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都被章正的行爲嚇到了,紛紛做出防禦的姿態。只見章正屏氣凝神,壓低身體端起手槍。我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就緊緊握住鬼牙,一動不動。我們四人都安靜了下來,這時我才注意到,原來那長滿了熒光蘑菇的地面居然正在微微蠕動!而我正因爲還站在石階上,所以沒有直接感受到。
他們三人都壓低了身體保持平衡,儘量不被移動的地面影響到。我們腳下都是無數腐爛的無頭屍體,究竟是什麼東西在移動?
“怎麼辦,要不要先退回到石階上?”程祥問尚舒。
尚舒看了看章正,點了點頭:“我們還不知道這下面埋了什麼東西,它爲什麼會動,還是先站遠一點比較保險。”
他們三人正準備轉過身來向石階這裡走來,突然就聽“哎呦”一聲,程祥居然一下子摔了個狗吃屎,臉朝下就趴了下去。
“怎麼了?”尚舒停下腳步,扭頭看向程祥。
程祥艱難地爬起來,臉上沾滿了黑乎乎的爛泥,身上也掛着幾個被壓扁了的熒光蘑菇。他朝自己的腿部看了一眼說:“大爺的,不知道被什麼給絆了一下……”話還沒說完,程祥頓時臉色大變,指着他自己的腳就大叫到:“手!”
我們一同向他指的地方看去,就見一隻高度腐爛的手正從那地下伸出來,緊緊抓住了程祥的腳腕,糜肉外翻,枯骨外露,要不是那無根分明的指頭表明了它是人類的手掌,我還以爲那是什麼鬼怪的觸手。
我的天,我只看了一眼,就覺得噁心反胃。
章正反應十分迅速,轉身就擡手給了那隻腐爛的手臂一槍。那手臂由於腐爛程度比較嚴重,中槍之後就一下子炸開斷掉,幾根指頭飛出老遠,一下子被子彈的威力給炸了個稀巴爛。程祥趕緊站起身往回跑,可誰知道,在他的腳邊,地下又鑽出了好幾條那樣腐爛的手臂,那些手臂行動十分迅速,五根指頭開合有力,似乎是在尋找獵物,四處張牙舞爪地摸索着。程祥被逼無奈,只好向後退出幾步,然後猛然衝刺,一個躍起便跳過了這幾隻腐手,落在了章正的身邊。
哪知那些腐手像是長了眼睛一樣,迅速向他們這邊移動過來。章正擋在程祥面前,連發幾顆子彈,將那些移動過來的腐手挨個打了個稀爛。
“先回到石階上去再說!”章正趁着換子彈的間隙,對我們喊道。
尚舒和程祥加快了腳步,回到了石階上。章正此時也換好了子彈,一邊用槍逼退移過來的腐手,一邊向我們這邊後退。我們正準備沿着石階向上返回,就聽前方遠處一陣爆炸的巨響。
“什麼啊?”我被震耳欲聾的巨響嚇了一跳,還沒等我們反應過來,就感覺我們腳下的石階開始劇烈地搖晃起來,伴隨着頭頂不斷掉落下來的石塊,我們腳下的石階竟然轟然倒塌。我們四人一腳踩空,便又掉回到了那一堆一堆的蘑菇之中。
還好這泥土腐肉比較鬆軟,我們並沒有受傷。但是這些黏膩的腐殖質沾滿了我的身上,讓我感覺很不舒服。
還沒等我們站起來,就見四周的泥地裡迅速伸出了無數的腐手,毫無頭緒地舞動着,試圖抓住任何它們能夠抓住的一切。有些腐手抓到了旁邊生長的蘑菇,無情捏碎撕爛丟在一旁,然後繼續尋找可以抓到的東西。我們趕緊退後,躲避那些腐手的爪牙。
“小心點,千萬別被它們抓住!這東西力量特別大,剛抓我的腳現在還疼着呢!”程祥掏出匕首,將移動過來的腐手一把砍斷。
章正擋在我的前面,用槍逼退腐手。可畢竟子彈有限,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我用手中的鬼牙狠狠砍下去,也能砍斷幾個靠近我們的腐手。
尚舒見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便從揹包裡翻出了一件襯衣,然後掏出了醫用酒精淋在襯衣上。
“火!”尚舒擡頭對我們喊道。
程祥從揹包裡摸出打火機,慌亂地丟給尚舒。尚舒點燃了沾滿酒精的襯衣,提起衣角揮動着向前。那些腐手似乎懼怕高溫,剛被火給灼燒到,就嗖的一下又鑽回了腐泥地裡。
“我們爬到那裡去!”程祥用手電照向前方不遠處還未徹底坍塌的一截石階,對我們說道。
我們四人聚集在一起,尚舒將那點燃了的襯衣揮動在前方開路,一股焦糊的烤肉味撲面而來,腐手被火燒到後,都顫抖着迅速消失在腐泥地中。我們踏着開闢出來的一條道路,迅速向剛纔那一截石階跑過去。
尚舒率先到達,單手撐着石階就翻了上去,然後將點燃了的襯衣從我們頭頂丟過去,火種落在我們身後,能暫時抵擋住那些腐手。我們便趁着這個空隙,依次爬上了那僅存的一小截石階。
我爬上去之後,坐在那裡直喘氣。下面的腐手失去了目標,開始毫無頭緒地亂抓一氣,不少蘑菇都遭了秧。擡頭看過去,剛纔我們下來的那條長長的石階,已經被上面莫名的炸藥給炸的四分五裂,斷壁殘垣,根本沒辦法再沿原路返回了。
“誰在上面?”程祥一邊找出消毒紙巾擦着自己的臉,一邊氣喘吁吁地問到。
“不知道。很可能是之前拿走陰沉木匣的人。”尚舒也擦了把汗。
我接過程祥遞過來的消毒紙巾,一邊擦自己的脖子和四肢,一邊問:“會是李師兒嗎?”
“現在還不能確定。不過除了李師兒,也沒有其他人會知道這裡。”章正回答。
“這死女人太狠了……這不是絕了我們的後路嗎?”程祥站起來,用手電向下面照去,“這下面會有通往外面的通道嗎?”
我往旁邊挪了挪,給程祥騰出站立的地方。由於這一小截倖存的石階面積非常小,我們四個人幾乎是剛好站下。我這邊緊緊貼着章正,章正一手扶着旁邊的牆壁,一手輕輕地護在我的腰上,怕我會一個不小心掉落下去。我本來想背對着章正,面朝外面,可惜我剛轉個身,程祥的揹包就抵在了我的背後。無奈,我只好再轉回來,還是和章正面對了面。
“你沒事吧?”章正看我一直在找合適的姿勢,就低頭關切地詢問我,那隻護在我腰上的手臂也微微發力,把我往裡面攬了一把。這下,我幾乎是貼在章正的身上了。
我把頭扭向一邊,不去看章正的臉。底下的腐手還在移動,而那腐泥地面也仍舊在進行微弱的蠕動。我深吸了一口氣:“那些東西,爲什麼是活的?”
章正搖了搖頭,然後看向程祥。誰知道程祥也跟着搖了搖頭:“不知道……這已經超出我的知識範圍了,我也說不清楚……不過,看它們的動作和移動方向,這些腐手好像是一個整體的生物,不像單個活動的個體生物。”
“還真讓你說對了。”一直沉默的尚舒突然把手伸在我的面前,“把鬼牙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