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夜剛出了浮雲子的房間,遠遠地一個嬌俏的身影緊跟着閃了進去。“爹,駱師兄沒事吧。”
浮雲子看着燈影下消瘦窈窕的聶挽衾,眼中露出絲絲憐惜,語氣有些中責怪,“這麼晚了也不去睡,你沒見他活蹦亂跳的麼。”
“哦。”聶挽衾開心一笑,“拿我這就去睡了。”沒走出兩步,浮雲子補充說道:“駱夜雖然秉性忠純,但眉角分散,鬢邊狹長,預兆今後浮沉不定。小衾兒已經報答他得救命之恩了,以後就不要再去叨擾駱夜了。”
聶挽衾頓了一下,“爹想到哪裡去了。”自顧出了房門。
浮雲子嘆了口氣,走出了書房。後院轉出一個玲瓏倩影,看着聶挽衾走遠的方向,“這孩子果然是不聽勸告的。”浮雲子聞言輕微一笑,“還不是和你當年一樣。”
棲霞子的臉頰騰地紅了起來,“你也老不知羞,女兒都這麼大了,還提起當年的事情。”
浮雲子上前牽了她的手,眼神變得格外的柔和,“你離開紫竹林已經快有二十來年了,明月師姐她們怕是對當初的事情已經看淡了,等有空了你還是去走一趟,了了當年的心結。”
棲霞子低頭不語,幽幽地說道:“若是小衾兒真和我一樣,只怕駱夜與你是不同的。今後的事情,誰又能預料得清。”兩人漫步走入後院之中,院裡深處閨閣仍舊有一抹燈光。明月當空,月下的那一層銀光裹住了煙霞山峰,在寂靜的夜晚之中更顯得冷清寂寞。
駱夜連日被姬明幽強行拉着趕路,身體睏乏之際,又跟浮雲子聊了大半夜。只顧睡覺,也不見人來叫醒。待了日曬三杆的時候,只覺得額前有些麻癢,朦朧之中牀前似乎站了一個人影。駱夜剛想轉身繼續睡覺,猛然驚醒,坐起身來。少女穿得碧綠棉裙,雪白的狐絨繞着頸脖,臉頰上得紅暈在駱夜醒來之後變得更加紅豔,說不出的純真可愛。
少女也有些慌張,似乎駱夜嚇了一大跳。“駱…師兄,我不是故意的。我敲了好久的門,都沒見人來開,我以爲師兄…不在的。”
駱夜看着有些眼熟,知道自己見過,一時想不起名字。少女見他久久不答,眼中流露出一些委屈,看的駱夜心神恍惚,暗自想着,這麼能禍害人的丫頭不是當出在輪到賞寶的時候瞪自己的那個麼,“哦,你是…”方纔想起,自己根本是不知道她得名字。下意識地撓了撓頭。厚起臉皮問道:“當日你走得匆忙,還沒請教的名字呢?”
聶挽衾低頭輕聲說道:“我叫聶挽衾。”
“聶師
妹。”駱夜打了個哈哈,“師妹有什麼事情嗎,要不先出去等我會兒。”聶挽衾臉上得紅暈已經攀到鬢邊,低頭慌不擇路地走出了房門。
這些下的雪特別的大,煙霞峰尤甚。已經發動了所有弟子在清掃,通往山下的棧道已經被厚雪掩蓋。聶挽衾走到院子中央,不停地跺腳,自己什麼時候膽子那麼大了。居然還不等人開門就撞了進去,這要是爹孃知道還不得生吞活剝了自己。駱師兄肯定是不會對別人說的,他睡覺的樣子當真讓人好笑,嘴巴里面一直咂巴,也不知道夢見了什麼。
聶挽衾胡思亂想的時候,駱夜已經整理好衣衫出來。看着聶挽衾雙眉緊鎖,也不知道在想一些什麼,獨自在院中百無聊賴地踢着雪。輕巧地走上前,突然在她肩上一按。聶挽衾被嚇了一跳,身子一傾,好在駱夜雙手扶住了她得胳膊,否則就倒在駱夜的懷裡。
聶挽衾一反常態的沒有之前那麼害羞,退了一步,“讓駱師兄取笑了。”她年紀纔不過十四歲,尚未發育成熟,青澀蔥嫩,眉眼之間的風情不做任何僞飾。
雖說見過一次,接觸得也很近,但不曾仔細看待,細細一瞧之下。駱夜心頭無由地一抖,就是初次見到楚落霜時,都沒有如此驚豔的感覺。這小丫頭要是真長大了,可不就是禍國殃民的角色。乍想之下,說話都有些不利索,“聶…聶師妹,你挺好看的。”話一出口,恨不得把自己的舌頭給吞下去吃了,自己怎麼會一個小師妹說這般輕薄話。
聶挽衾呵了呵手,剛捧住雙頰,聽到駱夜那話。心底砰然之跳,哪裡還想到什麼輕薄之意,只覺得心花怒放。也不知道回什麼好,兩人愣了半天,都不敢對看。
駱夜哂笑一笑,對一個小師妹怎麼也尷尬到這份,厚起臉皮問道:“聶師妹,你這麼早來有什麼事麼?”脫口的話又覺得有些不妥,時辰似乎已經不早了。
聶挽衾也不知道想什麼,半天不見迴應,“啊…駱師兄對煙霞峰不熟悉,煙霞峰的雪景極是好看,師兄可要出門。”
駱夜想想自己似乎沒有什麼十分緊急的事情,陸青崖的事情又不是急在一時,極是急了也不見得能問到什麼人。昨晚回來之後細細一想,谷野說陸青崖自雷澤回來之後性情大變,如果他待會的真是傳說中的離罔,這樣說來順理成章。難道就是爲了叛逆出煙霞才斷絕自己的七情六慾的,如果他真要離開煙霞,又何須用得上離罔?
