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面冷王娶妃忙
被汗水沖洗的小臉失去了紅潤,往昔那雙靈動幽深的眼,此刻已是緊緊地閉着,捲翹的睫毛少亦是掛滿了淚珠,整個人看起來疲憊極了,喊着喊着,楚鈺城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他有些不忍打擾她,他心疼。
卻不想又被穩婆給打了一巴掌,只聽她急吼吼地喊道,“你是不是想你夫人出事!快些將她喚醒,她若是昏着不用力,孩子是不會自己往外爬的,到時候可是一屍兩命!”
聽到一屍兩命這四個字,楚鈺城的心裡咯噔一下,再也不顧得其他,雙手用力地拍起顧水墨的臉頰,但是當她的雙頰已被拍得通紅,還是沒有要醒過來的跡象,楚鈺城的心徹底地涼了,爲什麼叫不醒。
“快着些…要不然來不及了…”
穩婆不斷的催促聲令楚鈺城的心更加煩躁不安起來,往日的冷靜沉着也不知哪裡去了,整個人只知道不斷地拍打顧水墨的臉頰或者搖着她的肩膀。
“讓她痛,越痛越好,那樣便會醒來了。”話落,穩婆便將自己頭上的髮簪拿了下來,一把塞到楚鈺城的手中。
看着手中的髮簪,楚鈺城愣了下神,這穩婆是讓他拿着這東西扎墨兒嗎?這麼尖的髮簪,紮下去定是極痛的,他怎麼忍心下得去手。但是一想到她可能因爲難產離他而去,終是顫抖着手,向她痛感最強的穴位扎去。
“阿城…”顧水墨驚呼出聲,猛地睜開雙眼,眸中滿是血絲,看起來痛苦極了。
“我在,墨兒你再使把勁兒,馬上就結束了。”楚鈺城將手中的髮簪扔出去,然後轉身抱住她的上身,死死地按住她。
顧水墨雙手揪着楚鈺城的衣領不斷地搖着頭,額角的青筋全部暴突起來,一雙好看的杏眸此刻竟是猙獰得可怕,好似隨時要吃人一般。
“阿城…我不生…不生了…”痛苦中帶着祈求的聲音不斷地從喉嚨中溢出。
“恩,不生。”縱是在沙場上見慣了生死,此刻楚鈺城卻紅了眼眶,因爲眼前的人是他的命,哪怕傷了一根毫毛,他都會跟着痛的。
又是好一番折騰,終是在顧水墨的一聲嘶喊後,傳來了一聲響亮的嬰兒啼哭聲。
“墨兒,沒事了,生完了。”楚鈺城欣喜地親吻着她的額頭,眼中的淚沒忍住滑落,砸在了她蒼白的臉頰上,終於將她的神智給喚回了些。
“阿城…可是我的肚子還是好痛…”
她的話音落後,楚鈺城和穩婆都傻住了,許久,還是那穩婆先緩過勁兒來,簡單地將手中的嬰兒包好放到了第一個孩子的身邊,然後便俯身檢查起顧水墨的身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
“一隻腳…”
聽得她如此一說,顧水墨的淚水瞬間便沿着眼角滑落,一雙滿是汗水的手猛地扯住了楚鈺城的頭髮,嘶啞着嗓子道,“楚鈺城,都是你乾的好事,你怎麼不去生…”
楚鈺城的頭皮一陣發麻,但卻不敢反駁,貼着她的耳邊不停地說着道歉的話,然後也未忘記給穩婆遞眼色。
哪知那穩婆竟是將他給拽到了一旁,語帶焦急地說道,“這位爺,您得有個心理準備,這個孩子怕是活不下來的,而且您夫人活下來的希望也不大。”
楚鈺城眸光瞬間變得冰寒無比,伸手掐住穩婆的脖子,陰冷地說道,“你竟敢詛咒我的妻子,找死!”
