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十來二十步之後,祝相山禁不住回過頭去,向十一將軍廟前的鐵樹看了一眼,發現自己的母親依然在那鐵樹上對着自己瞪着眼睛。
祝相山的心裡極度的焦慮不安了起來,走到了一戶人家的院門前時,猶豫了一下,但還是走了進去了。
剛走進院門,就看到一個二十來歲的俏姑娘從裡面向外走。
俏姑娘看到了祝相山,立即笑着打了一聲招呼說道:“祝爺爺,這麼晚了還出來,吃過飯了麼”
“還沒有呢,我找你奶奶有點事,她在家麼”祝相山問姑娘。
姑娘名叫肖英和祝相山的孫女祝曉霞是好朋友,常到祝相山的家裡來玩,兩人自然也很熟悉了,只是兩人畢竟是孫爺輩分相隔,能說得上來的話不多。
肖英走了,祝相山向肖英的家裡走去,果然看到一個七十來歲的紅臉女人坐在廳房裡看着電視。
“祝大哥,這麼晚了你怎麼還出來,你有事情麼”紅臉女人看到了祝相山,有些意外的說道,祝相山有兩個兒子,雖然不怎麼富有,卻很孝順,極少讓祝相山晚上出門,畢竟那不怎麼安全。
“肖英奶奶,我找你有急事。”祝相山說道。
“找我有急事”紅臉女人有些意外:“你天天在家頤養天年,能有怎麼急事”
“剛纔我好像眼睛有點花了,竟然好像看到了自己的母親,我感覺很奇怪,就跑來問一下你,看看這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祝相山沒有說自己在十一將軍廟前看到自己媽媽影子,只是有些模糊的說自己好像眼花了,看到自己媽媽的樣子,之後又加上了一句:“她老人家像是有怎麼事生氣了,對着我,眼睛睜得很大。”
“哦,是嗎你說一下具體的時間,在怎麼時候看到阿姨她老人家的”肖英的奶奶認識祝相山的老母親,而且一直以阿姨相稱,一聽到祝相山的話,立即就來了興趣,嘴裡認真的問祝相山說道。
“就在十分鐘之前。”祝相山說。
肖英的奶奶不再說話了,轉頭看了一下掛在牆上的大掛鐘,便伸出右手來,大拇指在四個手指上點來點去,嘴巴還在動着,不時的有低低的聲音傳出來,卻沒有人聽得出她在說些怎麼。
肖英的奶奶,是遠近聞名的仙女,大家但凡有怎麼事無法解答,都會去找她解疑,她也樂於以此爲業,每年下來,收入比她的孫女肖英還要高出許多來,只是村裡也有人說肖英的奶奶是騙錢的,很多事她都是亂說,根本就不準,但這並沒有對肖英奶奶的生意有太大的影響,肖英奶奶說了,她說我若事事都能說得準,那我到皇宮裡去吃皇糧去了,還給你們這幫窮算個屁呀
聽起來好像有點道理,但她老人家若幫你測算不準,你恐怕就沒有那麼高興了。
點完手指後,肖英奶奶閉着眼睛沉默了半分鐘,便笑着對祝相山說道:“祝大哥,好事啊,這是速喜之格,你家裡三天之內,必有大喜事降臨。”
聽了肖英奶奶的話之後,祝相山的心裡暗喜,雖然他不知道肖英奶奶是不是測算得準確,但至少沒聽到怎麼壞消息來。
“可是她老人家對着我瞪眼睛咧。”半晌之後,祝相山有些不安的又說了一句。
“那沒事,這些事呀,和做夢一樣,夢到好的事情,通常都不好,夢到不好的,倒反是好事臨門。”肖英奶奶解釋說道。
把收藏在口袋裡很久了的兩元錢交給了肖英奶奶,祝相山纔回自己的家裡吃飯去了。
不到三天,第二天中午喜事就來了。
祝相山的孫女祝曉霞去外地打工兩年了,本來說過年時回家,順便把自己的男朋友帶回來,誰知事情有變,過年沒有回得來,現在大年雖然過去了,但她終於順利的把男朋友帶回來了,第二天早上就進了家門。
看到孫女帶回來的男子高高大大的,人不但長得俊還十分的斯文,祝家上下全都十分的高興。
聽到孫女的男朋友說着一口很正的本地話,祝相山更加喜歡了,拉着年輕人的手問:“小夥子,你叫怎麼名字哪個村的,和爺爺說說。”
“我叫李俊,五王村的。”小夥子笑着說道。
一家人一聽到小夥子這麼說,立即全都傻眼了,祝相山更是大手一揮,對着兩個兒子說道:“趕出去”
