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書房裡的西索關掉了筆記本電腦。
他聽到電話裡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於是看了站在書桌前、面無表情的管家一眼,然後伸手關掉了電話。
“所以,人呢?”西索懶洋洋的拿起一旁的綠色封皮的本子,隨意的翻開,裡面竟然是一本相冊。
“已經派人去搜查那邊的所有道路,但是現在還沒有任何訊息。”管家也看到了那相冊,表情看起來有些詫異。
“難不成是從山上掉下去了?”西索勾起一抹冷笑,他又翻了幾頁相冊。
“考慮到這個可能……也讓人去搜索了。”管家一邊回答着,一邊盯着相冊:“可是沒有任何線索。”
西索注意到了他的視線,於是擡起頭看向他。
管家連忙的低下頭。
“擡起頭。”西索麪無表情的開口,他聲音平緩的沒有任何起伏。
管家只能聽從的擡起頭,對上那充滿審覈意味的墨綠色瞳孔。
“你爲我的家族,服侍了多少年?”西索歪了一下腦袋,目光卻沒有減弱半分威嚴。
“三十一年。”管家畢恭畢敬的回答,心裡不明白自家老爺爲何突然問起這個。
“那麼,這個女人你認識嗎?”話鋒一轉,西索將手中的相冊轉了半圈面向管家,然後伸出食指壓在了其中一張照片上。
長髮飄飄、眉目清淡、雪白色的旗袍……
管家的瞳孔縮小了幾分:“認識。”
“看樣子還很熟悉?”西索眯了眯眼:“是個什麼樣的人?”
“這個,我並不知道。”管家無奈的回答道:“當年和她接觸過的人,只有寥寥幾個,然而我並不在其中。”
“是嗎?”西索嘆口氣,將相冊轉回面前。
這是艾鶴兒的相冊集,除去少部分這些年在城堡的照片外;更多的是她小時候的照片。
這所謂的“小時候”,便是她被收養之前的事情。
艾鶴兒的身世其實並不清白。
她父母都是某秘密情報組織的知名成員,做事風格善惡難辨;所以無法確定,最後到底是被黑白兩道的哪一方追殺而死。
在父母雙亡後,淪爲孤兒的艾鶴兒,被父母的好友碾轉送到了西索的家族中。
當時的族長曾受益於其父母,於是頂着風險,將艾鶴兒硬是收留下來。
族人流傳,是因爲艾鶴兒年紀輕輕便長了一副好皮囊,所以纔會得以生存。
實際上,將其安放在西索的身邊,只不過是遮掩身世的障眼法。
這麼多年終究是平靜的過去了,艾鶴兒父母的死因,成了永久的謎。
艾鶴兒從沒有提過父母,西索也不確定她到底還記不記得。
而這個相冊,是當年艾鶴兒父母留下的唯一影像;據說是陪伴着艾鶴兒一起來到家族中的。
西索也不知道自己在找什麼,只是他想更多的瞭解艾鶴兒,知道更多的關於她的過去。
“老爺……”管家猶豫了半天,終於忍不住開口了。
“說?”西索頭也沒有擡。
“我看到這個女人了。”管家回想起昨晚見過的畫面,忍不住皺了皺眉:“如果我沒看錯的話……
”
“哪個女人?”西索詫異的擡起頭。
“這個。”管家的視線盯住相冊上的一張照片。
那照片上,正是之前那張穿白色旗袍的長髮女子。
西索挑高眉毛,他指着照片,一副好笑的表情:“這個?”
可隨即他的笑意就逐漸僵在了臉上,因爲他看到管家非常認真的點了點頭。
艾鶴兒敲了敲書房門,卻沒有聽到任何迴應。
她等了半晌,又耐心的敲了幾下,可裡面好像完全沒有人在的樣子。
“夫人,老爺在餐廳等您。”管家不聲不響的出現在身後,嚇得艾鶴兒猛一激靈。
“管家先生,”艾鶴兒輕拍着胸口,語氣頗爲無奈:“您走路都不發出聲音的嗎?”
“抱歉,夫人。”管家彎腰行禮:“原諒我帶給您的驚嚇,希望不會給您帶來太大的困擾。”
“……”艾鶴兒挑眉看着管家,今天對她的態度,似乎格外客氣?
西索坐在餐廳裡,還是昨晚的位置。
他的面前放了普通的香腸、三明治和牛奶。
而在他正對面的座位前,桌子上擺滿了水果、甜品、奶酪以及各式加工好的肉排。
艾鶴兒望着兩極化的餐桌擺盤,有些微微愣神。
這花裡胡哨的一大堆食物,是給自己準備的?
她吃不了這麼多的!
