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也不想帶唐妍同唐芳去,張氏對那家人着實沒有什麼好感,結果邵姨娘急巴巴的跑了來。
唐妍又不在生病,唐士寧面前,張氏也沒了藉口。
邵姨娘心滿意足的又去了唐妍那裡。
聽說明兒要去衛國公府,唐妍很是驚訝,頭一個反應也是想到了唐枚,畢竟以前的事都在那裡擺着呢,
邵姨娘撇撇嘴,“你管這些多呢,你能去就行了。”一邊拿着好看的衣裙在她身上比劃,“到時候就穿這一套,都是些富貴人家的小姐,你可不能被比下去了。”順勢又挑了些首飾出來,叫幾個丫環明早一定別忘了給唐妍戴上。
海棠就把那幾樣首飾放在一個泥金盒子裡。
“難得有這種機會,你可要把握好了,多結識些太太小姐,你雖在家裡不太說話,但我知道你是個聰明伶俐的。”邵姨娘眼眶忽然紅了,“如今老爺又不給我操心你的終身大事,你單不能只依靠別人,多想想才行。這些銀錁子拿好了,四處打點起來也方便。”
聽她一番嘮叨,唐妍輕輕推她,“我知道,姨娘快回去罷,天都黑了。”
邵姨娘橫她一眼,“就知道催着我走,這還不是爲了你麼!”但也站起身來,走到門口又叮囑幾句方纔離開。
雪蓮掩了門,回身驚訝道,“竟要去國公府,想都沒有想到的。”
“又有什麼大驚小怪,你一驚一乍的。去了可別給小姐丟臉呢。”海棠皺了皺眉,“要有什麼也在這兒問好了。”
雪蓮撅了撅嘴,“這我當然曉得。”
唐妍似沒聽見,想了會兒道,“你們去打聽打聽,二姐真的不去?”
海棠應了一聲,叫雪蓮好好服侍。便出門去了。
第二日是個晴天,唐枚雖然早早的起來了,但因爲要裝病躲避去國公府。是以也沒有去請安,用過早飯後便歪在榻上看書。
日光照在身上越發的熱了,幸好身下這美人榻是竹子做的。聽說是從什麼山上砍下來的特殊竹子,格外的清涼。
沒看多久,就見春露來了,唐枚只當是來告訴她張氏幾個要去國公府,結果卻不是這麼回事。
“許二小姐來了,太太說小姐不舒服,可許二小姐竟正好帶了個大夫。”
唐枚手裡的書啪嗒掉在竹榻上。
“這會兒恐怕就要過來了,太太也不好攔着,那許二小姐真真會說話。”春露抹了下額頭,“太太只好叫奴婢趕快過來。”
唐枚咬了咬牙。往臥房去了。
剛一進屋,那許二小姐已經到了院門口。
唐枚坐在牀頭的時候,綠翠也配合得來敲門,“小姐,許二小姐過來了。小姐可好些了呢?”
許二小姐在旁輕輕一笑,“我只進來說幾句話,你家小姐總不至於病那麼重罷?”
唐枚聽見了,只好叫她進來。
那許二小姐長得極爲清秀,眉梢略揚,看上去是有些潑辣的。直接就坐到她牀邊,不說話只盯着她看,瞧了又瞧。
唐枚同她行了禮,未等說話,那許二小姐便道,“你總不好每次都病了,這次不行,咱們府裡還會辦海棠會,梅花會呢,你難道總不來麼?”
沒想到她這麼直接,唐枚便叫幾個丫環出去。
許二小姐看着門關上了,又微微一笑,“我大哥說你肯定不要去的,果真如此,所以我特意帶了大夫來,就這樣,二小姐也不願去嗎?”
這兄妹倆怎的一個德性,唐枚道,“我對你們就如此重要,非得要去不可?”
“二小姐可是害怕了?”許二小姐笑起來,“也罷了,我原就不信你有什麼厲害的,卻是大哥把你說的神乎其神,好似天底下沒有別的女子了。你這次不去也成,只我大哥是有些瘋性的,別到後面弄個賜婚,那可什麼都挽回不了了。”
這句話把唐枚嚇一跳,連賜婚都出來了,她不能不動容。
“如何?”許二小姐挑眉看她。
唐枚低頭整理了一下衣裙,“就算是個幌子,我倒也不好不去,只有一個問題請教,請咱們家是世子的主意麼,可也要經過你們母親的同意罷?”
許二小姐見說服了她,麪皮放鬆了些,“那自然是的,這盛會本也是她來辦的。”提到公爺夫人時,她的語氣並不尊敬。
唐枚就想起蘇三小姐同她說的話,當時也提到公爺夫人,靈機一動道,“請了蘇三小姐沒有?”
“咱們兩家是世交,豈有不請的。”許二小姐對這個並不在意,只問,“也不要浪費時間了,二小姐可以走了吧?”
