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發當日,家中父母有何反常?”肖傑承認,他一個活了二十五年的大男人,從特種部隊經歷了魔鬼的訓練,與歹徒赤手空拳的搏擊,生死一線之間,他都沒遇到過一個女孩竟面對家人的慘狀,還能這般堅強的站在這裡,平靜的接受警官的問話。
“意外收到了一塊手錶,母親準備進城去賣掉換錢。”招娣一點廢話都沒說。
“什麼樣的手錶?”肖傑靈光一閃,他覺得這個線索就是他所要尋找的線頭。
其實招娣只是簡單的描述了一下表盤,和手鍊的顏色,因爲她當時看到的是自己的父親捏着那塊手錶,她就想起了那句話“最近幾日,切勿不可接任何人送你的東西,尤其是陌生人。”
所以,她哪裡有心思仔細去看那塊手錶。
“還有其他的嗎?”肖傑早就掏出隨身攜帶的小本子一一記下來,寫完後擡眸看着她問道。
招娣很想將在亂葬崗見到的那個人的事情也說出來,但是,她總覺得該不該說還需要衡量一下,稍稍猶豫了少卿,招娣搖搖頭。
肖傑根據偵查的經驗判斷,就因爲招娣一直都回答乾脆,當他問道還有其他的嗎之後,她頓了頓,這一點,肖傑心裡已經明白的差不多了,她有些事,不想坦白,肖傑也沒逼問下去,畢竟,這個姑娘,給他的震撼太大了。
等到警察收隊的時候,肖傑曾邀她若是沒有地方住,他可以暫時幫她,但是卻被招娣拒絕了。
一切折騰了整整一天時間,真正死亡數據還在劇增,整個清水鄉也就一兩百口人,死亡數據已經增長到一百三十多口了,這還不算警方故意壓制死亡數據,降低曝光率,就怕陰氣大衆恐慌,這一點,真的不排除虛報的死亡數據,可見,死亡人數達到了怎樣一個可怕的數據。
整個清水鄉在一日之間,幾乎淪爲廢墟,招娣之所以不願意接受肖傑的邀請,第一,她不喜歡無常得到任何人的恩惠,第二,最重要的一點,她暫時要去一趟亂葬崗,她必須要找到那個出現在榕樹下的白衣男子,因爲,這一切,他都似乎瞭如指掌。
找到他,也就有了答案。
這一天,飄着小雨,招娣沒有撐傘,穿着的也還是昨日那套工作服,窸窸窣窣的雨滴揚揚灑灑在那片亂葬崗的上空,像是一條絲綢隨意撩撥着那齊腰的野草,招娣竟不覺得害怕,早就來到了那顆榕樹下。
她沒有四下尋找,就坐在攀枝錯落的榕樹跟上,低着頭,她在不惜一切時光和代價,一定要等到那白衣男子。
可是,一連幾日,都不見那白衣男子再次出現,招娣越來越覺得自己的腦子混沌起來,直到第四天,警署終於在亂葬崗的榕樹下發現了暈倒的招娣,纔將她帶回警署。
不對,是醫院,只是這醫院是獨立房間,招娣一睜開眼睛,便看到了房外徘徊的警察,她不明白,她怎麼就來到了醫院了?不是在榕樹下嗎?
“醫生給你注射了些營養物質,覺得現在怎麼樣?”一陣皮鞋踩在地板上的腳步聲歘來,肖傑高大挺拔的身姿便出現在了她面前,他一進門,就脫下了警帽。
招娣沒說話,肖傑接着說道:“竟三天不吃飯,你到底在那亂葬崗內等什麼?”
“你派人跟蹤我?”招娣猛然擡眸看着肖傑,她覺得這位警官侵犯了她權益,他懷疑她。
“沒有,方姑娘別誤會,若是真的跟蹤你,想必在你整日食水未盡的第一天,便將你帶回警署了。”
肖傑清了清兩聲嗓子接着說道:“在你家發現的金屬物的檢驗報告已經出來了,根據報告表明,那些金屬物件含有純金成分,還有一處手錶鏈帶的結釦,按照你提供的口述證詞,這塊表應該是改裝後的勞力士金錶,能不能告訴我,方家哪裡來的這種昂貴的金錶,而且在國內目前爲止,極其稀有。”
肖傑目光盯着招娣,似乎她的一個表情都會被他從中捕捉到有力的訊息。
“我不知道它是怎麼到我家的。”招娣說道,卻沒想到肖傑噌的一下站了起來。
“你知道那塊表是什麼嗎?是經過改裝的先進微型定時炸彈,爆炸時間正是你上班的時間,八點十分,我知道你有事不肯坦白,實話告訴你,警方確實隱瞞了死亡數據,整個清水鄉倖存者除了跑路的王鎮長一家,就只有你了,清水鄉成了一處名副其實的鬼村,你心安嗎?”
招娣突然目光猙獰的看着肖傑,那喉間瞬間像是吞下了一塊灼熱的木炭,燙的她的喉結不管如何蠕動,都無法發出半個字的聲音。
整個清水鄉的人,都死了?一塊手錶?一顆微型定時炸彈?剛好是她上班時間的十分鐘之後?那麼,這顆炸彈是衝着她的來的?還是衝着整個燈泡工廠來的?
“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不管我的事……”
招娣已經大腦出現錯亂了,她瘋狂的抱着自己的腦袋使勁的搖頭,齊腰的長髮被她自己折磨的像是一個瘋女人。
“我真的不知道,都不關我的事……我……是他,一定是他,是他的手錶……跟我沒關係,沒關係……”
“招娣,冷靜些,告訴肖大哥,到底那個他是誰?”肖傑一看,覺得自己過分了,他怎麼可以破壞這麼一個父母雙亡的姑娘說這麼刺激的話?
他抓住招娣抱着腦袋的雙手,用了好大的力氣纔將她的手拽下來按在牀上,看着她渙散恐懼的目光:“一切都過去了,你要冷靜些,肖大哥知道與你無關,肖大哥一定能抓住兇手,給整個清水鄉所有父老鄉親一個交代。”
招娣的情緒漸漸穩定下來,她目光渙散的擡頭看着肖傑,他棱角分明的臉上,那劍眉下的雙眼,透露出堅定不移的信念,讓招娣一下子就相信了他。
次日,招娣出院,卻落下了低血糖的隱患,肖傑帶着招娣,動用了警力,將那亂葬崗的野草全部剷除,此刻方言看去,才發現,那些隱藏在野草裡面的墳丘如連綿小山,瀰漫着一眼看不到邊的死氣。
“你確定那日見到的白衣男人就是從這裡走進亂葬崗後一下子消失不見的?”肖傑站在榕樹下摸着下巴說道,招娣粘在他身邊,七八個警察都脫下警帽當扇子用,要知道將這一大片野草剷平比直接與匪徒空手搏擊還來的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