“喜歡哪個吃哪個。”西索看到她後,臉色漾着寵溺的笑容:“都是經過搭配的,可以隨意食用的營養品。”
“這也太多了,隨便給我一些就可以。”艾鶴兒入座,拿着刀子叉子,卻感到眼前諸多食物讓人無從下手。
西索微微笑了笑,他打了個響指。
艾鶴兒身後的傭人,立即上前用一旁準備好的餐夾,將每種食物裡都夾出一部分,放在餐盤內。
“先嚐嘗看合不合口味。”西索單手支着下巴,饒有趣味的看着她。
“呃……你不吃嗎?”艾鶴兒感覺這樣被一直盯着吃飯,會很不好意思。
“沒什麼胃口。”西索淺淺的笑着,看到艾鶴兒略微擔憂的眼神,還是拿起杯子灌了一口牛奶:“我會吃的,放心吧,”
艾鶴兒也只好叉起一塊兒奶酪菠菜。
“我去書房找你來着。”她突然像想起什麼似的:“可是你不在。”
“啊。”西索看起來有些懊惱:“一時激動,先來餐廳了。”
“你在想什麼?”艾鶴兒撅起嘴巴,她纔不承認此時就像是耍賴撒嬌的小孩子一樣。
西索見了她這副模樣,忍不住笑出聲,同時感到心裡被一股甜蜜漸漸灌滿:“一些公事罷了。”
已經很久沒有見到她這副模樣了,記得上次看到的時候……是在他要殺掉她的那天早晨。
他騙她,只是要出去玩。
只是這一出去,她便再也沒回家。
笑意漸漸斂去,西索的表情變成了若有所思。
艾鶴兒看着西索,不知爲何今天的他看起來讓人感覺很不一樣。
不,其實怎麼看都是一樣的;那麼到底是哪裡變了呢?
她今天似乎沒有往日裡的焦慮,也
沒有像往日那般想要脫離西索的控制。
她從早晨起來到現在,心裡的感受都不同以往。
有所改變的是她……
只是艾鶴兒不明白,爲什麼突然之間自己的心思就輕鬆了那麼多。
難道就因爲昨天相擁入眠了一晚?
艾鶴兒一邊思索着,一邊不知不覺吃下去了不少食物。
西索看她有些發愣的模樣,不免有些擔心;但看到她的胃口這麼好,又逐漸放下心來。
兩個人就這樣默默無言的吃完了早餐。
“今天去逛街吧。”在準備離開餐桌前,西索突然提議道。
“啊?”艾鶴兒愣了一下:“爲什麼要逛街?”感覺會很累哎!她最近其實都不太想活動。
“孕婦要適當運動一下。”西索笑的很寵溺:“還有,我們可以親自挑一些孕嬰用品。”
艾鶴兒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這不知道是今天第幾次,心裡有一些癢癢的小情愫在發酵了。
她想了想,還是沒忍住點了點頭。
貨車經過了曾經的夏氏酒店。
短短几天,這裡已經被改頭換面。很明顯,在夏家倒下後,這裡立即有人將其接手。
夏妍楚坐在貨車後方運載的木箱上,她微微眯起眼睛,仰着頭享受陽光。
自家曾經的酒店就從身邊經過,可她卻好像全然沒有看到一樣。
直到漸漸遠去,她纔將視線移到那棟大樓上。
但幾秒鐘後,她就沒有再看下去,而是半躺在木箱上,愜意的閉上了眼睛。
貨車開上高架橋,與一輛黑色林肯擦肩而過。
圓圓玩捏着手中的一大塊兒橡皮泥,那似乎是好多顏色混合在一起的樣子。
“你把那一盒都捏進去了嗎?”陶叔在一旁無奈的看着:“好歹也是陸野送你的,就這麼不珍惜。”
“陸野陸野,他真是野的不得了。”圓圓沒好氣的說着,然後手中使力將橡皮泥完全揉成了一個球:“送別的女生都是衣服包包,到我這兒就當是哄小孩子!”
“也不能這麼說。”陶叔咂咂嘴巴:“好歹也是限量禮盒裝的嘛。”
他其實感覺也是開了眼界,橡皮泥還有這麼高檔的。
圓圓悶着嘴巴不吭聲,手中的球被她揉搓的愈發不像樣子。
最後,她按動車門上的按鈕,將車窗打開;一使勁,橡皮泥球便被拋了出去。
“我的寶貝女兒啊,你何苦這麼折騰?”陶叔阻攔不及,眼看着那橡皮泥球砸到了高架橋的護欄上:“你過一會兒不得後悔死?”
“後悔的是小狗!”仗着智商高於常人,圓圓從來不認爲自己是個小孩子,她氣呼呼的衝前面的司機喊道:“去許梓煜的公司!我要去找陌薰玩!”
秘書看着眼前這位身材如同其名的來客,不覺瞪大了眼睛。
再看看身後跟着的那位C城大佬,她下意識的摸了摸脖子。
“哎呀,人呢?”秘書還沒來得及阻攔,圓圓便二話不說衝進許梓煜的辦公室。
“總裁還沒有來……”秘書看了看圓圓,又看看陶叔:“您二位有什麼事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