祝相山的兩個兒子,也就是祝曉霞的爸爸和叔叔,也是二話沒說,就把小夥子趕到了門外,村裡的人一聽到這小夥子是五王村的,全都上來一起動手趕李俊。
看到一大羣人來,李俊嚇得臉色發青,不得逃離了斬王村,連和戀人告別的話都沒有機會說。
這一天鄭書豪沒有出門,就在剛開學不久的五王村學校裡呆着。
下午,李老師來了,一來就問鄭書豪:“鄭老弟,你是城裡人,見多識廣,給我拿個主意吧。”
原來那李俊,正是李老師的兒子,被斬王村的人趕出來後,回到家裡是茶飯不思,一直在那裡嘆氣。
李老師把鄭書豪帶到了家裡。
看着小夥子一蹶不振的樣子,鄭書豪笑了一下之後問他:“想娶那祝曉霞麼”
“廢話,這還用問嗎,當然想。”問別的事這個李俊不出聲,唯有鄭書豪一問這話,他立即就回答了。
“想就拿出一點勇氣來呀,縮手縮腳的,誰會嫁給你”鄭書豪說。
“我和曉霞已經說好了的,可是沒想到她家裡人不同意。”李俊說。
“別說斬王村的人不同意你娶斬王村的姑娘,我也不同意你娶斬王村的姑娘,若是有斬王村的男子想來娶我們五王村的姑娘,我更加不同意,兩個村子的那些過節就擺在那裡,你又不是不知道。”李老師臉色不好的說道。
“都怎麼時候的事了,你們老一代怎麼總揪着不放難道斬王村在我們五王村的敵國不成”李俊很惱火的說道。
“好了,這事我不多說了,總之你不要再想着那個姑娘了,想也是白想,你一個大學生,現在還是一個廠長,人又長得不差,難道還怕沒老婆不成”李老師開導兒子。
“可是我已經和曉霞說好了準備結婚”李俊說着,臉上痛苦。
“李老師,這是年輕人的事,我看你還是讓他們自己去解決的好”鄭書豪說。
“這事,我明白。”李老師倒也開明:“這樣吧,只要你說得了斬王村的祝家讓女兒嫁過來,你媽媽那裡,我替你去說,你若沒有這個本事,就儘快另找一個。”
李俊不出聲了。
“別在那裡愁眉苦臉了,走,我和你去見你的女朋友去。”鄭書豪拍了拍李俊的肩膀說。
李俊有些猶豫了:“他們剛剛把我趕出來了,那樣子,像趕老虎一樣。”
“這麼說你不準備再去見祝曉霞了”
“不是”
“不是就行動唄,那麼多廢話有怎麼用這種事情,只有行動纔有好的結果。”鄭書豪笑說。
“我拼了”李俊咬了咬牙,大聲的說着,和鄭書豪各推着一部摩托車出門了。
中午剛過,鄭書豪和李俊又來到了斬王村,鄭書豪二話沒說,向李俊問清了祝曉霞的家門,直接把摩托車開進了祝曉霞家的院子裡。
李俊有些吃驚,但一看到鄭書豪不是當事人都有這個膽子,只得壯起了膽子,也把自己開的摩托車也開到了祝曉霞家的院子裡。
看到一大羣人把李俊趕到了村外,祝曉霞哭成了淚人,她的父母和叔叔嬸子正勸她時,聽到了院子裡有摩托車的響聲,便跑了出來。
一看到李俊去而復返,祝曉霞的父親和叔叔立即就火大了,祝曉霞的叔叔罵道:“姓李的,你是不是看到剛纔沒有人打你,膽子肥了竟然去而復返,我看你今天是不想要命了。”
罵完,祝曉霞的叔叔立即就抄起了一根大棍子,想砸了李俊和鄭書豪騎來的摩托車。
鄭書豪立即衝了上去,一把將祝曉霞叔叔手裡的木棍奪了下來,嘴裡說道:“大叔,你有話說話,有理講理,不能砸東西,不然等一下鎮裡的公安會捉你去坐牢的”
祝曉霞的叔叔只感到自己的面前有個影子晃動了一下,等他反應過來時,手裡的木棍立即就被奪了下來了,心裡一驚,看到把自己手裡的木棍奪去的竟然是和李俊一起來的鄭書豪,又聽到鄭書豪說到了公安怎麼的,火氣立即更大了,猛的奪過鄭書豪手裡的木棍,衝了過去,對着放在院子裡的一部摩托車猛的打了下去。
說來很奇怪,那棍子打到摩托車的車把上時,竟然像打到了軟膠上一樣,不但沒有把摩托車打壞,棍子還反彈了回來,“嘭”的一聲,砸到了祝曉霞叔叔的前額上,把人打得倒到了地上。
看到弟弟被反彈回來的棍子打倒在地,祝曉霞的父親大驚,把弟弟從地上扶了起來,剛奪過弟弟手裡的木棍想把院子裡的摩托車砸個稀巴爛時,一個蒼老的聲音響了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