穩婆不斷地用手扒着楚鈺城的手,好讓自己能夠呼吸得暢快一些,但由於楚鈺城的力道太大,未過多久,她的臉便漲成了豬肝色。
“這位爺,不信您去看看,這孩子是腳先出來的,以老身多年接生的經驗看,多半是活不了的。”穩婆痛苦地說着,斑駁褶皺的手不斷地指着顧水墨的身下。
順着她的手指看過去,楚鈺城呼吸一窒,險些沒站住。
“你不是這隱世城中最好的穩婆嗎?你倒是想辦法救她啊…”楚鈺城鬆開鉗制她脖子的雙手,改爲按住她的肩膀,然後拼命地搖晃起來。
“正因爲老身爲許多產婦接生過,才知道這種情況是活不得的,真的只能看天命了!”
“阿城…”躺在牀上的顧水墨不知哪來的力氣,竟是喊了出來。
楚鈺城立刻鬆開了穩婆,撲到了牀邊,握起她的手,輕聲說道,“墨兒,我在…”
“若是真的不行,就將我的肚子剖開,孩子應該不會有事的,保住孩子。”顧水墨低聲地哀求着,若是這孩子出了什麼事情,她一輩子都不會安心的。
楚鈺城心中一駭,猛地搖起了頭,他一定能想到辦法救墨兒跟孩子的,他也學過醫術,一定可以的!
“阿城…求你…”
“顧水墨,你給我閉嘴!”楚鈺城崩潰地喊了出來,讓他去剖開她的肚子,她怎麼能對他如此殘忍,孩子是重要,難道她不要他楚鈺城了嗎?
半瘋半狂的楚鈺城一把推開了穩婆,緩緩地伸手握住了那隻滿是血跡的小腳,心下一狠,便將它往回推了推。這孩子好似知道楚鈺城的想法般,隨着他的力道往回縮了下。
楚鈺城面上一喜,又緩慢地往回推了下,不多時那小腳竟是被他給徹底推了進去,驚得身後的產婆一愣一愣的。
“這位爺您讓開,老身試試,看看能否將這孩子給掉轉過來。”穩婆忙走了過去。楚鈺城心知接下來自己也幫不上什麼忙,就選擇再相信這穩婆一次。
穩
婆一次。
穩婆面色緊張,雙手不斷地在顧水墨的肚子上按揉着,直到看到一撮兒溼軟的胎髮,才激動地催促着顧水墨用力,未過多久便聽到了微弱的啼哭聲。
這一次顧水墨徹底地虛脫了,腦袋輕輕一歪便昏睡過去。
三日後
顧水墨纔在陣陣啼哭聲中睜開雙眼,首入眼簾的卻是一張佈滿胡茬的臉,緩緩擡手輕撫上去,顧水墨心疼地說道,“阿城,你怎麼邋遢成這樣,一點兒都不帥了。”
“墨兒,你睡了三天,再不醒過來,我就要打你了。”楚鈺城低啞地出聲。
顧水墨杏眸微睜,她只是覺得生完寶寶極其乏累,小睡了那麼一會兒,竟然睡了如此之久,怪不得阿城急成這副樣子。
“阿城,寶寶好看嗎?”
