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你在哪裡,本王都會傾盡全力護着你!”
方靈的身子被他攬的很緊,那一刻,方靈不自覺的閉上眼睛。
脣間的纏綿是那濃郁的不捨和愛,宛若只要太陽還能升起,他們彼此都不會分離。
“奴婢沒看見!”
突然,身後竹屋的燈亮了,殷兒披着外套跑進安安的房間,一邊扯了扯衣襟,一邊鑽進房間。
安安哭的聲音傳來。
此刻,整個竹林小築的樹林都被晚風搖曳着,宛若音符一般莎莎的響着。
卞城王竟然往前兩步,但似乎有覺得於事無補,便駐步在原地。
方靈看着他高大挺拔的背影,那肩寬腰窄的身姿,竟做夢都沒有想到,他會是一位慈父。
雖然安安根本不認他,幾乎排斥他,方靈假設過千百個父子同樂的畫面,她腦海中最容易浮動的便是王爺在一旁練刀,一臉嚴肅的時不時看一眼一旁練字的兒子,一個看不慣,便是嚴加管教。
這一幕,對於方靈而言,衝擊力很大,但心還是被撞了一下。
等到殷兒離開後,給安安關上門,肖傑淡淡的說道:“他……是不是睡了?本王能去看看他嗎?不會驚醒他!”
他回頭,剛好迎上方靈的雙眸,方靈一愣,他那如冰山一般的藍眸,竟露出了一絲奢望和渴求。
方靈抿了抿脣,往竹屋走去,剛想擡手推開門,卻被肖傑抓住了她的手。
“小點聲!”肖傑乾脆自己小心翼翼的推開房門,那動作宛若蜻蜓點水,小心且謹慎,好像有一點聲音出現,對於他而言,就相當於天塌了。
就連木門本應該發出的咯吱的聲音,在他的手裡,卻硬是一絲聲音都沒有。
安安在鋪着褥子的竹牀上,吸着手指頭,睡得安詳,那長長的睫毛安詳的交織在一起,在眼簾上垂下一抹沉靜的剪影。
那高挺的鼻樑和脣線分明的嘴脣,與他,是那麼的像。
卞城王蹲在牀邊,看着他,竟然擡手想去摸他,最終卻只是在安安臉部距離三指的位置,停下了,似乎生怕弄醒了他。
卞城王長出了一口氣。
“你爲什麼不早告訴本王?如果你告訴本王,本王不要這個六王爺的身份也罷!”
他的聲音壓得很低,似乎怕吵醒他,卻很深沉。
方靈一愣,他竟然可以爲了自己和孩子放棄自己的所有?她從沒想過他有這般打算。
方靈竟覺得喉中哽咽,看着搖晃的燭火,她陷入了深思。
“畢大哥,你不知我曾求玉麟帶我去找你,在那萬枯谷,是我這一生經歷最難以躲開的場景,靈兒想與你同甘共苦,你卻……”
“你說的是那婚約嗎?陰君託付,不得已而爲之,更何況本王那是怕波及你們母子……”
卞城王突然站起來,打斷了方靈的話,去而突然發覺自己的聲音似乎沒有把握好,回頭擔心的看了一眼安安,發現他在吸手指頭,吸了兩三下,便又睡了。
方靈被卞城王拉出房間,一副要好好和她談談的模樣將房門小心翼翼的關上。
“當年,地府動盪,陰君不想波及地府,才寧願退位讓賢,臨別時,將他唯一的女兒託付給本王,身爲臣,身爲被陰君一手提拔的六王爺站在這兒,他有再造之恩,可爲子……
若我卞城王畢薄情寡義,大可忘恩負義與陰君,拒絕攙和地府動盪,若你的畢大哥真的是那種人,你當初還會選擇嫁給本王嗎?”
方靈一愣,仰頭看着他在夜色裡也能散發出冰冷光暈的藍眸,他一字一句的說着,字字都刺入方靈的心。
是啊,他若不是俠骨柔腸,看似冷漠巨人於千里,實則繞指溫柔,那麼,她真的不會愛上他。
“玉麟都和我說了!”
方靈低下頭,不敢看他。
“酆都大殿上,那靈魂,就是我卞城王畢的親生兒子吧?”
方靈再次擡起頭,卻低下頭埋的更深了。
“我明白了!”卞城王突然冷笑了幾聲。
“明白什麼了?”方靈有些詫異。
“明白了玉麟,他是怕我知道結果後,會不顧一切的與那羅鵬廝殺,到時候,三界動盪,一發不可收拾。”
他背過面去。
方靈一愣,原來,玉麟當初並不只是單純的給自己找一個介入地府動盪的理由,他還想到了卞城王的脾氣,他寧爲玉碎不爲瓦全,定會與那羅鵬拼個你死我活。
玉麟口口聲聲說總要有個人站出來,難道,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那個所謂站出來的人,就是他自己?
方靈頓時腦海中出現了那抹平靜的眸子,他似乎一切都看的十分淡然,就算是去赴死,他平靜的雙眸也不會起任何波瀾。
就在這時,一抹紅光在方靈的餘光盲點處閃現,定睛一看,是王爺的血玉在閃爍着微光。
“靈兒,你好好照顧安安,等本王回來!”
說完,他一下子消失在了黑暗中。
“畢大哥……”方靈的話還沒問出口,眼前的男人變成了黑眸,一頭栽倒在地。
她愣愣的站在原地,不知殷兒何時在身後出現。
“靈兒小姐,碧兒什麼時候回來?”
“該回來了,天亮!”方靈癡癡地說着。
碧兒的靈魂剛剛合體,被玉麟帶去蠱陀山修養去了,方纔卞城王的玉佩一閃,恐怕是應了玉麟口中所言的三日之約。
他們定然是去了萬枯谷,與那羅鵬決一死戰去了。
“這個人也是他的造化,竟與王爺的八字一模一樣,長得也一模一樣,靈兒小姐……這人,怎麼安頓他?”
殷兒指着地上昏迷不醒的肖傑。
“他們不一樣!”方靈卻答非所問的看着卞城王離開的方向,癡癡地說着。
殷兒一愣,看了一眼靈兒小姐,便不再說話。
不知過了多久,殷兒披着的外套落下了一層的露水,帶着竹葉的味道。
“靈兒小姐,殷兒該走了!”
殷兒在身後低聲說道,很平靜,眼看着天邊展開了魚肚白,竹屋門前的那條河上的獨木橋,是翻新過的。
此刻,正有一位十二歲的姑娘,小心翼翼的踩着獨木橋向這邊急不可耐的跑過來。
“靈兒小姐!”她的聲音宛若銅鈴,那雅緻的臉蛋兒卻鑲嵌着與她年紀極爲不負的成熟。
“碧兒……”方靈喚了一聲,不知何時,殷兒早就不在。
卻留下了一絲餘音:“碧兒,好生照看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