吐了幾口血,不都不疼不癢的?”
我無法分辨這兩人是不是故意在那兒一唱一和,只是本來就氣的夠戧的秦教授臉色更加難看了。
蠱教六個祭司一直帶着陰冷的笑看着我們,低聲道:
“漢人,千百年來,都不曉得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