經這麼一說,唐枚心裡其實已經繞了七八個彎兒,那許暢固執如此,她倒要看看那個家裡究竟是個什麼情況,也好早作打算。賜婚雖說是順口溜出來的話,可世間事總是比小說還要誇張,令人難以預料,便同她出了去。
張氏見到唐枚又來了,心裡又驚又疑,驚得是那許二小姐居然親自來請,疑的是自家女兒到底瞞了她什麼事情。
唐妍也早已等在那裡,衝唐枚笑了笑,“有二姐做伴就好了,四妹不去呢。”
那肯定是張氏的主意,叫唐芳不要去的,唐枚看唐妍一眼,見她打扮的光鮮亮麗,與往常並不一樣,知曉又是邵姨娘從中叮囑了。
許二小姐寒暄幾句,就先上了轎子出去了。
張氏抽空拉了唐枚問,神色嚴肅,“到底怎麼回事,那許二小姐竟然會來請你,生怕你不去的樣子。”
唐枚知道瞞不過去,只得道,“說來話長,等回來再同母親講罷。”
張氏見時辰不早,便也罷了,同唐士寧一輛馬車,那姐妹倆又是一輛,徐徐駛出府邸,往衛國公府而去。
牡丹會是衛國公府每一年都要舉辦的盛宴,全因爲開立新國時,那國公爺許林爲愛牡丹癡狂,當時就已經四處尋來稀奇的牡丹奇種。過了這些年,國公府的牡丹品種已經齊全的令人乍舌,專門培養牡丹的能手也有好幾位,每年也會選最好的進貢到宮裡。
到五六月間,各色牡丹遍地盛開,已成一大奇景,爲了讓更多的人領略此種風采,當時的皇后就提議開辦盛會,後來這個習慣就延續了下來,只請來的客人每每變動而已。
到得大門口,長長一條街車水馬龍,等了好些功夫才輪到他們的馬車通過。
張氏與唐枚唐妍兩姐妹在垂花門口下來,只見兩排身穿翠色棉比甲的丫環整整齊齊立於兩邊,見到人來,從中就走出幾個,迎了去裡面,絲毫不慌亂,極爲有序。
唐妍見得此種排場,暗歎果然非同一般,倒是第一次見識到。
一路自是好風好景,沒有空白的地方,又值春夏交接之時,萬花怒放,兩眼全是五光十色,空氣裡也是瀰漫着濃郁的花香味。
“夫人,兩位小姐就在這裡先歇着,要什麼同裡頭的丫環講就是。”領路的丫環細聲說道,引她們去了一處大院子。
裡面早有好些夫人小姐先到了,見到她們,有些熱情的就先上來打招呼。
周砷翠環繞,面孔都生得很,唐枚都不由迷了眼。
忽聽一個刺耳的聲音道,“喲,這不是唐夫人呢?”
張氏回頭一看,卻是楊夫人,頓時眉心微微一擰,怎的卻在這裡也碰見她,倒不是個好兆頭,但衆人面前也不好拉下臉,勉強笑着衝她點了下頭。
楊夫人卻不知唐家也會被請了來,她當初還在她們面前炫耀去過國公府,誰料到竟在這裡碰了頭,心裡越發不舒服了。
那楊寶忠不過是個六品官,楊夫人被請過來全因平日裡她對那些夫人曲意逢迎才沾了光,誰個又不知曉,見她突然發聲,旁人都看了過來。
楊夫人一心想要給張氏與唐枚一個沒臉,幾步上前走到唐枚面前,嘖嘖兩聲道,“你倒也好性子,我只見過被休的婦人成日哭哭啼啼的,卻沒有你這樣的,倒是難怪了。”
直接就說唐枚是被休掉的,張氏見衆人目光各異,伸手攔了下二女兒,沉聲道,“楊夫人你這是什麼話,枚兒乃是和離,豈有被休之說?既是好來好去,又有什麼好哭的?我上回不讓她嫁於你侄子,自有原因,你倒不要往不好的方面想。”
聽到張氏這麼說,唐枚心裡感動,知道她是不想看自己當衆與楊夫人翻臉,故而出面反將楊夫人一軍,與往日的和善判若兩人。
楊夫人立時氣得不行,滿臉通紅道,“什麼不嫁我侄子,我侄子什麼時候看上她了?唐夫人,你這扯的什麼謊,也不怕叫人笑話!”
張氏說的乃是實話,因而絲毫不心虛,只淡淡瞧着她,“我說的假不假,你心裡知道。”
楊夫人更是惱火,她原想着國公府舉辦盛宴,有很多的大家閨秀也來做客,她這次來指不定能引一樁好姻緣與她侄子呢,結果卻搬石頭砸了自己的腳。誰知道張氏竟這麼強硬,當着別人面,也敢說出沒有成的姻緣來,反而給了她一個沒臉,真是咽不下這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