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之際。
月殿之內,一道身影立在宮燈下,影影綽綽中,可以辨認出這是一個女子的身影,而且還是一個身材姣好的女子。
風一吹,吹開了薄薄的宮紗,露出了裡頭人的樣貌。
一臉沉靜卻又不安的月妃。
她站了一會,似乎在等着人。
忽然,燭火微微一閃,月妃忍不住閉了閉眼睛,當她睜開的時候,面前已經出現了一個黑衣斗篷人,渾身上下都被斗篷遮住了,看不出容貌,看不出身材,只覺得此人很高,但是渾身上下卻透露着陰沉的死亡氣息,只是在月妃視線轉來時,身上的陰沉散去了不少。
“在這個時候,你命人傳我過來,有什麼重要的事?”低沉,略微沙啞的聲音,辨別不出年紀,性別,似乎特意變了聲,模棱兩可。
一見到來人,月妃臉上頓時露出了笑意,“你來了!我就知道你會來的。”
“嗯。”斗篷人點頭,“不過你還是太大膽了,宮中戒備森嚴,還是小心爲上!”斗篷人說道。
“以你的武功,進出皇宮,不是易如反掌,”月妃不以爲意,然後開始切入正題繼續道,“蕭緒被派往富麗山脈,探查礦山,這件事你怎麼看?”
“無非失去送死。”斗篷人漫不經心地回道。
“送死?”月妃不解。
“這麼多年來,富麗山脈積雪重重,靠近南國邊境,若是有礦山,早已經被挖掘完畢,哪能等到這時候?”斗篷人負手而立,替她分析着。
“那陛下的意思是?”月妃有些糊塗,既然沒有礦山,爲何還要讓蕭緒去探尋,忽然她雙眼驚喜道,“難不成陛下是想將蕭緒支開,然後利用這段時間培養然而的勢力,讓他根植皇朝?”
斗篷人微不可乎地點了點頭,“也不全是,培養然兒是一個原因,讓蕭緒消失在這世上也是一個原因,不過我覺得,還有一個原因,只是目前還查不出來。不過不得不說,西軒帝對你們母子確實很不錯,所有心思都花在你們身上。”
“怎麼讓蕭緒消失?”月妃立即問道,她如今最爲關心的便是這個,蕭緒是她的眼中釘,肉中刺,她必須早日將他拔除!
“你知道爲何去富麗山脈那裡尋礦的消息如今路人皆知?”斗篷人反問。
“不可能是陛下讓人去散播。”月妃搖頭,雖然說陛下不喜蕭緒,但是也沒有狠毒到這個地步。
“西軒帝沒有下令,但是他知道會有人去做這件事,那些眼紅蕭緒,那些與樑家勢不兩立的人,都會去做!這樣子,天下都知道富麗山脈有礦石,那麼那些有野心的皇室,想要牟取暴利的富豪,不要命的暴徒,都會將所有的視線轉向富麗山脈,蠢蠢欲動,到時候,富麗山脈,就會成爲屠宰場!”
“可是那裡沒有礦石啊!”月妃皺眉問道。
“沒有礦石又怎麼樣?很多人不明真相,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寧可錯殺三千不願放過一個,萬一真的有了,無論如何也要去分一杯羹,再者,如果自己得不到也不會讓他人拿到!這就是人性的心理!”斗篷人冷呵一笑,因爲變着聲,說不出來話聽起來十分古怪,讓人忍不住渾身發毛。
月妃雙眸劃過一抹森然笑意,“看來我不用插一腳了,這件事已經傳得沸沸揚揚了,哈哈,看來蕭緒這次不用我動手也離死期不遠了!”
可是話音一落,月妃就又皺起眉,“不,我還是不放心,蕭緒一日不死,我心裡就一日不得安寧。”
“你要做什麼?”斗篷人語氣上揚,似乎有些不贊同。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我原以爲他會戰死沙場,我原以爲一次又一次的刺殺都能夠將他解決,可是每一次他都命大逃過了,這次時機這麼好,我不能白白放過,所以——”月妃看向斗篷人,帶着不容反駁的口吻道,“我要你下絕殺令!徹底幫我解決蕭緒,讓我高枕無憂!”
斗篷人沉吟,“絕殺令不是不能,但是你真的要多此一舉?”
他對上了月妃懇求的眼神,最後嘆氣,“罷了罷了,由你任性了這麼多年。”
月妃見他妥協,忍不住欣喜,“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
黑衣人苦笑搖頭,對你最好的是西軒帝,虎毒不食子,他卻爲你們母子一再破例。
斗篷一揮,整個人便消失在原地,月妃看着大開的窗戶,低低一笑,粱媛,這次,我到要看看你要怎麼跟我鬥!
內殿裡。
蕭厚一手執白子,一手執黑子,自己跟自己對弈。
“主子,英王已經到了七裡。”下屬跪在他身前稟報着。
“恩。”蕭厚落了一顆白子,似乎並沒有對下屬稟報的事情有多上心。
暖爐燒着,整個房間溫暖如春。
宮人換了新的茶盞,是碧螺春,蕭厚端起茶杯,杯蓋輕輕滑動,拂過那些浮起的茶葉,動作慢條斯理,過得精貴而又奢侈,外頭的人,很難想象,在外弱不禁風,總是柔柔弱弱的三皇子,此時嘴角掛着一抹笑意,只是未達眼底,彷彿會一隻莫測的野狼,埋伏在一旁伺機出來咬你一口。
“主子,目前一切都還風平浪靜,我們要不要下手?”下屬提議。
蕭厚放下杯子,接過宮女遞過來的錦帕,擦拭了下嘴角,幽幽道,“不必,現在還不是時候,而且按捺不住的大有人在,我們何必當出頭鳥。”
“是,主子考慮比屬下週全。”下屬低頭應着。
蕭厚繼續執子對弈,視線落在棋盤上,捏着棋子的手,微微一頓,凝思片刻之後,緩緩道,“不過,我認爲這應該不是一次簡單的礦山之行,父皇應該還另有交代,你派人密切關注英王一行人的一舉一動,查出秘密任務!”
“屬下遵命。”下屬立即領命下去。
蕭厚落下最後一子,局面已定。
白子全面包抄黑子,黑敗。
月黑風高夜,有多少陰謀,一件一件上演。
夜太冷,風太涼,遠行的人啊,可否一路平安順遂?