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一副那種別人肯定要害你的表情!”羅六指這人一向是不開玩笑的,於是說起事來也很是讓人以爲煞有其事的樣子。
“感覺就是沒好事……”我喃喃。
“新街口往南走,第四條大街第二個衚衕口的第三個大院,一個名字叫苒紅的!”說完頭也不回的就走出去了。
我傻眼的看着他的背影。
這人——究竟是什麼意思啊?
搞得這麼莫名其妙的來了這句話,雖然我三十來歲還沒有成家立業,但是在這個年代又不是少有。還真的給我搞了個有名字的女人出來了,他打算洗手不幹線上活,轉行當媒婆了?
“這年頭,有窮到偷兒都活不下去了嗎?”我嘀咕着,“實在偷不了活人東西,學本大人這樣偷死人東西,日子一樣也是可以混下來的啊!”
腦子裡正是一團糨糊的時候,忽然聽見帳篷外面傳來一個熟悉得不行的聲音:
“羅六指,你怎麼在這裡?”
大金牙!!
我呆住了,他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我看見羅六指飛快的跑了進來,警惕無比的把藏在毯子下的匕首摸出來塞在了腰裡。
然後立刻我又看到簾子被人一掀,然後一股熟悉的泥土氣息迎面而來。真是見鬼,好象是那幫老狐狸來了!!
身上常年沾染着泥土腥氣的只有三類人。
一種就是臉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民,還有兩種就是倒鬥人和考古工作隊。
這也是一開始大金牙無法分辨劉憨子是個裝傻的倒鬥人還是一個老實巴交的山民的原因。
進來是正是秦教授和他的徒弟李瑞。
李瑞冷眼看了一眼我,秦教授卻很是一副親切摸樣的笑起來:“這不是小端嗎?天下看來還着是小得不行啊!!”
然後走進來的就是卓言,蠱教的三個老頭,還有茅山的李長老。剩下的人不用說估計就是在太行山守着,恐怕就算找不到我們,也有人在地頭把我們遇個正着。
不過,孃的,這幫人究竟是怎麼知道要到這大草原上來找的?
難道是——
我立刻想起了回京城的錢老闆,還有大金牙,加上那個卓言。
我恨得牙都癢癢:
“看來我東方端華實在是低估了大家啊!”
“是低估了沒錯。”秦教授眯着眼笑起來,“別人會給你小伎倆騙過去,我一個堂堂研究漢朝歷史的考古學教授,怎麼會給一個名字騙?”
說着笑得狡猾極了:
“東方朔的墓,那是多麼麻煩的地方,沒有小端你自己動手,誰能知道在哪裡,誰能安然而退?不如就讓你以爲騙過我了吧!”
“我倒不是這個意思。”我諷刺的笑起來,“我是低估了各位厚顏無恥的能力,居然能恍如無事的走到一起!秦教授,不知道那塊和氏璧碎片卓言有沒有還給你?”
秦教授面色微變,既而看着臉色蒼白的我笑起來:
“小端,和狼搏鬥真是一件不錯的經歷啊!”
我猛然色變。
羅六指冷着臉,把那碗我還沒動的藥往地上一扔。因爲地毯,碗沒有碎,只在地上滾了幾圈,黑色的藥汁流到地毯上到處都是,碗底的藥渣也滑了出來,過了一會,渣子裡慢慢爬出了幾條和藥渣一樣通體漆黑,十分細小的蟲子來。
我捂着胸口,要不是強行忍耐住,差點就吐了出來。
這樣的藥,我喝了十幾天?
“那老人是你們的什麼人?”羅六指是衆人中唯一沒有受太大傷的人,只有他沒有喝這所謂的草原密製藥方熬的藥,“胡八一他們怎麼了?”
“胡八一?他們沒有事!”李瑞慢慢的說,“這種蠱,只給你的藥裡下了。”
我不可思議的看着他們。
“他們不麻煩,只要調開就行了,相信他們現在還在找什麼子虛烏有的元代古墓吧。”秦教授微笑,“只是小端你的脾氣火暴,誰的帳也不買,什麼都不在乎的臭脾氣實在會有點麻煩,偏偏又非得你去開那個登仙門不可——”
我冷冷的瞪一直在門口躲躲閃閃的大金牙,那小子一臉驚駭。
孃的,老子的小命就要丟在這看起來聰明實際上糊塗得很的傢伙手裡了。
他還真把我的事給“不小心”說出去了。
這下好了,都直接來下蠱,生怕控制不了我是吧。
“不用這那裡故弄玄虛了!”一個蠱教的老頭忽然說,“這蠱根本就沒有下得去,我們還在奇怪呢!”
“什麼,蠱沒有下得去?”李瑞吃驚的叫起來。
那三個老頭都搖頭。
其中一人還上上下下的打量我,看來對於自己蠱術的失敗很是耿耿於懷。
這,怎麼回事。
羅六指忽然低聲對我說:“你忘了劉據了?”
對啊!太子劉據當年就是因爲戴着這塊昆吾玉所以沒有被蠱巫控制!我怎麼那這碼事給忘了。白白虛驚一場。
但是——卓言知道這是昆吾玉啊!難道他沒說,或者不知道?
擡頭看那始終一言不發面無表情的傢伙,我心裡越發茫然起來。
這傢伙究竟在打什麼主意。
“現在各位把臉都撕破了,究竟怎麼打算?”我看着秦教授,冷聲道。
“去找那面鬼鏡啊!”
“你們——”那一瞬間我差點以爲我們六個人中誰和他們泄露了消息,可是轉念一想,立刻冷笑道,“好啊,原來那位熱情的老人不但會下蠱,還也與我們是同行啊,小端這次倒是走眼了!!”
胡八一小蔡他們肯定是行話說慣了,說起來以爲沒人聽得明白就沒有顧忌,沒想到全給聽了去!現在也不知道他們都知道了多少,看來這回是徹底栽了。
“這你倒是冤枉我伯父了!”卓言忽然說,“不是他給你放的蠱!”
“你伯父?”
好啊,我算是徹底明白了,那個看上去有一肚子傷心事的老人,那個住在草原上卻不願意回去故鄉的老人,恐怕就是當年卓家詐死的那個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