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娣?你怎麼了?”
招娣冷冷的擡眸,竟看到自己的父親端了一碗稀粥坐在她對面,父親還是原來的樣子,一切都是那麼的美好,看一眼四周,招娣徹底是懵了,這不是她的家嗎?
她不是和肖傑在一起從地洞裡鑽上來的嗎?難道,自己累壞了在做夢?招娣默然的他某看着一臉慈祥的父親,如果是夢,她的真希望這個夢會長一些,甚至永遠不要醒來纔好。
“累壞了吧,草都擱羊圈裡了,快把粥喝了。”父親將那一碗稀粥遞了過去,招娣看了看,二話沒說,接過來就一口喝了個底朝天,滿足的抹抹嘴將空碗遞過去的時候,她眼角溼潤。
“你弟弟發燒,你媽帶他去縣城瞧病去了,爸再給你盛一碗,擱點兒你弟弟吃的肉沫兒加加葷。”
“不了……”招娣想攔着,卻不曉爸端着碗就去了火房,來時,那稀粥還真“偷了”些平日裡只有弟弟纔有資格吃的肉沫在上頭,硬是掰開招娣的手塞給她,一副假裝生氣的樣子說:“快吃,吃了纔有力氣幫家裡分擔活計,要不然,這身子累垮了可不得花錢看病切?”
招娣知道父親的心意,不再推辭,她真想這樣的夢永遠都不要醒來,將那碗遞到脣邊,眼淚就啪嗒啪嗒的掉在飯碗裡,看到女兒開始吃,老父親嘆了一口欣慰的氣,回了屋。
“招娣,別吃!”突然一個急促的聲音傳來,招娣聞聲望去,肖傑竟氣喘吁吁的站在門口,招娣詫異的看了看自己手裡的碗,有看了看肖傑。
這是怎麼回事?這不是自己的夢嗎?不都是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嗎?肖傑怎麼會出現在自己的夢裡?
“你仔細看看那碗裡是什麼!”招娣蹙眉,再一次低頭看一眼飯碗,咣噹一聲,琉璃碎地,散落一地的黑灰!
好好的一碗白米粥怎麼會變成了黑灰?那黑灰好像是鍋竈地下燒剩下的炒貨灰,父親聞聲從屋內匆忙出來,一眼看到了地上的粥,和門外的肖傑,他二話不說,不問緣由,趕緊撿起那些碎片,顫抖的手撿起來,一隻手在下面接着,另一隻手將那碎片上頭的“黑灰”送進嘴裡,似乎一滴都不捨得浪費。
“招娣,這是家裡最後一碗粥了,你怎麼……怎麼……嗨……”
父親嘆氣的聲音讓招娣心疼的不能自拔,可是,再看看爹爹嘴角留下的黑灰印記,好像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吃的是黑灰。
“招娣,過來,他們早已經死了,你剛纔是不是吃了死人的東西?”肖傑這時候衝了進來,一把將木訥的招娣拽出去,這才引起了老方的注意。
“你這熊孩子是誰?放開我女兒,你這個兔崽子……”老爹以爲自己女兒被人欺負了,掄起東西就要打肖傑。
“你們已經死了,不要在自欺欺人了,這裡的一切早就成爲廢墟,你若是想打,好,給你件活人的玩意兒,你就知道自己早已經死了……”
肖傑二話不說,腰間拔出手槍,往招娣老爹面前一丟,嚇得招娣老爹後退了幾步,死了?他喃喃自語,將信將疑,臉色扭曲特備難看。
猶猶豫豫的墩身,想去撿起那把所謂的活人的玩意兒,沒想到,招娣老爹竟然發現自己的手穿過那把槍,不管他試了多少次,始終都無法抓起那把槍,他越來越焦急,越來越痛苦。
肖傑說着,上前一步,俯身撿起手槍,別在腰上道:“你們其實早已經死了,卻還過着生前的夢幻生活,還想拿死人的玩意兒來害人嗎?”
招娣突然想起了什麼,拽着肖傑就往外跑,邊走邊說:“肖傑,這裡全都是死人的魂魄,這裡的一切夢境都是玉麟爲了不讓這些人痛苦而設計了一個夢境空間,和活着的生活一樣周然復始,這樣的話,他們會覺得他們一直都活着,根本沒有死,這樣,就不會出現怨氣沖天的危險。”
“招娣,這麼晚了,不回家吃飯幹什麼去?”隔壁大嬸見招娣,與以前一樣打招呼,招娣也十分迎合的淺淺一笑。
“呦,這小夥子長得俊俏,這是帶回家給老爺子瞅瞅呢?定了沒?”
隔壁的大嬸笑的陽關燦爛,看了一眼身邊的肖傑,眼睛都笑彎了,招娣一蹙眉,尷尬的笑了一下,不說話,惹得路人都說招娣不好意思了。
“招娣,你說的是真的?”肖傑根本沒聽進去這些家長裡短的調侃,明明都是死人,他是越聽越覺得瘮的慌。
“真的!”招娣狠狠點頭,就在這時,肖傑停下了腳步,他蹙眉道:“壞了,既然是玉麟刻意製造的一個周然復始的空間,那就是代表他們現在都還不知道自己都已經死了,可是,方纔你爹爹他……他定然是知道了。”
說到這裡,招娣與肖傑對視着,二人眼中都露出無比恐懼的擔憂,正在這時,迎面走來一個抱着兩三歲孩子的婦女,嘴裡罵罵咧咧的往這裡邊走來。
招娣一眼就認出那是她娘。
“真是活見鬼了,明明有路去縣城,就是走不過去,哪個喪心病狂的人弄這麼大一塊鏡子把村子的路給堵了,回去找個鐵鍬非得她祖宗的給砸了不可……”
“真是喪心病狂,生兒子沒屁眼……”
“肖傑,完了,被我娘懷疑了,我們還是離開這裡吧,等到他們都知道自己死了,那可就我完蛋了!”
招娣話沒說完,母親抱着被燒的迷迷糊糊的弟弟已經來到近前,一眼看到招娣,又看了一眼肖傑。
“招娣啊,這是那個村上的小夥子,長得一表人才,家境如何?”老媽將招娣往一旁扯了扯,肖傑倒是一拍腦門,在想辦法怎麼離開這裡,或者是封住方家夫妻的嘴,這要是傳出去,一傳十十傳百的,他們不但知道自己死了,還知道死了以後又被人給糊弄了,那怨氣,得有多重啊!
“肖警官的兒子,你不是吹牛說你進城的時候,還和肖警官握過手嗎?連他兒子你就不記得了?”
招娣說道,她現在哪有時間和她多說話,倒是一直看着自己的弟弟,他粉嘟嘟的小臉兒被燒的通紅,趴在孃的肩頭迷迷糊糊,讓人心疼。
“啊?哦……對對……你們慢慢散步,我先回去了。”說着,老孃就抱着弟弟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