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我也睡得差不多了。”鄭書豪說着,有些不好意思的把大手從成殿官的胸口上收了回來,他不知道自己的手怎麼像長了眼睛一樣的總向不該抓的地方上抓去,使得自己在成殿官的面前有些被動。
成殿官臉上笑了笑,只當怎麼事也沒有發生,眼睛裡怎麼也看不到。
“你不是回家去了麼?怎麼又會在這裡。”鄭書豪說着話,用以掩蓋自己的尷尬。
“回家睡不着,還是你這被窩好,一睡下就睡着了。”成殿官說着,一隻手臂伸了過來,把鄭書豪的肩膀抱住,一隻腳也伸了過來,把鄭書豪的雙腿纏住。
嘴裡又笑了笑,鄭書豪從牀上坐起來了,成殿官也跟着起來,起起來之後,又去煮麪條,和中午時一樣,熱幹牛肉來吃。
吃飽之後,鄭書豪走到了院子門外,站到了池塘邊上。
“想怎麼呢?”成殿官也走到了池塘邊上,嘴裡問鄭書豪。
鄭書豪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想家了?”成殿官從鄭書豪的眼睛裡看到了某些東西,於是又輕聲的問到。
鄭書豪點了點頭,嘴裡輕聲的說了一句:“也不知道過年前能不能把棺頭村的事辦完。”
“棺頭村的事,是不是特別大,而且刻不容緩的要處理。”成殿官又問鄭書豪,成殿官的話,當然不會空穴來風,光是昨天的事就讓成殿官感到頭皮發麻:那是兩條人命的事啊!
“現在,用一場災難來形容棺頭村的事,也一點不爲過,只是能預感到這個事情嚴重的人並不多。”鄭書豪終於對成殿官透露了一句,光鄭書豪的這句話,就讓成殿官感到頭皮發麻了,好在鄭書豪沒有說成殿官差點就在幾天之前沒命,如果說了,成殿官會有怎麼樣的反應,鄭書豪不敢想象成殿官會怎麼樣。
“我很奇怪,不知道自己怎麼會看不到棺頭村的這些鬼魂。”鄭書豪嘴裡又喃喃的說道:“一天多時間過去了,也不知道現在的施巧曲怎麼樣了……”
“這麼冷的天,我們穿衣服都難受,施巧曲身上一點衣服也沒有穿,說不定已經在哪裡凍死了。”說到施巧曲時,成殿官嘴裡又說道。
“凍死那倒不會,苦菜耐煮,你別以爲施巧曲身上沒有穿衣服,就認爲她會被凍死,沒有那麼嚴重,施巧曲會受些苦,但要說凍死還不至於。”鄭書豪安尉了成殿官一句。
成殿官聽着鄭書豪說話的語氣,心裡有些吃驚,嘴裡又問鄭書豪:“你那麼肯定?”
鄭書豪點了點頭……
半夜時分,鄭書豪又開着車子來到了昨晚放車子的地方,車子停下來之後,鄭書豪破例的開口說道:“希望這些怪異的鬼魂,今晚能夠解決,幾個小小的鬼魂,來來去去的折騰了幾個晚上了,我早沒有耐心了。”
鄭書豪說着,眼睛裡露出兇殘的光來,心想如果不是這幾個鬼魂自己肉身看不到,根本不用這麼麻煩的折騰到現在……
午夜時分很快就來到了,一陣淒涼的哭泣聲又傳到了成殿官的耳朵裡,接着,成殿官看到施巧書的鬼魂影子從墳堆的後面出來了,一邊哭泣着一邊向前走。
只是沒走幾步,施巧書就停下了腳步:她走路的方向,和圍着她墳堆的荊棘反方向,前面的荊棘,一直圍到施巧書的墳堆上,沒有路可以走了。
“奇怪了,昨晚還能一直向前走,今晚連向前走都不行了,路被荊棘攔住了,這些荊棘怎麼就長得這麼快呢?”施巧書一邊說着,一邊轉身向後走,連哭泣的聲音也沒有了。
這一回頭走,施巧書在自己的墳堆外面走了一圈之後,就走出了靠近墳堆的螺旋形荊棘圍,現在施巧書的身子兩邊都是荊棘了,她的影子走在兩道荊棘圍的中間。
“施巧書的鬼魂完蛋了。”鄭書豪人靠到了椅子的靠背上,嘴裡長長的吐了一口氣之後說道。
“完蛋了?她不還在那裡走着嗎?”成殿官不理解鄭書豪的話,嘴裡這樣說了。
“你仔細想一下,施巧書和施三的鬼魂從墓地裡走向村子時,和從村子走向墓地,有怎麼不同。”鄭書豪心情大好,人靠到坐椅的靠背上,這樣問成殿官說。
成殿官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一個之所以言來,便搖了搖頭,嘴裡說道:“我看不出施巧書父女的鬼魂進村和出村有怎麼不同。”
“他們進村的時候,走的是路的右邊。出村時,走的是路的左邊。”鄭書豪心情大好看到成殿官說不上來,便笑着告訴她說道。
“還真是這麼回事!”成殿官想起了這兩個晚上來看到鬼魂走動的情景時,不禁脫口說了,她立即就想到了交通法規,嘴裡說道:“這麼說來,鬼魂走路也要遵守交規?”
