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短劍可不一般。”程祥說,“它居然能斬斷你們的幻覺,說明它對那些虛無的精怪有抑制的作用。”
“這劍從哪裡得來的?”章正把鬼牙還給我,問到。
“在那個通往石太歲的岔道里,它應該是前人用來打鬥的時候插入了水道,經過長時間的沉澱被掩埋在了泥沙裡。要不是小公主陰差陽錯被它劃了手,我們也不會發現這麼一把好劍。”程祥說着,對我挑了挑眉毛,“小公主,你和鬼牙有緣,你就拿着它防身吧。”
我接過這柄叫鬼牙的青光短劍,拿在手裡沉甸甸的,心想,我又不會用劍,鬼牙在我這裡根本沒法發揮出它應有的作用,拿在我手裡豈不是暴殄天物?於是,我扭頭問他倆:“等我們回去,我去求尚舒教我使劍,你們說,她會同意嗎?”我把鬼牙拿在手裡,象徵性地擺了幾個電視劇裡看到過的姿勢。
“還用她教?我來教你!”程祥說着一躍而起,上前接過鬼牙,來了幾個十分專業的套路。
我十分捧場地鼓了鼓掌,然後驚訝地問他:“看不出來啊,你不是文官嗎?”
程祥笑嘻嘻地看着我:“什麼文官武官,在我們那個年代,不會騎馬射箭就跟現在的文盲一樣,我堂堂大金丞相,區區一把劍怎麼能不會使?你也太小看我了吧?”程祥一個轉身將劍刺向章正,章正翻身一躲,二話不說迅速抽出腰間的槍就指向程祥。
“哎哎哎,章正大人你怎麼這麼不經鬧呢。”程祥急忙放下手中的鬼牙向章正投降,“我知道現在是二十一世紀,可你也不能總是依賴這種科技型武器吧?你這可是忘本哦!”
“人總有擅長和不擅長,用槍對我來說,更加保險一些。”章正收起槍,沒有繼續和程祥打鬧,自顧自地依靠香爐坐了下來。
“行行,反正你纔是純粹的文官,我纔不和你一般見識。”程祥把鬼牙遞還給我,然後偷偷趴在我的耳邊說:“以前抗日戰爭的時候,有一個金子息是軍人,我們就也跟着參軍去打小日本。那個時候,我可是衝鋒陷陣的團長,你猜咱們章正大人是什麼?”
我的好奇心一下子被他揪了起來:“什麼?”按章正現在的性格和他百發百中的神槍命中率,怎麼說也會是個不折不扣的軍人吧?或者是間諜、特種兵也說不定?
誰知道,程祥噗嗤一聲笑出來,帶着嘲諷對我說:“那個時候啊,咱們章正大人居然是個抗勤。”
“抗勤?”我沒聽過這個稱呼,於是反問程祥。
“抗勤啊,就是當時戰爭時期給軍隊擡擔架、送子彈的苦力啊。”程祥說完,還特別嘚瑟地坐在章正身邊。
我大跌眼鏡。這……是程祥說反了吧?章正怎麼看也都一身正氣,纔像個真正的團長。可是程祥這樣的,說他是抗勤纔不奇怪吧?
“肯定有原因的,不然……”我不太相信程祥的話。
“小公主你怎麼老是站在他那邊!”程祥衝我做了個鬼臉,然後就不搭理我們了。
“事出有因,子息大人當然不會聽信你的讒言。”沒想到,章正居然微微一笑,一字一句地說。
“哎呦,你們倆什麼時候統一戰線了?”程祥撇撇嘴。
我這次反倒是不害羞,大方地笑了起來。
程祥雙臂抱肩,搖了搖頭說:“好吧好吧,瞞不過你總可以了吧。章正當時去當抗勤,就是爲了接近同樣是抗勤的那個金子息。我身爲團長,不好和那個金子息接觸,纔出此下策讓咱們章正大人委身去和他接觸。不過很可惜,那個金子息始終沒有想起來,後來在一次運送傷員的過程中,被炸彈炸死了。”
“嚯,搞了半天說到底,是之前的我是抗勤啊?”我像吃了蒼蠅屎,一點也不想再搭理他們兩個。
程祥剛想反駁我什麼,卻突然定住了動作,屏氣凝神,擡眼盯着上方。
章正和我也瞬間感覺到了他的不對勁,於是也都沒有發出聲音,一動不動,慢慢將自己的目光移向程祥死死盯着的方向。只見在那三足巨型香爐的正上方,也就是溶洞的頂部,爬着一隻黑乎乎的生物,由於光線達不到那麼高,所以我們根本看不清那到底是個什麼,也不知道它到底是從什麼時候起就趴在那裡,一直在觀察我們。
那東西像一隻狼狗那麼大,人形,有四肢。可是它腦袋巨大,身體偏小,所以看起來十分扭曲。它趴在溶洞頂部一動不動,垂下那個巨大的腦袋在盯着我們看。我不由得嚥了口吐沫,然後看向程祥。
程祥沒有出聲,用誇張的口型說:“那是什麼?”
我和章正都小幅度地搖了搖頭,然後我也一樣用脣語問道:“什麼時候出現的?”
程祥依舊只動嘴,不出聲:“不知道,我剛一擡頭無意中發現的。”
我們三人誰都不敢出聲,僅靠脣語簡單交流。溶洞裡瞬間安靜了下來,和剛纔我們的吵鬧形成鮮明對比。那一坨黑色生物就像死物一樣,一動不動地吊在溶洞頂部。
“章正,槍。”程祥伸出手,悄悄地指了指章正的腰部。
章正立馬會意,將手慢慢移向腰間:“我數一二三,你們找合適的地方躲開。我爭取一槍拿下。”
我和程祥都點點頭。只見章正用脣語默數道:“一——二——三!”我和程祥應聲滾向兩旁,躲開了中間的香爐,防止那東西被打落掉在我們身上。只見章正迅速拔槍擡手,根本無需瞄準就扣動了扳機,一聲子彈呼嘯的聲音,啪的一下打在了那坨黑色生物的身上,正中紅心,擊中了那東西的大腦袋。
不料,那東西居然根本不怕子彈的威力,痛苦地翻滾了一下就掉落在香爐旁邊。只聽一聲巨響,它砸在了香爐的邊沿,然後又重重地摔落在地。可是它並沒有受很大的傷害,剛一落地就瞬間彈起,支愣着大腦袋死死盯着我們。這時我們纔看清了他的樣貌——那竟是一個幾個月大小的嬰兒!只不過頭部巨大,幾乎是身體的兩倍之多,四肢短小有力,通體烏黑,皮膚褶皺極多,倒像是個噁心的肉瘤。他的五官扭曲在褶皺裡,除了一張血盆大口,其他的五官根本無法辨認清楚。更奇怪的是,這東西居然沒有耳朵!章正剛纔那一槍,正打在他的額頭上,可是額頭上除了一個黝黑的血孔之外,對他居然沒有任何影響。
章正見此情形,便立刻擡手再次開槍。子彈打在他身上,打爛了他褶皺的肌膚,卻不見他有任何的反抗。
“這是什麼怪物?怎麼一點都不怕子彈?”程祥見狀掏出匕首,準備向他丟去。可是,那黑色嬰兒竟然站立了起來,然後猛然張開那張不成比例的大嘴,歇斯底里地吼叫起來。
而從他口中發出的吼叫聲,正是我們之前陷入幻覺聽到的那種尖銳的嘶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