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主你幹嘛?”程祥注意到我不對勁,趕緊喊我。可我就像是沒聽到一樣,邁着步子就向口打在路中央的枯井走了過去。
走近一看,這井和剛纔並沒有什麼區別。看來是我眼花了吧,我揉了揉太陽穴讓自己清醒一下。
“怎麼了?”程祥和章正都追了過來,關切地詢問我。
“沒,就是覺得這個井很奇怪。”我揮揮手。這麼說着,我又十分好奇,不自覺就探出頭俯身往井裡看。
這一看不要緊,我頓時感覺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頭部瞬間冷卻發麻,手中的鬼牙和靈牙一下子掉在了地上。章正注意到我的異常,迅速伸出健壯的手臂猛然將我拉了回來,我倒在章正的懷裡,雙眼寫滿了恐懼和驚慌,哆哆嗦嗦地去拉章正的衣袖。章正趕緊用力抱着我,輕輕拍我的後背。
“怎麼了怎麼了?”程祥還沒反應過來。
“這井裡肯定有東西!”章正制止了準備上前往井裡看的程祥。
“怎麼回事?”尚舒上前,看了看驚魂未定的我,轉身詢問程祥和章正。
“不知道,就往井裡看了一眼就成這樣了。”程祥撓着頭回答。
章正托起我的下巴,溫柔地盯着我說:“沒關係,別害怕,你看到什麼了?”
我雙脣打顫,牙齒也在相互撞擊打架,根本說不出話來。除了發抖和搖頭,我什麼都做不出來。
程祥猶豫片刻:“要不……我去看一眼?”
章正和尚舒都一下子猶豫了。
“放心啊,我膽子大着呢。”程祥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章正和尚舒看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最起碼知道井裡到底有什麼才能做出相應的決策判斷,於是他們二人沒有反對。
程祥深吸一口氣,慢慢靠近枯井。他的動作像是慢動作一般,畫面一幀一幀的播放,慢得幾乎看不出變化。突然,他猛然探出頭然後猛然縮回來,一瞬間往井口裡瞅了一眼,然後一屁股坐在井口旁邊驚魂未定,自己給自己拍着胸脯順氣兒。這一瞬間的迅速動作和剛纔的緩慢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什麼東西?”尚舒問道。
程祥表情有些奇怪,一直不停地喘氣,然後雙手捂住自己的臉。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緩緩擡起了頭:“我動作太快了,沒看清……”
“你……”尚舒和章正都一臉無奈,緊張的氣氛瞬間被程祥崩壞了。
“再來一次,再來一次!這次我慢點。”程祥說着,笑嘻嘻地站了起來,用雙手扒住井口做思想準備。
“我說……你還要準備多久?不然我來看好了。”章正鬆開一直髮抖的我走上前。
“不用不用!這就來這就來。來了啊!嗯!”程祥自己給自己鼓氣。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注視着程祥慢慢靠近井口。
“那個……”程祥笑着轉臉對章正和尚舒說,“我要是嚇死了,你們可別丟下我不管啊,最起碼也得給揹回去厚葬,可不能把我拋在這荒山野嶺啊。”
緊張的章正和尚舒再一次憤怒:“你到底看不看?!”
“好好好,我就是提醒一下……”程祥無趣地轉過身,深吸一口氣,終於探出了頭。
時間此時好像是凝固了一樣,程祥一動不動,趴在井口死死盯着井中的東西,像是被深深吸引了目光。直到尚舒發覺不太對勁,上前拍他的肩膀,才發現程祥早已經暈了過去。輕輕一拍就跌倒在地。
尚舒疑惑地把程祥拖回來。而此時的我也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章正遞給我水,我猛地灌了自己幾口,卻被嗆住,連聲咳嗽。
“慢慢來。”章正說着,接回我手中的水壺。
“臉……井裡……”我一邊咳嗽,一邊說。
“臉?”章正和尚舒同時表示疑問。
是的,井裡有張臉。
確切的說,我並不能確定井裡到底有什麼。我爲什麼說裡面是張臉呢,因爲我最先看到了一雙眼睛。對正常人來說,眼睛只可能是長在臉上,正因爲如此,我纔會第一時間反應說井裡是一張臉,而不是憑空只是一雙眼睛。
但是對於那張臉,我卻無法準確描述。
因爲我好像看到了不止一張臉,但其實它們又都是同一張臉。我不知道自己的表述是否準確,或者可以說,那是一張變化着的臉?
那臉和井口一樣大,就在井中不到一米深的地方,距離很近,所以我剛趴下身子去看的時候,我幾乎是和井裡那張臉面對面的,我甚至能感受到那張臉帶給我的威脅。也就是那麼一下,讓我整個人都被放空了,像是被井底那雙奇怪的眼睛吸走了魂魄,意識漸漸渙散,變成一個癡呆。
還有一點更奇怪的是,那種伴隨着那張臉的恐懼感,十分真實,像是具象化的東西重重砸在我的腦袋上。以至於我根本就沒有看清那張臉到底是什麼樣,就已經被恐懼所侵蝕,整個人被抽空了。我現在記得的,也就只有那雙眼睛罷了。
尚舒在對程祥進行搶救,掐了程祥的人中,程祥猛然一下子大吼一聲坐了起來,然後緊接着身子一歪頭轉向一旁開始不停地嘔吐。尚舒急忙把水遞給程祥,程祥吐了好久,最開始還是吐一些未消化的食物殘渣,後來就是直接吐黃水。直到程祥再也吐不動,虛弱地坐在那裡漱口,然後不停地深呼吸。連握着水壺的手,都還是顫抖的。
“你看到什麼了?”章正轉身問程祥。
“臉!”程祥想也沒想,直接脫口而出。
“什麼樣的?”尚舒追問。
“這個……”程祥臉色發白,撓了撓頭,“我也說不清楚,但是特別可怕,那種可怕像是一種心理暗示,讓你從心底裡恐懼那個東西。至於那臉到底長什麼樣,我還真的不好說。小公主,你能描述嗎?”
我搖了搖頭,把我剛纔所想告訴了他們。
“奇怪了。你們兩個人既然都看見了那張臉,但爲什麼都描述不出來呢?”章正疑惑。
“按道理,一個東西被兩個人看到,最起碼這兩個看到的人能相互描述一下確認看到的是同一個東西,可是你們的描述都模棱兩可,甚至根本沒法具象化那個井裡的東西……那麼……”尚舒分析着。
“那麼很可能,井裡其實根本沒有東西。”章正接過尚舒的話,徑直走向井口低頭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