“我…我…還沒來得及看…”楚鈺城尷尬地說道。
“……”
見顧水墨一直用殺人的目光看着自己,楚鈺城暗暗地嚥了下口水,這才轉身向搖籃走去,當他看到那一排極其相似的小腦袋之時,整顆心都軟了。
“吱嘎”那天接生的穩婆端着托盤走了進來,臉上滿是慈祥的笑意。
“夫人,你終於醒了,若是再睡下去,你家這位爺怕是都要成望妻石了。”將托盤放到桌上,穩婆走到牀邊,微微掀開被子想向顧水墨的身下看了看,見她恢復得不錯,才放心地點了點頭。
“婆婆,讓您受累了。”顧水墨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衝着穩婆垂首。
“婆婆,當日楚某多有冒犯,還請您原諒。”楚鈺城也忙抱拳躬身。
“罷了罷了,現如今像你這樣癡情的男子怕是不多,情急之下會有那種舉動,情有可原。”穩婆笑着搖了搖頭。
當穩婆的目光落到搖籃中那三個小身影上的時候,眸中瞬間閃過了欣喜的光芒,起身快步走過去,正巧看到其中一個懶懶地打了個哈欠,萌得她都快站不穩了。
“你們夫妻倆真是有福的,竟是一胎得了這三個寶貝疙瘩,有些夫妻多少年都求不得的。”話落伸手輕輕地颳了下那個“哈欠”小子的臉蛋兒,惹得他不悅地皺起眉頭。
“喲喲,你們看,這小子還生氣了呢!”驚奇地輕呼出聲。
看着那婆婆和孩子的互動,顧水墨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她的孩子都平安地降生了,真好。
突然聞到一股淡淡的奶香味,顧水墨將視線落到了托盤中那個蓋着蓋子的小碗上,原來她昏睡的這幾天孩子們是這樣填飽肚子的,心中瞬間升起一股自責之感。
“阿城,扶我下去看看他們。”
“夫人使不得,生完三個孩子,你的身子虧了太多,這個月怕是下不得牀,還是讓你家這位爺將搖籃搬到牀邊好了。”穩婆忙出聲制止住。
楚鈺城輕點下頭,然後緩緩地將搖籃擡到牀榻邊。
顧水墨目光貪婪地看着那三相似的小臉兒,都是皺巴巴紅彤彤的。此刻,他們眼睛緊閉,眉頭緊皺,就好似三個小老頭兒,惹得她沒忍住輕笑出聲,“他們看起來好老…”
穩婆沒好氣地白了顧水墨一眼說道,“哪有嫌棄自家孩子的娘,剛出生不久的孩子都是這樣,過些天長開了就會好看許多。而且瞧夫人你這面孔,孩子想醜都醜不了。”
“婆婆,他們哪個先出來的?”
“你看,最右邊的這個,也是最強壯的,他的喉間有塊兒指甲大的紅色胎記,他是你的大兒子。”話落還特意將襁褓拉開了點,讓顧水墨能夠將他脖間的胎記看得清楚。
顧水墨疑惑地看向了楚鈺城的脖間,又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他們兩人都沒有胎記,這孩子怎麼會帶?楚鈺城收到她問詢的目光,亦是不解地搖了搖頭,只是他們之間的互動,穩婆並沒看見,仍是繼續地介紹着。
“中間這個是你們的二兒子,身體也是壯得像頭小蠻牛。左邊這個,是你們的小千金,許是這孩子在孃胎裡憋得太久,身體弱了些,可憐見的,哭的時候像只小貓似的。”
顧水墨將目光落到最左邊孩子的身上,果真如這婆婆所說,這孩子的身子明顯要比前兩個孩子小上許多,再看那起伏微弱的小胸脯,心中瞬時滿是疼惜。
“婆婆,這些天勞您費心了。”顧水墨感激地說道。
“瞧你說的,婆婆我也是甘心的,這隱世城本就人丁不興旺,你這一下子就爲城中添了三口人,老身這心中也跟着高興着呢!等你們給孩子取好名字,老身還得去官府幫孩子們領東西。”
“領東西?”顧水墨不解地問道。
“當然,孩子的襁褓、尿布、小牀、撥浪鼓等等好多東西呢,而且一領就是三份兒,到時候怕是要用馬車往回拉的。”穩婆越說越激動,就好似這幾個孩子是她的親孫兒一般,生怕想得不夠周到。
顧水墨驚得瞪大了水眸,這隱世城也太神奇了!放到現代,也是福利響噹噹的啊!
“你看我這老糊塗,差點兒餓到這些寶貝疙瘩。”
話落拿起托盤上的小碗便要去喂孩子,卻被顧水墨給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