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靈一愣，駭然的問道：“你是說，他做那些搬磚弄瓦的水泥工？”
“這算不算因果報應？”玉麟問道。
方靈覺得一下子身心疲倦，她怎麼會不知道，枉死城大赦天下一事，此刻已經招來因果，更何況是沈家的因果。
她竟然沒有一句話反駁玉麟，也沒有任何理由再去勸說玉麟替小小想想辦法！
“算！”方靈從喉中擠出了一個字。
“真沒想到，沈佳貴竟然用這樣的方式去“沉冤申雪”！”玉麟苦笑了一下。
還記得當時的規定嗎？不可以陰體去謀害他人，可沈佳貴，確實間接的去禍害沈家。
他並沒有直接去害沈故國，不是嗎?
不知不覺，一下午的時光，除了聽故事，便是毫無目的的散步與這繁華的都市當中，時間過的飛快。
也許，是因爲他的原因，每一句話都帶着與他氣質相符的平靜，所以，時間會覺得過的很快。
走着走着，人羣就稀少了，走着走着，路燈就亮了，再走着走着，人羣又多了，只是，換了一波喜歡夜生活的男男女女。
“不知不覺，竟走到了古市！”
方靈擡眸一看，這裡是一條賣古玩的街道，有點像通往鬼市的花鳥魚蟲市場，只是，這裡，沒有花草，只有那些古玩玉器。
或多或少，都會有很多假貨，有人說，有人喜歡收藏，但是，真正玩古玩的人，要麼就是達官顯貴，有那麼多錢去買，要麼，就是專家，被古玩界譽爲——會玩的人。
攤位上，不少古錢串成一串，五塊錢一枚，也有不少香爐，還有佛像觀音之類，玉珠更是令郎滿目。
玉麟看都沒看一眼，方靈看着許多會玩的大都是上了年紀的，年輕人很少，最少也是中年，三十多，四十歲的樣子。
玉麟直接穿過這攤位，向古市深處走去。
古市深處有不少店面，方靈就看到一家請佛像的店面，裡面養了兩條魚，身子巨大，體態肥碩。
那是昂貴的金龍魚和銀龍魚，據說，只吃鮮活的小魚。
玉麟的腳步停在了一家門口擺着紙人和直房子的店面門前，方靈擡眸看了一眼，上頭寫着——冥鋪。
門廊還有門檻，門檻內擺着一摞值錢和草紙，還有一捆香主，玻璃櫃臺內擺着不一樣的元寶，牆上也掛滿了各式各樣“金碧輝煌”的元寶串起來的。
整個店鋪門面挺大，被店家這麼一倒騰，感情就擁擠了不少。
“有棺材賣嗎？”
玉麟掃了一眼四周的所有東西，隨後問道。
櫃檯後面坐着一位老頭，大約年紀在六十多歲，帶着老花鏡，有些駝背，腰上還掛着只有在鄉村才能看到的煙槍，菸袋就拴在煙槍的尾部。
那老頭兒趕緊轉過櫃檯，腰上的菸袋隨着他緊蹙的步伐在腰間搖晃。
“棺材也有，不過，請問是多大死歲數者所用？”
方靈一愣，大晚上，玉麟買棺材幹什麼？難不成是給小小準備的？
“我要的可不是普通木質棺材！”
玉麟答非所問的說道。
方靈站在一旁不說話，但是滿腦子都是疑惑。
“小夥子，放心，我這裡的棺材有杉木，也有沙木，檀木也有，不過需要訂製，想必小哥也知道，檀木本就價值連城，除非有特殊客人所需，一般小店是不會備貨的。”
老頭兒到了三杯茶，自己留了一杯，遞給玉麟和方靈一人一杯。
方靈是接過來就喝了一口，燙的齜牙咧嘴，玉麟卻結果杯子，下意識的抿了一下，算是“受用”，隨後，便擱在櫃檯上。
“除了木質以外。”玉麟說道。
他的眸子異常平靜，人家老頭兒都說了有多少種棺木，可棺材有金屬的嗎？玉麟這麼問，是不是有點太無厘頭了？
誰知道，那老頭兒竟然雙眼一怔，隨後低頭沉思，裝了一窩菸絲點燃，吧嗒吧嗒連抽三口。
“對不起，你所要的棺材，我這裡沒有！”
老頭兒說道，眼看着就重新繞到了櫃檯後面，開始整理櫃檯裡的商品，一下子將方靈和玉麟當成了透明人。
這是明顯的拒客。
方靈下意識的看了一眼玉麟，玉麟卻沒有看他，只是輕聲說道：“那就打攪了！”
說完，真的像是逛商場一樣就出了門。
“玉麟，你好好的買棺材做什麼？該不會是給小小準備的？”
方靈有些無力的問道。
“咯吱……”
一聲清脆的響聲從身後傳來，玉麟還沒有回答方靈的話，就駐步了。
二人回頭看向那冥鋪，老頭兒快步的從櫃檯後走出來，撩開布簾就沒入其中不見了。
“那是什麼聲音？是從那冥鋪裡傳來的吧。”
方靈將信將疑的問道，因爲方纔那咯吱一聲有點像兩塊沉重的木板互相摩挲的聲音，甚至尾音還帶着吱呀的聲音。
如果方靈沒有腦洞太大的話，她第一時間就想到了棺材蓋挪移開的聲音。
玉麟沒說話，走了回去，跨入門檻，撩開窗簾，原來這店，並不是前面那店面那般狹隘。
裡面有一間至少橫着擺放能容下市局棺材的空間，四面都豎着棺材，有精緻雕花的，也有普通黑漆木質的。
老頭兒回頭看了一眼，很顯然，他發現了來者，但是，他此刻卻無暇顧及。
他站在一具雕花紅木棺材前沉思，那棺材看上去比普通的黑漆棺材要精緻很多。
而且，不停的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方靈還留意了一點，這句棺材，是衆多棺材位居與中心的棺材，顏色並不是紅色油漆那種如血鮮紅，而是一種散發着微微淡紅的木質本身的顏色。
但凡是這樣，方靈還是感覺這具棺材與衆不同。
老頭兒沉思的臉有些僵硬，他將嘴裡的煙槍接在手裡，沒有回頭，把那煙窩隨手在身後的棺材板上磕了幾下，菸絲散落一地。
他慢條斯理的將煙槍插進褲腰帶裡，隨後才隔着幾口棺材的距離看着玉麟。
“其實，只要是賺這種陰陽之間錢的人，命裡都有些弊端，你不是命裡缺姻緣，便是命裡缺子嗣，夜半棺材響，那就表示，明日有人要死，只是老朽一直都不知道鬼谷的人還存在。”
他說道，長滿褶子的臉顯得更加深邃，可是，他的目光卻透出一絲釋然。
“即便我不在，鬼谷弟子也在！”
玉麟淡淡的說道、
方靈忍不住挪動了幾下腳步，老頭的目光才落到方靈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