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龍山距離市區不過十五公里,長途客車不消一會兒,就來到大龍山腳下。
白天來到這兒,柳夏至纔看明白,大龍山龍頭爲什麼叫人見愁了。滿地都是錫箔紙和黃表紙的紙錢,一撥撥送葬的隊伍,哭哭啼啼交錯而過。
山門口聚攏着幾十口子人,每人手裡都有挖坑埋人的工具,有的面前還擺放着刻墓碑的石料,有的手裡啥也沒有,但穿着一身孝袍孝帽,臉上卻笑嘻嘻的。
山門兩側擺放着數十口新漆的棺材,大的小的都有,等着買家選購。
還有一個老頭,打扮的像個活神仙,手裡持着一個布幌子,雙排豎寫十四個大字,《墓地選穴活神仙》《風水寶地真大師》橫批是《居陰旺陽》。
這些人只要見到有人上山,一擁而上,七嘴八舌的招攬生意:
“師傅,要修墓嗎?我是專業修墓高手,墓深是孝子,墳高是賢孫,我是老實人,保證你孝子賢孫、墓深墳高!價格公道合理,包你滿意!”
“師傅,刻墓碑嗎?上等青石料,前清老秀才爲你題寫墓碑,老秀才一百多歲了,一手古老孝子賢孫字體,一個字才一塊錢,按字算錢,超過五十個字,石料免費!”
“師傅,需用號喪隊嗎?我們是專業哭喪嚎啕組隊,保證你家葬禮上,哭聲震九天,嚎啕傳四海,保證哭的感天動地,驚心動魄,鬼神讓路,閻王感動,保佑你家老人一路暢通進入極樂世界,保證讓你家孝子賢孫,臉面爭光。保證你家孃親舅爺、三姨六姑,四鄰八舍都誇你是孝子賢孫。師傅,我們價格不貴,管兩頓飯,每人給十塊錢就行”。
還真是人見愁,這進了大龍山,和進鬼門關也沒有什麼區別了。只見哭的多、笑的少、還有爲爭挖坑、搶埋人而吵嘴罵架的。
最恐怖的是山門兩側賣棺材的,兩個棺材老闆提着斧子,互相瞪着,只要見到對方棺材前有人停腳,恨不得提斧子將對面同行砍死!
大龍山牌樓前,一片嘈嘈雜雜,一片熙熙攘攘,一片鬼哭魂嚎。
真有種詭異的感覺,柳夏至心有感嘆,尖嘴大哥不是說,此山叫做壓鬼山嗎?還真是一座鬼山!
想到鬼山,柳夏至不由打了個冷顫,心中暗自思量,是不是自己有些發財心渴了?
可別再遇到鬼了!又一想,人生難得幾回搏,一錘子買賣,成則百萬富翁。不成,不就是和鬼玩瞪眼嗎?我瞪死你!
山門口做生意的人,眼頭活,看到這兩個年輕小夥,身上揹着兩個大揹包,一看這二人就是來山上游玩的。沒有一個上前招攬生意,兩人順順當當走進大龍頭山門。
二人進了山門,夾雜在送葬的人流裡,順着人流,慢慢攀爬大龍山的龍頭。
在這一撥一撥送葬的人流中,除了披麻戴孝的孝子賢孫,就是身着或黑或藍莊重服裝的人,沒有人會在這種場合穿紅戴綠。
唯有一個女孩子,穿着一件大紅束身小褂,夾雜在送葬隊伍裡,因而就顯得特別不和諧。
只見這個年輕女孩,身材高挑,腰細臀圓,上身穿大紅束身小褂,下身穿着當下最流行的束臀大喇叭褲。
走路時,屁股一扭一扭的,把上山下坡的男人,吸引的雙眼放光。更有那披麻戴孝的孝子賢孫,用手擋着眼睛,從指縫間邊哭邊偷看。
八三年那會,女孩子穿戴還比較保守,能穿着束身小褂和緊身褲子。把雙峰束縛的躍躍欲試,似乎就要從衣服裡掙脫出來。
把溝子束的凹凸有致、滾瓜溜圓,顯得特別飽滿,特別有肉感。能把自己穿成這幅性感摸樣,走出家門的年輕女孩子,真是少見,不怨男人都瞪大雙眼意淫了。
此女子和一個滿頭白髮的老頭子,十指相扣,手牽着手兒,一邊扭着屁股上山,一邊嗲聲嗲氣的說着話。
看這對男女年齡相差懸殊,應該是祖孫二人。但是,看其行爲,白髮老頭不時用手去觸摸此女子凹凸有致的屁股,舉止曖昧,絕不是一對祖孫,倒像是一對夫妻或情侶。
看女子年齡,最多不過二十歲左右,臉龐長相,雖不說多麼美麗動人,但也算長得嫵媚誘人。
尤其是一雙杏核圓眼,飄啊飄得,在人羣中小夥子身上,不停打轉。
和她五指相扣的白髮老頭,年齡應該有七十歲以上,腰板挺直,精神矍鑠,一副老當益壯的體格。
這對男女年齡相差懸殊,而且行爲又猥褻,引得山上行人側目而視。
更有那瞅着女子眼饞的涎水橫流的男人,心裡暗自罵着:“一對狗男女,老牛啃嫩草,老流氓、女破鞋,啊呸!”
