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柳生的好看,配上這般明麗的表情更是讓人有些移不開眼。元氏心底冷笑,也難怪敢肖想殷照,這等容貌倒也真是有些資本的。只可惜開罪了自己,倒是辜負這一腔柔情了。
不過也好在自己提前知曉,不然憑殷照的那等性子,遇着容柳這等美貌,只怕等自己發現的時候,已經只能守着一鍋米飯束手無策了。
想到此元氏也沒了什麼談論巾帕的心思,說了幾句便把容柳打發了。
容柳回到樹硯閣之後,心裡對元氏突然的接近有些疑惑,又有些擔心她突然提起巾帕一事,不過想着自己替二郎君殷照繡的巾帕上面不過只是一般圖案,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也就放心了些。
而後又想起元氏和自己提起殷照對於巾帕的態度,容柳心裡更是吃了蜂蜜一般,甜的不能自已。
她對二郎君殷照存了心思大概是從幾年前情竇初開的時候開始。只是一直都知道憑自己的身份怎麼也不可能匹配上的,所以雖然總是藉着各種各樣的藉口爲二郎君薰些衣物或者繡塊巾帕,但一直小心翼翼,不讓人發現絲毫。
不過……容柳心裡嘆了口氣:身份再怎樣的雲泥之別,心裡還是會忍不住的有一絲小小的期待。
“這春夏一過,花事既了,徒留得殘荷敗葉,奏淒涼雨聲。”元氏斜靠在坐榻上,看着窗外枯枝,忽然低聲嘆息道。
“六娘說的什麼話?”殷照湊近元氏,撈起她的一縷頭髮放在鼻端輕嗅,“這春花過了有夏荷,夏荷過了有秋菊,秋菊過了有臘梅,又怎麼會只剩下枯枝敗葉呢?”
“就嘴貧會說。”元氏笑嘆道,“一年四季四種花,可是卻沒有一種能開四季的。就好像妾身,不過轉眼之間,已經失去了最好的年華。”
“六娘又在胡說。”殷照的手指從她依然白皙潤澤的手臂上滑過,調笑道,“六孃的絕代風華,可沒人能及得上。”
元氏笑起來:“行了,雖知你說的多是用來哄人的,不過妾身還是很高興。不過說到貌美,妾身可不敢自專。”
“怎麼?”殷照來了興趣,“六娘還見過比六娘貌美的娘子?”
元氏雖然貌美,但是也沒到殷照說的地步,只是他油腔滑調慣了,慣常會說些甜言蜜語哄人開心。元氏自然也知道他的性子如此,不過還是很受用就是了。
“自然是有的。”元氏道,“不說外面的那些女郎,便是咱們府中的家僮裡面,妾身倒也看見了一兩個貌美如花的。”
“六孃的眼光定然是錯不了的。”殷照誘哄道,“到底是誰,六娘告訴我吧?”
“就知道你聽見美人定然忍不住。”元氏“吃吃”笑道,“不知樹硯閣的容柳你可曾見過?”
“自然。”殷照想了想也笑道,“原來六娘說的是那個容柳啊,倒果然是個貌美的,可惜留在殷暖院裡了。”
“殷暖小孩子一個。”謝氏笑道,“沒的辜負了這麼一個美貌的娘子。”
“那六娘你說說。”殷照蹭到她身上,低聲笑道,“放到哪兒纔算不是辜負?”
元氏笑道:“誰不知二郎君最是愛花惜花之人,自然是你這柳長院了。”
殷照愁道:“僕自然是早有這等想法,只是那殷暖跟一護犢的家禽似的,怎麼會放人?”
“二郎真是有趣。”元氏被他逗得連笑不已,“縱然殷暖不放人,若是那容柳自己要求離去,他自然沒法子得。”
殷照沉思道:“你覺得那容柳自己願意來?”
“自然。”元氏笑道,“妾身早替二郎你打聽清楚了,人家可是早就落花有意,只不知你這流水有情與否?”
殷照聞言很是興奮,早在以前他看見這個容柳的時候就有些蠢蠢欲動,只是殷暖背後有謝家撐腰,他也不想因爲一個婢女就和殷暖起了衝突,故而就忍了下來。倒是沒想到今日喜從天降,元氏竟然給他送來這樣的消息。
下午方送走了元氏,殷照就精心梳妝打扮了一番,然後精神奕奕的往樹硯閣去。
比之其他院子,樹硯閣的氣氛要活躍很多,家僮做事不用那麼小心翼翼,相互之間也沒有那麼劍拔弩張的感覺。
雖已入秋,院子裡倒不見幾分蕭瑟,雖然玉蘭花開敗,但是除了一地的各色秋菊之外,木芙蓉秋海棠也正是生意蔥蘢時候。
殷照才一踏進院子,視線忽然就凝住,半響,忽然說道:
“布衣荊釵,難掩傾國之色,假以時日,必得絕世姿容。”
他身後的兩個奴僕見他不動,聞言便有些好奇的順着他的視線看去。只見不遠處的一片紫藤花架下,一個身着灰色布衣的婢女正拿着花剪,微踮起腳,剪下一串串的紫藤花。兩個奴僕沒有殷照那樣好的眼力,不管是什麼樣的女子只要拉到他面前遛一遛,他就知道人家年齡幾何、身量幾何,甚至日後的成長如何。他們只是覺得那個踮起腳微擡起手臂的小娘子身姿婀娜,像一隻搖曳在花間的蝴蝶一般,很是好看。
水奴見剪下的紫藤花串已經堆滿籃子,便是做紫蘿糕應該也足夠了,便提起籃子打算直接去膳房。只是才走了幾步,忽然被人擋住。水奴擡頭,然後低身行禮道:
“婢子水奴見過二郎君。”
殷照倒是不意外對方能知道自己,反正在殷家爲奴做婢,若是連主人也認不完,恐怕真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殷照打量她提着的一籃子的紫藤花,好奇道:
“你拿這紫藤花是要作甚?”
水奴還未搭話,他又問道:“你叫水奴是嗎?也是殷暖院子裡的婢女?”
水奴點頭回了一句,眉頭微不可見的皺了起來,殷照打量她的眼光太過露骨,讓她想要忽視都不可能。
殷照還想問些其他,忽然一個身影擋在水奴面前。
“二阿兄。”殷暖微仰起頭不快的看向殷照,“你難得過來一趟,怎麼不進屋?”
水奴默默看着眼前這個甚至都還不能完全遮擋完自己的小小脊背,眉間的不快漸漸的消散。
“五郎君。”水奴輕聲說道,“婢子先把這紫藤花送到膳房去。”
“嗯。”殷暖點頭,想了想又叮囑道,“你就先留在膳房等糕點出爐之後在一併送回來吧!”
水奴明白他的意思,點頭告辭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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