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大女兒,張氏最近心情也不大好,唐枚倒沒注意,這日找了機會來說關於徐媽媽的事。
聽到她如此狠毒,張氏極是驚訝,“我還從來不知,她原先敦厚的很,我才叫她管着漿洗房,你說的這猩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不信娘叫人去那裡帶幾個人來,孃親自過問,她們肯定不敢瞞着。”
秦媽媽的臉不由得抽了一下。
她同徐媽媽一樣,都是張氏的陪房,徐媽媽的行徑她也是略知道一些的,只徐媽媽一直管理的很好,秦媽媽看在多年的情分,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誰想到竟是讓唐枚發現了,不由得替徐媽媽擦把冷汗。心道,二秀委實太認真了些,有道是水至清則無魚,可她卻是眼睛裡揉不得任何沙子的
張氏當然相信唐枚,就叫秦媽媽去一趟漿洗房。
秦媽媽領命,當即就去了。
那邊徐媽媽還不知道出了什麼事,見她來了,極是高興得迎上來,要拉着她一起喝茶。
秦媽媽板着臉道,“太太吩咐,叫我帶小璐兒,周娘子,陶梅仙三個人過去。”
那三個人近日有兩個被徐媽媽毒打過,一個被她扣了月錢,徐媽媽登時有種很不好的預感,忙抓着秦媽媽的手道,“太太怎麼會突然叫她們三個?你倒是告訴我呢”
“我豈知太太的意思,你快叫她們三個出來。”
徐媽媽見她公事公辦,不由氣道。“咱們兩個多少年的交情,你竟然跟我拿喬了可是跟着太太就不一樣了?你忘了當年我怎麼幫你?要不是我,你能跟着太太過來享福麼?你那兒子也做不了外院的管事”
秦媽媽皺起眉,“你這說的什麼話。太太這麼說,我豈敢不從的?”她頓一頓,又終究鬆動了些。“二秀也在等着呢。”
這句話點醒了徐媽媽,她立時想到了二秀派來的於氏,心道不好,臉色也變成了鐵青。
沒想到那於氏整日看起來暈暈欲睡,一副傻不愣登的模樣,竟是裝得不成?她真是太疏忽了二秀的精明,整個府裡都知。她卻以爲在這漿洗房裡,她獨大,什麼都傳不到外面去,早知道就該收斂些
看她面如死灰,秦媽媽道。“快些叫了人來,還要好一番審呢,總得要大半個時辰。”
徐媽媽略有所悟,忙叫人去帶三個人,自個兒匆匆忙忙的跑回臥房收拾些值錢的東西,準備離開府裡。
結果拿了包袱剛推開門,只見於氏正立在門口衝她笑,“媽媽,你要去哪裡啊?”
徐媽媽手裡的東西“啪嗒”一下落在了地上。
張氏問清楚那三人後。對徐媽媽失望極了,立刻就叫人把徐媽媽帶上來。
徐媽媽跑路不成,被於氏逮個正着,連藉口都沒有了,老老實實都交代出來,張氏氣得很。當即就把她趕出了府裡,連帶她相公,一個兒子,都一併趕了,當然,財物是統統不許帶走的,只給了些零碎銀子,叫他們能熬一段時間也罷了。
秦媽媽沒想到唐枚這個都能料到,對她不免多了一些畏懼。
幸好自個兒是伺候張氏的,要去伺候這個二秀,恐怕什麼都得清清楚楚。
可這個在她看來,實在太難。
到底哪個人沒有一點點私心呢?就算她再怎麼忠於張氏,也總有自己的算盤。
唐枚見事情解決,心裡倒是愉悅,只見張氏被氣到,又有些自責,可她實在受不得徐媽媽這樣的人做管事。不知有多少人被她這般欺壓,而張氏明明是個寬厚仁和的人,好名聲就被徐媽媽給這樣毀掉了,她無法容忍。
“娘,四妹昨兒跟我學做鞋子了,有模有樣,一會兒我同她再去描花,趕明兒就能做一雙給娘呢。”她說起高興的事情來。
張氏從來沒穿過唐芳做得鞋子,不由喜道,“她真個兒學了?也是該的,等妍兒明年五月嫁了出去,就得輪到她了,總不能什麼像樣的都拿不出來。”
“娘放心好了,我最近都會督促她的,保管她未來婆婆喜歡。”
張氏笑起來,“還說芳兒呢,我倒好久沒見你拿針線了,明年又要開茶行,你倒有時間呢?”
“茶行開了也是交給別人管,怕什麼,再說,娘管這麼多事情,還能把咱們幾個養的好好的,我這算什麼?”唐枚順便就誇了上去,“反正哪裡都比不上娘,娘最是能幹了。”
“你也就對我嘴兒甜,要對旁人這般,還會如此?”張氏話裡有話。
唐枚裝不懂,“也要別人對我好,不然我也不浪費這些力氣。”
“你啊”張氏嘆一聲,想到唐枚和離的事,不由得就想起唐惠,她要是一直不得生養,會不會到最後也遭婆婆嫌棄?那如何是好?他們唐家總不能兩個女兒都是如此,說不得倒要說服女婿討一兩個妾室了,總不好叫鄭家絕了後。
看張氏神色愁苦,唐枚忙問道,“娘這是怎麼了?”
