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三情難自禁,又落了幾滴眼淚,回過神又狠狠鄙視了自己一番。
“哭什麼,沒用!”她深深的唾棄自己一番,遂笑出聲來。
像是看到了希望,鳳三有了動力,每天都以血餵食一念,看着一念的臉色越來越好,鳳三連累也察覺不到了。
哪怕和一念一起死在這兒,她也不想眼睜睜看着一念死亡,然後一個人活在這樣的地方。
她怕自己會瘋掉。
她沒日沒夜的和一念說着話,不敢讓四周安靜下來。每過一會兒,她便會去探一下他的心跳與脈博,生怕他會忽然消失。可就算如此,她還是怕。
怕他會死,會變成這鬼域裡千千萬萬惡鬼之一。
更怕他再睜開眼,會變成她的敵人。
如果是那樣的話,她大概連劍都舉不起來。
也許老天對她還有幾分憐憫,在她快要瘋掉的時候,一念終於醒了過來。
剛睜開雙眼的一念張口便喚:“鳳三!”
“哎!”耳邊傳來一道清脆雀躍的迴應,一念扭頭,便看到一臉興奮的鳳三,雙眼亮晶晶的瞅着他。
一念張口欲言,鳳三的眼淚毫無預兆的落下,她哇地一聲撲在一念身上,哭的聲嘶力竭:“我還以爲你再也醒不過來了,嚇死我了你知不知道……”
一念怔怔的回抱住她,想要說幾句安慰的話,鳳三下一句便道:“你再不醒來我都打算把你分屍烤着吃了,我好想吃肉……”
一念:“……”不知道是該感動還是該沮喪。
憋了半晌,他憋出一句:“抱歉,你可能暫時吃不了肉了。”
鳳三哭聲一頓,猛地大笑起來。
一念怔了怔,隨即也跟着笑。
鳳三發泄的夠了,眼淚一擦又是一個積極向上的好青年。
一念感受到自己身體的異樣,驚喜之餘有些驚詫:“你用什麼辦法壓制我體內濁氣的?”
鳳三故作無知的眨了眨眼,一臉茫然:“你體內濁氣被壓制了?真的嗎?那太好了!”
一念盯着她瞧了半晌,她的反應毫不作僞,茫然是真茫然,歡喜是真歡喜,與以前別無二致。他心底裡卻始終有一點疑慮縈繞心頭,他狐疑的道:“你……”視線落在她手腕上,那手腕和手掌綁了許多層布條,隱約有血點滲出來,他問,“手怎麼回事?”
鳳三下意識把手往背後一收,滿不在乎的道:“這幾天麻煩挺多,握劍握久了,磨破了皮,我就勉強包紮了一下,這樣包着握劍就不會疼了。”
一念心中疑竇叢生,即便握劍太久受了傷,爲什麼要連兩手的手腕都包起來?
一念拉過她的手便要用靈力替她療傷,被鳳三阻止:“本來這裡就沒靈氣,你好不容易壓制住侵體濁氣,不要把靈力浪費在這種小事上。”
“無妨。”一念固執起來鳳三也沒辦法。
鳳三哭道:“不用不用真的不用,你好好的我就會好好的,真的只是小傷啊不要浪費靈力,這糟心的日子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是個頭,你要是倒下了我怎麼辦啊!”關健是她手腕上全是割傷,這要是讓一念看到了,這事兒就瞞不下去了。
她心裡頭總歸是不願意讓一念因爲這件事情有心理負擔的。
這麼一想,她哭的更悽惶,慘烈的讓一念都覺得握着她的手像握着一塊烙鐵,要是再不放開她,她大概要把眼睛哭瞎。
見他神情鬆動,鳳三眼淚流的更兇,第一次發現眼淚真是個好東西:“一念,小念念,我不疼真的,一點兒都不疼,這點小傷什麼!”
一念也不知道在想什麼,握着她的手許久沒說話。
鳳三暗算琢磨着他的心思,忽然一念道:“那我就看看吧。”
“看也不行!”
“……”
鳳三的臉了陣扭曲,生生的擠出一絲可憐的笑,就想插抖打渾蒙過去,就在這時,外面響起一道吼聲,這吼聲鳳三太清楚了。一方面是不能讓外面的東西進來,一方面是想避開一念的追問,說了句我去把那東西趕走,便提劍衝了出去!
一念:“……”鳳三肯定在逃避什麼。
但是鳳三不肯說,他也就不再逼迫她。
只是心中,總不安寧。
他艱難起身,扶着牆一步步走出去,走出結界,便看到遠處,鳳三似流光一般在黑氣裡穿行,所過之處,一片殺戮。
一念怔然。
他不知道他昏睡了多久,但他想,一定很久。
久到讓鳳三變了模樣。
鳳三的神情極淡,極冷,帶着蔑視一切的淡漠無情,像一把開了鋒的寶劍,凌厲的讓人感到可怕。
解決了那一羣惡鬼,鳳三的身上還纏着惡鬼們消失時黑氣,蒼白的臉上神情如冰,刷的收了劍,一轉身望見一念,頓如春回大地冰霜破裂。
她笑着朝他掠來:“你能站起來了啊,真好!”
一念情不自禁的擡手,撫去她額上纏繞的淡淡鬼氣,在鳳三震驚中,忽然將她攬入懷裡!
鳳三整個人都是懵逼的。
過了好一會兒,她反應過來,驚恐的摟着一念:“怎、怎麼了?哪兒不舒服?”
一念以掌心按在她背上,源源不斷的靈力傳進她身體,鳳三大驚失色:“你要幹什麼?”
一念道:“你當真不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嗎?”
鳳三頓時噤聲,也不再掙扎。
她怎麼會不知道啊,大概是快廢了。
片刻後,一念放開她,責備道:“你多久沒休息了?”
“不知道……”一念難得生氣,鳳三頓時有點心虛,“我真的不知道啊,這裡又沒個白天黑夜的,感覺日子過的挺快呢!”
一念心裡頭怒火高漲,這還是他第一次有這麼強烈的情緒波動,有心要斥訓她一頓,但他從來沒對人說過重話,加上看着鳳三一臉無辜,胸中那火氣,忽然就沒了。
他道:“先休息吧。”
“可是……”
“有我在,不會讓他們進來。”
一念固執起來真是霸道的很,鳳三心裡雖擔憂,但她現在確實需要休息,否則的話,也許過不了多久,她就會倒下。
她倒在一念懷裡,一念身上又浮起那淡淡的柔和的光,成了這昏暗冰冷的地域裡,惟一的溫暖與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