劉文生走在女孩子身後,雙眼緊盯着看這個女孩子,不說這個女孩子舉止是否輕浮?單說身材妙曼,和華芳芳能有一比。
不覺把此女子幻想成華芳芳,雙眼盯着這個年輕女子一扭一扭的屁股,看的發起呆來。
性感女孩第六感相當強,感應到身後有一雙火辣辣地眼睛盯着自己,回頭往後看了一眼,一眼就看到身後緊盯着自己的,那雙火辣辣的眼睛。
看到盯着自己的,是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大男孩,身材高大,相貌英俊,一副很陽光、很單純的摸樣,不覺展齒一笑,一雙杏眼桃花開,衝着劉文生連着飛了幾眼。
劉文生被這個女孩子展齒一笑,不覺有些害羞,畢竟緊盯著人家的屁股幻想,有些下流舉動,被人家發現了,好像被抓了流氓現行一樣,面孔瞬間紅到脖子下面。
柳夏至和劉文生並排而行,猛然見前邊那個妖豔女子回頭一笑,不知道她是對着劉文生媚笑,還以爲是對自己勾情,不知她是什麼意思?
心中不由提起了警惕,心想,這個女子無端回頭對自己媚笑,一定另有所圖,看她和老頭子卿卿我我、曖昧猥瑣,一定不是什麼好女孩子,她對我媚笑什麼意思?
柳夏至提高了警惕,觀察老頭和女子的動靜,發現這二人身邊圍着幾個大漢,像是警衛一樣,緊緊簇擁在二人周圍。
急忙拉着劉文生朝向路邊的樹叢中走去,他想繞開人羣,從沒有路的樹叢草坡攀爬上山,不想節外生枝,壞了自己的大事。
二人在陡坡草叢中攀行,很快就來到了龍脊見鬼愁,順着龍脊,來到那天夜裡遇鬼的大石頭處。
站在大石頭邊緣,柳夏至低頭往山脊下大墳場,那侵襲自己的鬼火,逃跑消失的地方看去。
只見鬼火消失的地方,有一處矮小墳丘,墓碑橫臥倒地,雜草叢生,一片荒涼氣息。
此氣息顯示出,此墳墓主人後代乏人,已經沒有人清明時節來燒紙添墳。
唉!柳夏至長嘆一口氣,罷了罷了,一個後代乏人的絕戶、破落鬼,我就饒了你這次吧!要是有下一回,我一定把你掀墳掘墓,讓你在陽光下暴曬!
二人攀爬到龍尾後山頂部,遠遠看見後山腰處,有一所牆倒屋塌的破落院落。難道,這所破落的不成樣子的院落,就是一清道觀?
順着山坡來到一清道觀門前,兩人不覺都愣在這裡,院門處,除了兩個門垛豎立在哪兒外,院牆全部倒塌了。
院裡好像正堂大廳四面牆還算完整,其它地方,基本沒有一處完整的地方,滿地的碎磚破瓦。
柳夏至望着這片廢墟,轉臉向劉文生問道:“劉文生,這就是你說的唐代一清道觀?”
“應該是吧?我爺爺還是年輕時候到過這兒,那時候道觀裡還有道士,現在爲什麼破落成這個樣子,我也不知道。哎,昨天那個大哥不是說了嗎?快解放的時候,道觀裡的道士,一天之內都死完了,可能就是那時候敗落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