“有勞聶師妹了。”駱夜跟在聶挽衾的後面,兩人漫步向煙霞峰的後山走去。沿途一片晶瑩雪白,裹
在萬山叢中,如水晶琉璃一幫熠熠生輝。蒼穹大地之間的灰濛將煙霞峰雕飾得得更加深沉朦朧,似乎怎麼也看不起裡面真面目。
隨處可見的掃雪弟子目瞪口呆地看着兩人並肩散步,下巴張大得足以塞進幾個雞蛋。煙霞峰從來都比天道其他的宗門要優秀,這怕是所有煙霞峰弟子的想法。紫竹林的楚師姐,墨香池的姬師姐固然出色,我們煙霞峰的聶師妹遲早會後期超越他們。只是爲什麼會跟奈何山的那個小子在一起,難不成昔日紫竹林的棲霞師叔變成了煙霞峰的棲霞師叔,我們煙霞峰的聶師妹也要變成奈何山的聶師妹,這事是絕對不能容忍的。
煙霞峰的殿羣靠近西邊懸崖的一處高閣之上,寒風凜冽。藍底錦袍青年迎風而立,身上的衣衫卻是絲毫不曾抖動。青年劍眉朗目,雙頰豐潤,鼻子高隆,若是看相的看了,定然是個隆鼻豐頰的大富大貴之相。側目望着漸行漸遠的兩個人,神情絲毫未變。
旁邊的女子微笑說道:“當初在墨香池的時候,怎麼和他一起出去都會藉故推遲。倒是跟聶師妹很談得來,也不怕煙霞峰的師兄弟把他給活剝了。”姬明幽嘴裡說着聶挽衾和駱夜,眼睛看的卻是那個青年。
“明幽,雖然你才智機巧在道門獨領鰲頭。可是有些事情本來不需要想那麼複雜,想多了反而就生出麻煩了。駱師弟能推脫下來,不故作矯情,倒是一個性情中人,。”藍衫青年言語中不帶任何的感情波動。
姬明幽上前一步,看着萬山盡頭依舊是一片迷濛。“不是我想得那麼複雜,是本來就有那麼複雜。”忽然轉頭問道:“你怎麼知道這事…”話還沒說完,就被藍衫青年生生打斷,“雖然你很聰明,但是也不要把別人當成了傻瓜。若不是你對駱夜有救命之恩在先,只怕他早已經翻臉。雖然我沒跟駱師弟打過交道,但是我可以肯定我比你瞭解他。這人看似猶豫不定,實際上極爲倔強。”
“司大師兄,就和你瞭解陸青崖一樣麼。”姬明幽語氣之中有些埋怨。
煙霞峰的大師兄只有一個,那就是司長風。司長風絲毫不理會她得譏誚,“青崖叛逆出天道,如果只是爲了《天道九章》,這個理由太過簡單。”
“《天道九章》還不夠嗎?”
“即使我能那樣做,陸青崖絕對不會。”司長風冷冷地看着她說道。“楚師妹性情何等的高傲,如果能爲了這樣一件斷定不了用處的東西而做出叛逆之舉,只怕也入不了她得眼界。”
姬明幽的神色有些落寞,再沒有說什麼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