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免滿頭黑線,每次出行都沒有如今天這般能在半道上遇到陰君,每次都是遞交奏摺彙報情況。
“稟告陰君,絕境之地臣已經命人守在北冥山,如那逆反之賊一旦出現,便將其擒獲,今日臣已準備妥當,繪製圖紙,試探能否走進那絕境之地!”
方靈一直低着頭,根本不知道陰君的模樣,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是在登基大典上,那時候,他金碧輝煌,皇冠珠簾遮面,也只能分辨出大概年紀四十多歲的樣子。
與前一任陰君相比,略顯年輕了那麼幾歲,當然,這也只是面相,實則年紀可能已經不可以用百年計算。
“如能尋到逆賊,替本君帶個話!”陰君說道。
“陰君口諭一定帶到!”伏免說道。
“若是他敢反抗拒捕,那伏免將軍就告訴他,他的後人魂魄已從陽間請回酆都大殿,照顧妥當!”
方靈一聽,噌的就準備站起來與他拼個你死我活,可偏偏被身邊的將士按住了。
“地妃娘娘稍安勿躁。”
方靈只能繼續跪着,她從來都沒有想此刻這般難受,糾結,憤怒,她竟然還要給他下跪。
方靈心裡惡狠狠的說道:如果安安的魂魄有什麼危險,哪怕是少了一根毫毛,她便與這陰君拼個魚死網破。
語畢,陰君滿意的點點頭,轉頭就走。
伏免一聲令下,軍隊跟着伏免浩浩蕩蕩的向着北冥山走去,等到方靈路過那大道的時候,側目看了一眼陰君的背影。
他正與身邊的以爲官僚大人說話,方靈無意中聽到了支言碎語。
“卞城王這逆賊不是取了一位民間的王妃嗎?既然卞城王畢的後人魂魄在地府,那找到那位民間的王妃,應該沒有那麼難吧!”
這一話不疼不癢,卻讓他隨從的那位大人撲騰就跪在地上。
“陰君饒命,具下官瞭解,那女子確實陽間普通女子不假,嫁與地府爲六王妃卻從不在朝臣們面前拋頭露面……”
“那女子不是懂得招魂術嗎?難道,這也做不到……”
“陰君,饒命,那女子雖是普通陽間女子,可身世複雜,可追溯與三千年前,如下官之前所收集的資料,以及查證地府八千年歷史朝卷,她與那天界執掌三界的神龍王后裔玉麟交情頗深,底蘊豐厚,且地府三頭神犬統領薛辭爲其恩師……”
那位大人幾乎全身顫抖,可是,依舊是被陰君一甩大袖打斷了他的話:“夠了,就算如此,她畢竟還是一個凡人,三頭六臂的人,本君可是沒見過!”
話說道這裡,那陰君嗯?了一聲,突然轉頭,方靈迅速收回目光。
他喃喃自語道:“三頭神犬統領?”
伏免似乎很快意識到危險,擡手輕聲道:“護送帝妃娘娘登山!”
隨後,似乎如伏免所料,陰君突然下令道:“伏免將軍!”
“臣在!”
伏免逆流而下,迅速折回,來到陰君面前三步的距離,拱手往前一遞,單膝跪下道:“陰君有何指示!”
方靈看着陰君那張臉,四十多歲,嘴角留着山羊鬍,雙眼充滿陰冷,他笑了笑上前一步,擡手拍了三下伏免的肩膀,笑而不語,眼神卻充滿了懷疑和殺氣。
“伏免將軍沒事吧!”方靈心神一顫,她總覺得伏免會出大事,因爲她心裡不安。
“地妃,這裡是北冥山腳下,小的們暗中鑿出的山洞,可直達北冥山另一端,伏免將軍吉人自有天相,自有分寸,還請娘娘委屈先走一步!”
稟告她的是個陌生面孔,看樣子,年紀不大,似乎剛入伍不久,因爲臉上還帶着一絲雅緻,配上那一臉的嚴肅,方靈覺得難能可貴。
方靈被十幾位護衛護送着來到北冥山腳下,身後,陰君與伏免都被枉死城的圍牆遮住了。
他們撥開上面的枯草,裡面有一條半人高的圓形山洞,此刻,就等着方靈入洞了。
“你們一定要保護好伏免將軍,他是個好人。!”
方靈交代完最後一句話,貓妖就進了山洞。
“臣,領命!”那小哥拱手鄭重其事的說道,隨着方靈獨自一人鑽入洞內的時候,身後傳來了那小哥的一聲令下:
“如今,咱們已經完成任務,接下來就看咱們地妃娘娘能否將六王爺救出來,眼下,咱們還有一個更艱鉅的任務,保護伏免將軍,如那陰君對將軍懷有必殺之心,那麼……咱們就先下手爲強!”
身後高亢的聲音被壓制着,但是那股熱血感染了方靈。
方靈咬咬牙,一頭鑽入山洞的深處。
北冥山的石頭是黑色的,山洞無一絲光線,身在其中就好像在一片漆黑的虛無之地,分不清山洞與空氣。
反而是這種天地漆黑的空間,讓方靈沒有多大的壓迫感,再加上這山洞路徑平整,內裡至少有一人高,方靈不用一直弓着身子前行。
方靈不知走了多久,空氣越來越稀薄,而且方靈的渾身汗毛孔似乎都張開了,隨時隨地感應着周遭環境的變化。
如果按照玉麟和師傅所言,這北冥山背面的山崖下乃是絕境之地,有爲幻神存於其中,無人知道她的樣子,甚至是性別。
這一點,方靈心裡沒有底,因爲她想過,很有可能是那兒的空間本身就是一種奇妙的境地所在,根本就沒有什麼幻神。
就好比陰氣與陽氣互相碰撞的時候,陰氣的分子重量是比陽氣要中許多,在那種陰陽交錯的空間中,會形成一股對峙氣流,而對峙氣的中心點便是永遠都無法接觸道的神秘空間。
那張地圖在方靈的腦海中宛若刻上去一樣,如果沒猜錯,穿過這北冥山,便是那斷斷續續的路線,這一點,方靈的印象很深刻。
因爲那斷點處,很明顯,不是路徑,所以,方靈得知道她怎麼通過。
時間過的很快,卻在這天地都奇黑無比的空間裡,又好像時間靜止了一樣,方靈走的有些疲倦的時候,甚至會出現一種原地踏步的錯覺。
這樣的錯覺讓她極度抓狂,她只能一遍遍的告訴自己,她在前進,這裡本就一片漆黑。
衣衫不知何時被細汗打溼,盔甲也越發的繁重起來,方靈脫下頭盔丟在一旁,這樣,她好歹知道自己在前進。
方靈看着漆黑中被遺棄的盔甲,微微泛着一絲微弱的銀光越來越遠,她的心似乎踏實了許多。
“靈兒,靈兒?……你不是說過,等你長大,便嫁我爲妻嗎?”
一個微弱的聲音響起,方靈後背起了一層白毛汗,那聲音卻分不出方向,又好像有人貼着她的耳朵呢喃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