鄭書豪差點笑出聲來:“哪裡有那麼回事,鬼魂走路又不是汽車上高速公路,哪裡有怎麼靠右走?鬼魂走路,是不能踩腳印子的,踩到不到十二個時辰的腳印子,就如同人踩在尖尖的釘子上一樣的痛苦,就是去送死人,都有很多人避免踩到自己的腳印子,免得到時鬼魂受苦。”
真沒想到會有這麼邪乎的事,成殿官不想相信鄭書豪的話,可偏偏看到的又和鄭書豪所說的一樣,成殿官只得不說話了。
兩人正說話間,又聽到一個蒼老的哭聲傳來,接着施三的鬼魂影子也在墳堆後面出現了。
沒有多大的差別,施三的鬼魂,也和施巧書一樣,走出了螺旋形的荊棘圍,身子的兩邊,都是荊棘……
接着後面的張信兒子兒媳的鬼魂也跟着出現了,但他們的鬼魂也同樣被螺旋形的荊棘圍所困……
悄悄的看了一眼鄭書豪,成殿官看到鄭書豪的臉上一片喜色,知道他正爲能除掉這些要回村子裡去害人的惡鬼而高興,嘴裡問鄭書豪:“前天晚上和大前天晚上,我們都沒有看到張信的兒子兒媳鬼魂出現,昨晚上和今晚上怎麼就看到他們的鬼魂出現了呢?”
鄭書豪心裡正高興,立即就告訴成殿官了:“前天晚上,施巧書父女的鬼魂回村沒有辦成事,所以張信的兒子兒媳兩個鬼魂纔會出現了,他們是害了施巧書父女的鬼魂,施巧書父女死後,他們的本事就更大了,有他們跟在身邊,施巧書父女想要誰死誰就得死……”
成殿官聽着鄭書豪的話,心裡好一陣顫慄:“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坐等天亮,親眼確認這四個鬼魂完蛋之後就走人。”
“坐等天亮?”
“對坐等天亮。”鄭書豪嘴角微微的上揚,笑了一下之後說道:“鬼魂是沒法在太陽光下存活的,這四個鬼魂,現在就如同走進了迷宮裡一樣,天亮之前,他們是沒法走回墳堆裡去的,走不到墳堆裡去,他們就會暴露在陽光下,暴露在陽光下,就會永遠的消失……”
聽了鄭書豪的話,成殿官才明白鄭書豪爲怎麼在夜裡那麼賣力的砍這些荊棘來圍墳了。
兩人不再說話,坐在車裡,靜靜的看着四個身影灰白的影子在車子前面轉着圈圈。
時間在流逝,離天亮越來越近了,四個鬼魂開始着急了,他們腳下的步子,變得越來越快了,只可惜,再怎麼快也是在兩道荊棘之間的空地上轉着圈圈。
一抹亮光,從東邊發出來,車子的四周開始濛濛發亮了。
車子前面的四個鬼魂跑不動了,身子在不停的扭曲,最後四個鬼魂的影子在一縷晨光之中散開,化成一縷灰白的晨霧,消散成了虛無。
親眼看到四個鬼魂在眼前完蛋了,鄭書豪這纔在晨曦中開動車子,向村裡而去。
“晚上估計暫時沒有怎麼事了,我送你到鎮上去上班,過些天如果有事我再去找你。”鄭書豪一邊開車一邊對成殿官說,對於總把成殿官帶在身邊,讓他心裡十分的不快,再怎麼說成殿官也是個堂堂正正的鎮長,讓她跟着自己做這些說不清道不楚的打鬼之事,鄭書豪的心裡當然高興不起來。
成殿官倒沒有這樣的感覺,她親眼看到那四個鬼魂在眼前灰飛煙滅,知道鄭書豪已經爲棺頭村除了一大害,這裡面還有她成殿官的一份功勞,心裡哪會不高興?聽到鄭書豪說晚上暫時沒有事了,心想這事一定是完成了,心裡更加的高興,也就點了點頭,讓鄭書豪送自己到鎮上去上班。
車子從自己的家的大門前面走過時,成殿官忍不住又笑了一下:他看到父親的影子就站在二樓的玻璃窗後面,正向着馬路上看,一看到自己的車子從門前走過時,立即就把身子縮回去了。
“笑怎麼呢?”聽到成殿官的笑聲時,鄭書豪有些奇怪的問了一句。
“我爸又躲在玻璃窗後面偷看,一看到我們倆就縮回去了。”成殿官說着,又笑:“這麼早的天,還這麼冷,老頭子的這個舉動真是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