“你大姐也是命苦。”張氏泫然若泣,“你是沒見着她在那邊的樣子……”
唐枚曉得張氏去過鄭家,關切的道,“莫非大姐家裡出了什麼事?”
“親家老爺去世後,他們鄭家就有些不行了,只沒料到境況這麼差連碗碟都是些破損的,惠兒也只穿了舊衣,還要親手去廚房做飯呢”張氏越說越難過,“你說我能忍心麼?”
那鄭榮是翰林院當值的,也不至於窮成這樣吧?唐枚不太相信,可總不好說張氏看錯了,只得安慰道,“姐夫還年輕,過幾年總有前途的。”
“那得過幾年呢?有道是貧賤夫妻百事哀,你大姐又不得生育,原來還能有嫁妝補貼孃家,她婆婆看在這個份上,必定不會刁難了她,現在她那鋪子又關了,早些年又不懂事,敗得精光,可見後面的日子越是艱難了。”張氏看着唐枚道,“我這幾日總在想,不好委屈了她,咱們過得這樣,她又是那樣,我寢食難安呢不如給了她一家鋪子,要麼鶩湖那邊的田,也分一些給她,每年都有東西收也算長久。”
唐枚心裡一沉,她不是不願意唐惠得些家業,可唐惠與那劉元華的關係不清不楚,上回別人只帶話與她說被劫了她就相信,不惜把鋪子賣了,若是再給她別的,又能保留多久呢?
他們唐家又不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更何況這些年來,已經一年不如一年。
看她沉默,張氏想到唐惠先前說的話,心道莫非二女兒當真對大女兒有些無情?可她們兩個從小感情就最好,怎的就忽然變成這樣?她不由試探道,“聽惠兒說她還了你幾千兩銀子呢?是也不是?”
“沒錯,我倒是不曾想要,可大姐說她反正也用不到……”唐枚說到這裡,頓了頓,擡起頭看張氏,果然見她眼神有些變化。
“你大姐是有些巴孃家,可也是沒法子,誰叫她有這些事呢,你也要體諒些。”
竟是有些責備的意思,唐枚眯了眯眼睛,忽地一笑道,“其實娘大可不必給大姐什麼鋪子,又是農莊,不如就讓她投錢與我那個茶行罷她那三千兩我原也不想要,想着要還了她的,現在想想,就當投入的錢,我鋪子賺了,每月分她一些,可不是了?大姐這樣也不用操心,盡心服侍婆婆可不是好?”
張氏沒料到她會說這些,驚訝道,“這怎麼成,到底是你的心血。”
“我同大姐是親姐妹,還計較這些幹什麼?”唐枚寬慰張氏道,“就這麼說定了,娘也不要太擔心大姐,大姐這般聰明,以後的日子肯定會好的。”
張氏還是覺得有些不妥,她原本是想拿一些家業給唐惠,如今卻分了唐枚的鋪子,“我看還是不行,你大姐只怕也不肯呢。”
“如果不肯,那我只好把銀子再還給大姐,她拿去做什麼都好。”唐枚道,“娘,如今三妹四妹都還沒有嫁呢,你就要給大姐這些東西,旁的人會怎麼說?對大姐也不好的,要我說,我這個法子最合適,只要娘再補貼些,那鋪子開大了,還怕大姐分不到錢麼?”
張氏想了想,覺得她說的也對,便點點頭,“那就依你的罷,倒是委屈你了。”
“我沒什麼,大姐往常同我最好的,我給她分些負擔算什麼。”
張氏便高興的握了握她的手,誇她懂事。
從裡頭出來,劉媽媽向來看唐惠不太順眼,剛纔聽唐枚竟然要把茶行分一杯羹給唐惠,頓時有些着急,“秀,你真要這麼做不成?”
“當然。”
“哎喲,秀辛辛苦苦開出來的鋪子,大姑奶奶倒是白坐着什麼都不幹,還有錢拿,天下哪有這樣的好事呢?大姑奶奶有困難,哪怕叫太太幫着,哪裡輪得到秀來管?”
“我要不管,這家裡的東西早晚都沒了,倘若有些事,咱們還能指望靠到什麼?”唐枚冷笑道,“至於那投入的錢,三千兩銀子算什麼,我要說每月給十兩銀子,那就是十兩,每月五兩,也就是五兩,她哪裡知道我賺了多少?母親只記得我的好,她敢有什麼怨言?”
劉媽媽一聽,立時臉上笑開了花,連道是好主意。
唐枚原也不想計較到這個地步,可如今卻的確走到這個地步了,她一定要幫張氏守住這份家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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